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運的鎖鏈(1)
影飛提著快餐往家走，街上空無一人，除了熱騰騰的早餐，一切似乎都還沒醒，也包括睡眼朦朧的她，天還沒有亮，但高二的進程已經迫使他們過早地睜開雙眼，她迷迷糊糊地往回走，心裏還抱怨著今天自己當買早餐的班，一輛造價不菲的黑色貴族跑車疾駛而來，這不長眼的德國黑鐵像是鯊魚嗅到血一樣徑直朝在空曠並帶著霧氣的道路上毫無戒備的影飛衝去。她絲毫沒有察覺，半睡半醒地邁著小步，一個超長的哈欠就這樣誕生了，她下意識扭過頭，黑跑車瘋牛似的速度使她因驚恐而失去了本能的閃躲，就在這時，一個一向不招她待見的身影出現在她前麵，那人麵朝跑車一動不動，車被緊急製動了，刹車的痕跡劃出老長，隻差一寸，這車如果再往前一寸，神話飛腿就再見了，阿景稍稍鬆了口氣，卻感覺到難辦的才正要展開，“師父，請不要傷害我的朋友。”
朋友？影飛聽到這個稱謂有些吃驚。
“華家的人都成了朋友，看來，你是真的決心要背叛組織了啊，小漫肯定也支持你了？”從跑車走下來的女人說，她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真絲的衣服和九分褲，幹練並氣勢逼人。
“怎麽會背叛呢，度個假就會回去的。”
女人用力抓住阿景的肩膀，“你把我當什麽了，到現在還想瞞我，你瞞得過我嗎？知道那樣做會怎麽樣嗎？你和小漫會死得很慘的。”
阿景為師父的態度驚訝了幾秒，又低下頭，“因為……芯片嗎？”
恬葉比她還要吃驚，“你怎麽知道？”
“這麽說是真的嘍。”
恬葉點點頭，“我們都叫它奪命符。”站在阿景身後的影飛一頭霧水。
“什麽時候……植進去的呢？”
恬葉聲音沉得很低，“是我，是我親手種在你們體內的，就在你們剛進組織不久，還是孩子的時候。”
趕過來的小漫剛好聽到了這幾句話，淚在眼眶裏打轉，影飛似乎也感覺到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語間藏著什麽致命的恐慌。
“奪命符種在你們體內這麽久，早就和你們的身體融為一體了，它一旦發作，先是腹痛、心髒、頭，最後因劇烈疼痛而死，是很猙獰的，所以，我多希望剛才你不要擋在她前麵。”
影飛意識到自己是被阿景所救，轉移開恬葉的視線。
“可是我擋了，師父打算怎麽做呢？”
“你們果然不會後悔了啊，好吧，現在破解奪命符唯一的方法就是毀掉操作器，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操作器，藏在特工組幾個密室裏，操作器怕火，所以隻能燒掉，但啟動器跟操作器是分開放置的，也就是說，在取回操作器的這段時間裏，奪命符是可以被啟動的，一旦啟動，程序就會生效，六小時之內，人必死無疑。”
“這麽說，操作器根本不可能在斯貝古手上？”阿景問。
“那是當然的了。”恬葉還想再說點什麽，卻又把話咽了回去，看看她們，看看影飛，恨恨地走了。
又被她騙了，跟斯貝古是冤家嗎？她到底為什麽那麽恨我，隻因為我們同屬飛腿門嗎，我的到來對華家這對兄妹還真是個大災難，“影飛……你沒受傷吧。”
“受傷的話，你擔的起嗎？”影飛憤憤地走了。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小漫換好夜行服走向檢查好的直升機，所有道具都已齊備，她這一去就沒打算回來，隻想偷出阿景的奪命符，可是打開艙門，阿景早已全副武裝坐在副駕駛上，“單獨行動這種事我才是老手，想為我送死，你省省吧。”
小漫剛要開口，阿景便又說話了，“我知道這次行動意味著什麽，不過上次之後不是說好都要一起的嗎？就算我學藝不精，可經麻醉劑煮製而成的暗器總會幫上你點忙吧。”說著，她舉起那厚厚的一疊楓葉，手一轉，它們便魔術般乖乖待在了夜行衣腰間的盒子裏。
麵具男正忙於解開原子槍盒機關的密碼而無暇顧及兩個準叛徒的事，不過技術組全體人員已經被這道自毀型機關摧殘得差不多，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卻用不上，這股火還真是有些無處發泄。
