匪蝶gl

第53章 分離

第53章 分離

睡醒的時候,我還是與常問夏一起,躺在穀中的蓮台上,以相擁的姿勢。雖然明麵兒上,我們說好待我能與她一樣,不老不死了,再正式發展這段感情,也好不必因中途的意外過於痛心。但事實上就眼下,她心裏有我,我心裏也有她,不論感情深淺,對於彼此過早進入戀愛狀態之事,我們心照不宣。

哎,愛情果然是個能讓人喪失理性的東西。

天蒙蒙亮,我和常問夏卻早醒了,睜著眼,就這樣抱著彼此的腰對視。和煦的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齊整的眉,狹長的眼,纖密的睫毛,筆挺的鼻梁,還有鼻下那兩瓣嫣紅,在朝陽下是那麽美,那麽明豔動人。剛認識常問夏的時候我便覺得,她雖漂亮,卻不是什麽絕美的女子,更何況往日身上總有股子匪氣,更是與魅惑眾生的尤物扯不上邊。而現在,我竟覺得這世上再也不會存在比她更美的人了。錯覺麽?我終於認識到“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原是世間真理。

“楚盼娘,你說,我們留那三個道人再在寨子裏住上些時日如何?”

“劉卿顏會瘋的吧……與張鈴兒相見不能相守,又與王在安相守不能相見。”我為她的賴皮想法感到好笑。

“也是,夜長夢多,拖上幾天她怕是會改變主意,到時她不回去了,那孟東李也不願收你了,我們倆的事兒可怎麽辦。哎……”她歎了口氣,又道:“可是,哪有人剛在一起便要分開的,真是遭罪。”

我看她故作喪氣的臉,更覺有趣,忍不住要找些話頭戳戳她:“哎呀,早知要遭這罪,你昨日可以不說那番話啊,今日我們心裏便都不會那麽難受了。”

“心裏是不難受了,但若不告訴你我的心意,哪日你遇上個什麽英俊瀟灑的男人,或是風情萬種的女人,管不住自己跟人家跑了,那我該找誰賠這虧本的買賣去?”她抬起手輕輕理我額前的發,又溫柔了下來:“楚盼娘,我現在隻悔自己為什麽沒早將那番話說出來,可事以至此,也沒什麽好追究的了。對了,你東西收拾好了麽?”

“我也隻有那麽些東西,早打包放在屋子裏了。”

“你就這麽出去,我不放心,還是要給你些東西傍身才好。”她說一出是一出,立刻從懷裏摸出個流雲白玉簪,放在我手上,道:“這是儲物簪,八百年前一隻狐狸給的,至今還沒認主,你將血滴上去,這物件便自此隻聽你一人使喚,不僅可置物取物,而且啊,簪上頭發後,除你之外,任誰也取不下來。”

“狐狸?上回白澤和你說的九尾狐?你們關係可真要好,還送簪子呢。”我將手掌伸到她麵前,讓她幫我取血。

“嗬嗬,吃醋了?”她邊拿出跟銀針戳我手指頭,邊笑個不停:“其實也沒你想象得那般好,滿意了麽?”

我衝她翻個白眼,將手指上的血珠滴在簪子上,頃刻間,一團赤紅光芒在簪子周圍流轉閃現,繼而隻覺心肝一顫,眼前出現了個半透明的紅色空間,約莫百來個立方,空空如也。我將心神抽離,空間便從眼前消失,在麵前的,又是常問夏含笑的臉。

“如何?還不錯吧。我這兒還有些東西,你將它們放進去,日後會有用也說不定。”

“什麽東西?”我對常問夏給予的恩惠向來是接受得心安理得。

“先起來,我們到茅屋那兒去。”她說著,已飛身到那茅屋中的木桌邊,等我過去。我也起身,取出她送我的桃葉,化作青傘也飛過去,站定後,便將青傘放進了儲物簪裏。

“不錯,學得倒是挺快。”她滿意地看著我,我則是發現她手裏躺著把新月形的青光匕首,圓弧狀的劍體鋒利無比,黑色的雕龍刀柄上還鑲嵌了三顆湖藍色的不知名寶石,整體看起來……很酷。

“我本想送你一柄長劍,但諒你也沒那力氣揮舞,便送你這把匕首吧,還實用些。瞧上麵那三顆鎮魂石,保你不管是人還是別的什麽不幹淨的妖魔鬼怪,都能砍得脆響。”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頗為驕傲,就好像這匕首是她一手打造的一般。

“但你還是要以修煉自身為主,若非必要,別倚賴這些。”她一邊說教,一邊將匕首丟在桌上,又不知從哪兒變出兩隻大木箱。打開一瞧,一箱是金銀珠寶,有點兒眼熟,像劉卿顏的嫁妝,另一箱則裝滿了一種泛著微光的石頭,大大小小形狀不一。

