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武力

第28章 你來安排(3)

唐仁他們連為犧牲者找到證據的能力都沒有,他無法麵對那些可愛的笑臉了。那些曾經為他的夢想而戰鬥的夥伴,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作戰處的組員一個接一個地找他算賬。一切似乎都顯而易見,白無瑕為了跟吳均然結婚背叛了神兵,實際上她隻不過是吳均然的一個反間計,神兵才被算計了,隻有這一種解釋行得通。唐仁怎麽能接受?這一夜之間,所有的人心都離他而去了,無瑕真的背叛了嗎?他一麵懷疑無瑕是否真的叛變,一麵氣憤著因她叛變的可能所造成的災害,如果那樣能夠彌補神兵軍員心上的缺口,他寧願不要自己的尊嚴,可他自己失去那些夥伴也像他們的親朋一樣痛,甚至更痛,那些人,是因他的無能而死的,那些人,把性命交給他去戰鬥,他們那樣相信他,相信他的能力,他卻失誤了,他的小小失誤,輕而易舉地將同伴送進了地獄,無論如何,愧疚和羞怯都無可避免了,她會不會知道這天他是怎麽過的。

唐仁衝到通訊室,拚命敲打儀器上的按鍵,但是,回應他的隻有沙沙作響的已經斷掉的線路,電子地圖上也再沒出現過顯示她所在的紅點。

毓籬走進來,“你這樣除了搞壞神兵的儀器根本沒有其他用處。”

唐仁停下來,“怎麽,你還相信我嗎?”

“唐仁,你想當主席嗎?”

他抬起頭,表情十分認真,“想,非常想。”

“那就去救她吧,就算是一個人,就算很危險,她絕對不會背叛你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收緊的心一下子放鬆了,卻很疼。

一個星期後,吳均然依計舉辦了隆重的結婚典禮,無瑕已經快兩個星期動彈不得了,而且每天被迫吃下化功散,早已四肢發麻,手腳冰冷,即使這樣,吳均然還是步步謹慎,不敢打通她的穴道,還讓她穿上了一件接近十公斤的婚紗。

“衣服裏麵裝了什麽?”無瑕簡直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

“這樣你的體態才比較美觀,雖然是假結婚,但我也不能和醜八怪走進禮堂啊。”

唐仁和毓籬已經因為無瑕的事備受排擠,婚禮的賓客席上,沒有幾個人願意跟他來營救。

婚禮進行曲奏響了,無瑕邁著沉重的步子,在峨眉派高手充當的伴娘的隨行下向前走去,她向賓客席看了一眼,突然捕捉到了那個目光,眼淚一下子充盈了眼眶,真的會有感覺,原來我也會想哭啊,她將目光轉回吳均然臉上,微笑著走過去,果然還是把我當成叛徒比較好,千萬不要……不要……讓那個男人得逞,唐仁,你要成為主席,要活下去!

神父衝著吳均然:“吳均然先生,你願意……”

吳均然剛一張開嘴,賓客席間便有暗器發出,賓客們紛紛躲到桌下,有的直接跑出去,伴娘順勢按住無瑕,轉眼消失在一片混亂之下,吳均然的神兵特種槍已經對準唐仁的頭,“果然是你。”毓籬也隨即掏出槍對準吳均然。

唐仁微微一笑,他的身形開始閃爍不清,移形幻影!這是忍術中失傳已久的一招,他就這樣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接著,吳均然也不知什麽時候啟動了什麽機關,消失在人群裏,婚禮迎來了預料之中的混亂。

無瑕被帶到了地下密室,伴娘轉身要走,無瑕吐出嘴裏的“暗器”向她打去,那實則隻是她吃飯時偷偷含下的一塊杏核,但伴娘十分警惕抽出劍便向她刺去,這一劍對現在的她來說可絕不算輕,劍氣的壓力激活了她體內的內功,功力和血液一同迸發,將伴娘震昏在地。

她活動了幾下麻木已久的手腳,想一掌擊碎牆上的鐵皮,原來牆都是牛筋鋼以菱形交織後重塑而成,看來硬闖是出不去了。她搜了搜那女人身上,發現了電碼傳輸儀。不過這婚紗真是有夠重的,她將下麵從膝蓋的地方撕開,計時的聲音響起來,是炸彈!婚紗裏安著威力驚人的壓力炸彈,是要有足夠的壓力才不會爆炸,所以和她的身體貼得很緊,根本無法脫下或摘除,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了。