恬葉很清楚小漫和阿景的操作器放在哪裏，經過細致的分析和周密的計劃，將放置兩個女孩操作器的密室鑰匙複製了下來，憑借多年對特工組的熟悉潛入密道，她的動作必須無限加快，因為她知道一旦密室的門被打開，麵具男辦公室桌上的某個指示燈就會發光轉動，她必須在被抓到之前逃走，把操作器毀掉。門緩緩開啟，她衝進密室。機關果然被啟動了，那小燈不停旋轉，殺手們立即封鎖了各個出入口，並展開嚴密搜索，幸運的是恬葉已經成功逃出地下了，她迫不及待地翻出小漫的檔案，拿出操作器，按下打火機……
阿景和小漫乘直升機抵達，兵分兩路，準備從不同的密道口潛入，特工組上麵是廢棄工地，設施很複雜，障礙物也多，她們的飛機還是很好隱藏的。恬葉還沒翻出阿景的檔案，就有殺手追了過來，她借助超人的輕功和密布的鐵架隱藏著自己，隻要爭取出毀了阿景操作器的空當兒就好了，這是她最後能幫助這兩個孩子的。奪命符的疼痛在臨死前一個小時才會爆發，她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已經啟動了，也無暇顧及這些，滿腦袋都是那兩個孩子，她一直把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藏得很深，以至於沒有人會料到她會願意為那兩個孩子搭上性命。追蹤的殺手雖然沒給她造成什麽威脅，卻給阿景二人來了個晴天霹靂，她們對恬葉的計劃根本一無所知，更意想不到，阿景剛好迎上了追出來的殺手，雙方不由分說交起手來。
恬葉聽到打鬥聲回頭看去，她最不想看到的事就這麽無巧不巧地發生了，就是這一回頭的工夫，幾個殺手衝上來，打鬥再度展開，一名殺手一腳將阿景的操作器踢飛，另一名殺手跳上去拿，恬葉狠發一腿，將操作器踢得不見蹤影，接著快速甩掉對手，阿景這邊，一個黑影閃過，她被帶到一個粗大的水泥管中，“師父？你怎麽……”她有些發蒙，這麽多殺手出動，難道是她們計劃敗露？師父告的密嗎？
恬葉做了個靜音的手勢：“噓，聽著，小漫的操作器已經毀了，你的被我踢到了附近，但是隻要操作器沒燒毀，第三方還是可以啟動奪命符，你千萬不要逞英雄，一定要把操作器找回來知道嗎？”
阿景抬起質問的眼睛：“那你呢，你的奪命符呢？”
恬葉避開她的視線，沒有說話。
阿景簡直無法接受這肯定的判斷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不會照她們的設想那樣進行，總是發生不該有的犧牲呢？師父什麽時候開始那麽體諒她們的，為什麽她們總是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啊，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為什麽要為我們做的傻事買單啊？”
“不許哭。”恬葉打斷她，“到現在才覺得自己很傻嗎？我也是到現在才覺得自己很傻，幫你們脫離是因為根本就不應該帶你們進來，我十年前就做了傻事了，但是選擇了就不要後悔，我跟你不一樣，我背負了很多生命，總會早死的，你還有小漫，為了小漫也要活下去，向我證明你們的決定和我今天的決定是對的，告訴我這個世界隻有傻瓜才有未來。”
阿景拚命搖頭：“我不要，我不走了，我們回去求king。”
恬葉甩了她重重的一巴掌：“給我閉嘴！要讓我臨死還失望一次嗎？待在這裏，敢出來的話，我就連最後這幾個小時也不會活了。”她爬出水泥管，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們，你們帶給我的快樂遠超過了我帶給你們的，對不起，不能告訴你們你們父母的事……
阿景拚命搖著頭，她癱倒在管口，身上完全沒了力氣，她從沒這樣害怕失去，這就是她們的選擇嗎？她蜷縮著身體，抱緊膝蓋，默默流淚，思考，然後一片空白，這個時候，悲傷多麽無力，你多悲傷，時間也不會退回一秒，她不敢看外麵，直到沒有了聲音，她才靈魂出竅似的挪出步子，小漫跑過來，“密道口被封鎖了，你那邊也是嗎？你怎麽了？哭了嗎？”