“這是靈石,聽說凡間修真界愛這玩意兒,我以前從個白胡子老頭兒身上打劫來的,也沒什麽用,你留著吧。”

自個兒沒用還要搶,果然是土匪,不過我喜歡。將兩隻大箱子塞進儲物簪裏,抬眼,桌子上又已經堆滿了雜七雜八的物件。

“這麽多……該不會都要給我吧?都分不清什麽是什麽……”

“都是凡人用的東西,你就當幫我清理雜物吧。”常問夏說這是清理雜物,敢不敢再別扭一點。

她先是理出幾十瓶丹藥,介紹道:“紅瓶的是傷藥,一天一粒,嚴重的時候兩粒。黃瓶的可當飯吃,服下一粒,七天七夜粒米未進也不礙事。綠瓶的補真元力,待你入門後就懂了。還有就是這個……”她從中挑出一瓶黑色的丹藥,繼續道:“這是初級進階丹,可助元嬰期以下的修真者提升境界,隻這一枚,得用在刀刃上,到時你問問孟東李如何用法。”

我點點頭,將丹藥一股腦兒丟進儲物簪,桌子上也幹淨了些。

“這幾身衣裙是我讓人給你做的,布料裏織進了無極絲,冬可禦寒夏能防暑,你也收著。還有這些個閑書,講曆史的講笑話的講八卦的講人情世故的,不過可沒有情情愛愛的,省得你學壞寂寞了找野男人去。再就是些凡人的修真秘籍,什麽金光法聚靈術五雷咒歸元步,哎,你能懂就學,自己看著辦吧。還有這玩意兒#¥*%……還有那個#¥%¥%……”她將桌子上的東西分門別類介紹了個遍,直聽得我頭都大了,可塞進了儲物簪裏也就占了小小一個角落,依舊空曠得很。我在想一會兒要不要把房裏那張床也裝進來,哪日在野外過夜,還有床睡有被子蓋,太愜意了。

最後,常問夏又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對小巧的深紅色玉玨,十分簡單的缺口圓環樣式,不知什麽用,要這麽故作神秘。

“定情信物?”我從她手上拿了一塊來,透過光看,血一般的紅色。

“你要這麽想也成。”常問夏將她手中那塊也舉在半空中,與我的並排,是一模一樣的血紅色。

“這種石頭,叫傳音玉,生而成對。隻要將元神力注入其中,便能將聲音傳到另一方的耳朵裏。不過你現在還沒練出元神力,隻能聽我說話,待進入築基期就能用了。”

“原來是個對講機……”這就是異世修仙的節奏啊……沒有高科技產品照樣能活得很尖端。

收拾完了東西,天也已是大亮,我們一同出了山穀,吃了早飯,又十分高調地在寨子裏牽著手散步,做最後的道別。我已穿上了她送的無極絲衣裳,白底黃花的對襟儒裙,涼爽舒適。這是我這輩子穿過最漂亮的衣服,不華麗不招搖,卻的確很美。

寨子裏依舊忙碌,坐在房門口吃包子的、蹲在水井邊洗衣裳的、院裏劈柴的、庭中練武的、樹下玩耍的、窗邊繡花的,他們看見我們,揚著笑打招呼,爾後又忍不住與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奈何習慣了大嗓門,話語依舊傳入了我們的耳朵。

“看吧,我早知道楚盼娘和咱當家有一腿。”

常問夏也無所謂他們的話是否過於粗俗,隻依舊自信驕傲地對他們笑。她手心微涼,一直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十指相扣,即使不說一句話,也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在意關心。

此刻,我離幸福那麽近那麽近,但下一刻,卻要與其揮手告別。心中的不舍讓我知道,其實我真的喜歡著這隻蝶妖,常問夏。

在寨子裏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常問夏專屬的庭院。劉卿顏的丫鬟小伍說,她已收拾好一切,轎子也已等在寨子門口了。庭中,孟東李、赤儀和墨火三人已整裝待發,臉上依舊存著些陌生人的疏離。

幾人一同行至寨子門口,我扶著劉卿顏。她有些身形憔悴,臉上卻意外的沒有淚。張鈴兒始終沒有出現,劉卿顏朝寨子深處望了一眼,搖了搖頭,便鑽進了喜紅的轎子裏,而那轎子,正是送她來的那一頂。

我和劉卿顏,一同來,一同走,要去向不同的歸宿,卻都在這山寨裏留下一段情。隻是她這段情已成悲情,而我的呢?我看向常問夏,她堅定深邃的眼瞳裏寫著分離的哀愁,可我們都知道,這不算短暫的分離為的是一份永恒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