我會喪命於此嗎?老哥會不會有辦法呢?如果用這女人的傳輸儀給唐仁發話就一定會被吳均然他們知道的,那家夥會有危險嗎?她望著傳輸儀發呆,計時器的聲音讓她越來越清醒。

唐仁在剛剛無瑕消失的地方找到了密道入口,密道裏有很多吳均然的守衛,但同時這也排除了另一種危險,這裏應該隻有吳均然的人,密道像迷宮一樣,有些地方的牆還有暗門,他盡量不發聲音地走路,也不發聲音地解決守衛,很不幸,他沒有如無瑕想象的那樣,他看見了那一刻她眼裏的淚水。要救無瑕就一定要避開吳均然才行,他同樣在守衛身上發現了電碼傳輸儀,這東西都是設置成群發的。

是不是該把巨款的藏匿處發出去呢,無瑕準備寫電碼,突然,她的傳輸儀上有了反應,是神兵的電碼,翻譯過來是:無瑕,你在哪?

她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來,他真的來了,還幹出這麽大膽的事,這樣吳均然一定會很快查出他們的位置,無瑕想了想,開始按鍵:q市,華家,錢在那。

“她在我的密室裏呢,唐指揮官。”吳均然拿著另一部傳輸儀站在他麵前,“以前我以為你是頭腦略好武功平平,沒想到你的武功還真讓我大感興趣了。”

唐仁沒有時間跟他閑耗,他打塌了頂棚逃跑,吳均然沒追上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個炸彈不會像人一樣靠不住的,他悠哉地走出地下,雖然坍塌的聲音很巨大,他還是聽見了什麽東西吱吱作響。他使出掌力敲右邊的牆,牛筋鋼的紋路露出來,“無瑕!”

“你怎麽來了,怎麽還不走?”

他看了看頭頂晃動的石塊和前方的死路,“我現在就救你出來。”

“為什麽要相信我呢,你不是懷疑我嗎?”

唐仁一直在摸索著牆壁找尋破綻,“那又怎麽樣,就是沒辦法,就是來了啊!”

“你走吧,我身上已經安了炸彈,隻剩下四十分鍾了,把我在吳均然那裏得到的消息帶出去。”

唐仁打開門閃亮登場,他衝進來,“別廢話了,炸彈在哪?”

“在,這裏。”她指著後腰,那是她自己沒辦法摘除的地方。

他拉開她的婚紗,露出白皙的肌膚,壓力型炸彈,他一隻手壓住炸彈,另一隻手熟練地剪線,先停掉計時器,接下來……

好了,唐仁鬆了口氣,剛要鬆手,突然,計時器又響起來,怎麽會?糟了,是雙關,這個炸彈設計得很巧妙,“不行,我搞不定這個。”他拉上她的婚紗,脫下外套,又拉開婚紗,用手壓住炸彈,“待會兒我用兩隻手壓著炸彈,你縮骨出去,穿我的外套,開始吧。”

“我不要!那你怎麽辦?”

唐仁將手慢慢伸進去,手背撫過她的背,很溫暖,“別管了,你先走就是了。”

“不,你走吧,我不會讓你這樣救我的。”

“囉唆!我什麽都沒有了,你不是還有牽掛嗎?怎麽這麽讓人失望!”

“說什麽都沒有用,我不會……”

“走啊!”

“唐……”

“你洗澡都不擦乳液的嗎?皮膚那麽粗,我的手要被你紮死了,還有身材,實在是看不下去,快從我眼前消失!”