阿景無力地抬起腫眼：“師父死了。”
小漫腦袋裏“轟”地一下，“你說什麽？”
“師父死了，為了救我們。”
小漫抓住她胳膊的手忽地垂了下來，可能是殺手匯報了看見柯景恩的事，又有殺手追殺出來了，阿景沒能去找她的操作器，她們跑到飛機上，悲傷的時候，她們不知道操作器就夾在直升機輪胎上鋼條間的縫隙裏。
直升機成功降落，而操作器由於降落時的顛簸掉在了空曠的人行道上。五點鍾，天已經開始發亮，第二次回來這裏，心情卻怎麽也回不到第一次的時候，兩人臉上掛著淚痕，滿麵狼藉地收拾行裝，始終不能接受，一個人活下來，就要讓其他人去死這種荒謬的交換。
今天八點市籃球賽正式開始，第一場就遇上強敵，她們不能這副模樣去加油，可是……
恬葉捂著頭，奮力呼吸著，汗已經浸濕了她的衣服，她的時間一分一秒流走，她趴在地上，比一隻狗還要卑微，沒有一絲力氣。
“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呢，都堅持了這麽多年，你知道我有多不想用這種方式把你解決掉嗎？”麵具男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恬葉將手從頭兩側移開，冷漠地說：“是嗎？你也會有感覺嗎？這麽多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這麵具底下的臉是個什麽樣子，你教我功夫，卻讓我叫你king，以前我很想叫你聲師父，可後來慢慢也接受了。收了那兩個孩子之後，我突然有點明白你了，因為聽著那聲師父，就無法狠下心來，你一直告訴我特工組沒幾個人可以有感情，那又為什麽給我那個特權呢？既然可以這樣輕易殺死，為什麽不把我訓練成一個純粹的殺手呢？為什麽讓我有感情，會痛苦，感激你，又恨你，師父，為什麽啊？”
沒有人看得出麵具下麵的表情，沒人知道他會不會因為這番話稍作傷感，臨死的前一刻，恬葉看見了兩個孩子，衝她笑著，是啊，為什麽不笑呢？會痛，才有快樂，她揚起嘴角，第三方啟動器旁預示著生命的顯示燈熄滅了。
影飛已在鏡子前站了將近半個鍾頭，也難怪，天生麗質的她隻要稍一精心就會光彩奪目，雖然聚傑接近小漫隻是為了賭注，但現在局勢對她已明顯不利，舞台劇事件對她的打擊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了，如果讓她知道劇中最後接吻一幕是臨時添加的，地球恐怕也要付出代價，衝著鏡子點了點頭，她勵誌要扳回這一局。這個時間可是交通擁擠的高峰期，對麵的綠燈終於亮了，沒打到車的兄妹倆跟著人群向前走。
“那是什麽？”影飛瞧見了個從沒見過的奇怪東西，也許是遺傳了父母的強烈好奇心吧，她伸手將它撿起來，不料被旁邊的行人推了一把，差點摔倒，幸好影風扶住她，“小心點啊。”
“哦。”她順手將操作器塞進兜裏。
這個強手對抗的開場白果然是眾望所歸，體育館擠滿了人，還好影風事先多占了兩個位子，老遠就看到他招手，小漫和阿景好不容易擠過去，比賽還沒開始，幾個人聊起天來。影飛早已成為聚傑的專人啦啦隊，辛靈也不知跑到哪個頭等席去了，影風聽影飛的敘述一知半解，問起奪命符，本來就強顏歡笑的兩人突然停止了一切表情，“洗手間在哪？”小漫問。
“去下麵那個吧，那是內部人員員專用的，應該閑著。”影風答道。小漫二話不說，立即站起身衝向影風所指的方向。影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試圖給阿景打氣，“別忘了我這個夥伴啊，一起去取回操作器吧，我不會讓你們死的。”
阿景一直低著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用手默默拭去眼邊的淚水，“柯南……”阿景不但不停止，反而身體都抖動起來，他有些不知所措，拍著她的背，“怎麽了啊，沒事吧？”
她搖搖頭，擦幹眼淚，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