“你何必……”

他抬起嚴肅的臉,投出寄托性的目光,“求你了。”

她長籲的氣落在他額頭的汗珠上,無比涼快,她按照他說的縮骨逃了出去,穿上他的外套往外跑,唐仁說的沒錯,她還有牽掛,想起了老哥沒落的神情,珍愛的神情,嗬護的神情,感激的神情,想到他經曆了太多的背叛……可是,這外套裏還有唐仁的溫度,他卻在那裏壓著炸彈,看著計時器認真地等待死亡,他不應該是跪著等待死亡的人。

計時器是鐵麵無私的,它利用每一秒鍾顯示公正,無瑕應該已經逃出去了,他看了看頭頂,以我一個人的功力,要從這裏硬衝出去,無法做到比炸彈還快吧,我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冒著死亡救她?不是懷疑她的身份嗎,為什麽看到她流淚就想要保護,不是想當上主席再幹一番事業嗎?這樣,也好吧。

時間要到了,按壓的力度輕了下來,雙手得到輕鬆的最後,一切都結束了。他很坦然,甚至想要快些聽到那聲巨響,突然!他睜開眼睛,昏暗的光照下,無瑕的笑那麽真實和純潔,她的溫度緊緊貼住了他的手,炸彈會很不甘心吧,一下子又多出了兩隻手的力量,顯示器上的時間走到盡頭,他們看了看頭頂,又相視一笑,二人掌心放出內壓,眼光緊緊相擁,他們向下方揮出所有的力量,身體破頂而出的聲音完全被爆炸聲掩蓋,整個密道全部坍塌,他們由於炸彈的衝擊失去了意識,在空中飛了一陣,最終被埋在一片廢墟裏。

隱約感覺被神兵的同伴呼喊著,醒來時,周圍已是一片白色,神兵衛生部裏的被幹淨、柔軟又輕盈,頭頂的點滴打得差不多了,腿重重的,是打了石膏吧,軍醫走進來,“醒啦,覺得好些了嗎?”

“我沒事了,唐指揮官在哪間房?”

軍醫小姐笑了笑,“我不告訴你,你們現在都不可以下床哦,否則病情惡化就糟了,我會在對麵死死盯住這扇門的,想要見麵的話就快點好起來吧。”

軍醫小姐坐在衛生部的看護室裏望著病房的門,上眼皮搖搖欲墜,毓籬帶著幾個人站到窗口,“聽說她醒了?”

“嗯,什麽事?”

一位下屬站出來,“我們是專程來道歉的,上次誤會她了,還以為她背叛了神兵跟吳均然好了,我們想進去可以嗎?”

軍醫點了點頭。

毓籬推開門,“人不在啊?”

唐仁衝著天花板發呆,窗戶傳來清脆的呼聲,他笑了笑,拔掉點滴跳出去,“你個石膏腳還出來?”

“你管我?”無瑕調皮得像個孩子。

唐仁將她背起來,“大半夜的找我幹嗎?”

“想問你,如果我真的背叛了神兵,你還會不會救我?”

“我不是一直在那樣做嗎?不過明知道炸彈要炸了,你為什麽要回來呢?”

“因為我很叛逆,從小就是,雖然歌冬讓我學乖了,可是從小就被別人安排生活的我,有的時候還是想按自己的心意做些事。”

“你也是被安排切入了神兵的係統,跟外界暗中牽線的吧?”唐仁停下來。

“你……怎麽知道?”

“那天你的電話來的太是時候了,不得不懷疑。”

“是嗎,可是你為什麽說出來呢?你說出來,我就不得不殺你了。”說著,她舉起手刀向他砍去,他下意識去擋,手一托管,她被甩出老遠。

他跑過去,她不是真的要殺他?她根本沒使出什麽內力!可是他可是用了力量的,為什麽,她不想殺人滅口嗎?是啊,想殺人的話,那時又何必回來救呢?他呼喊著渾身是血的她的名字。

她咳了兩聲,突然坐起來緊緊抱住他,“這樣夠了嗎,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唐仁滿腹心酸和矛盾:“幹嗎要這樣呢?”

“我是孤兒嘛,聽從安排本來就是應該的,唐仁,我用這身傷跟你換這個秘密,這件事,就隻有你知道好嗎?”

他眼眸下落,我是怎麽了,為什麽抱她抱得更緊,為什麽沒有拒絕,為什麽想著就算替她隱瞞這點小事也沒什麽,就算她是殺手,卻也隻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的身體,她的血液,她的笑容,她的此刻,卻是活生生的。

此刻,是她夢寐以求了很久的,不為目的,不想未來,“還有一個問題,你那次說要我和你結婚,還算數嗎?”

他笑了出來,“我是要當主席的,君無戲言嘛,姑且算好了。”何必管那麽多呢,管他的神兵,管他的立場,管他的身份,現在不是很開心嗎,像普通人一樣愛。

“那這次,你來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