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之十裏紅妝

第二十章 善惡之分

慕青冉看著眼前洋溢的笑臉,頗為不解的問道,“為何覺得我是好人?”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慕青冉就發現了,這孩子似乎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而她也不討厭他。不難看出柳姨娘真的是很用心的在教養這個兒子,他的身上並沒有一絲陰暗的影子,那麽純真純粹。

“因為大姐姐的眼睛很幹淨,珩兒很喜歡。而且,大姐姐不會嫌棄我笨,會教給我很多東西,不像二姐姐和三姐姐那樣。”

略微斟酌,慕青冉最終慢慢說道,“珩兒,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能用善惡來區分的。所做之事不過立場不同,想法不同罷了。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我並不是你口中的的好人。”慕青冉不知道她要如何向一個這樣簡單的孩子解釋這世間最複雜的事情,她從不認為自己現在做的和即將要做的事情是錯,隻是如果連累到無辜的他,實非她所願。所以,她現在就要盡力安排,如若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那天,她要有能力保住他。

慕青珩似懂非懂的看著慕青冉,大姐姐說的這些他不是很明白,是說有一天大姐姐會變成和他不一樣的人嗎?可是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他的大姐姐,他最喜歡的大姐姐。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什麽會對隻有幾麵之緣的她這麽有好感,或許是因為她不會把他當作小孩子,不管他問什麽,她都會認真仔細的解答,不會像二姐姐她們那樣隨便說些什麽來敷衍。或許是因為她看他的眼神很真摯,很澄淨,也或許隻是因為他是他的大姐姐。

“大姐姐不管變成什麽樣子,珩兒都喜歡。”

慕青冉聞言頗有些無奈,果然說了他也還是不明白,不過更多的卻是內心的觸動。等到他長大了,自己就會明白了,到時候還認不認她這個姐姐,他自有決斷了。

送走了慕青珩,紫鳶看著靜靜坐著不言不語的慕青冉,輕聲說道,“小姐的生辰就要到了,這及笈禮是要回沈府辦嗎?”還有不到一月便是小姐的及笈禮了,論理說,這事情早該有人操辦起來了,隻是小姐一直生活在沈府,最近才來尚書府,這府中尚未有當家主母,柳姨娘一個妾室自是沒資格操持小姐的及笈禮的。如此看來,竟是隻能回沈府了,就是不知慕尚書會不會同意。

“不,及笈禮在尚書府辦。”女子及笈,男子弱冠,乃是大禮,自然是要在尚書府辦的,若是回了沈府,難保不會被人在背後對外祖父議論紛紛。何況她的及笈禮是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她的父親一定不會輕易錯過,想來那天一定會很熱鬧。

“可是小姐,柳姨娘她······”

“她自然是沒有資格操辦我的及笈禮,不過這件事情,不需要我們去提醒她,由父親去說,效果會更好。”這府中隻有她一個姨娘,因此有些想入非非倒也無可厚非,隻是,她的父親可不是這樣異想天開的人,他一定準備為她風風光光的辦這場及笈禮,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對她的喜愛,尚書府對她的重視,這樣在把她嫁出去的時候才會得到更大的回報,所以他是不會容許一點點的瑕疵存在的,而柳姨娘顯然就是像這樣的瑕疵。

“那太傅大人那邊?”

“讓流鴛過去說一下,告訴外祖父不必介懷,我自有打算。”就算外祖父言明想為她辦及笈禮,父親也會想方設法破壞,倒不如省了這一處的煩憂,於她也並無害處。

“是,奴婢知道了。”

一連幾日,慕青冉都會在黃昏之際領著紫鳶她們在院中散步消食,有時候晚間還會出來欣賞月色,時間久了,下人們也就見怪不怪了。這些時日,尚書府很平靜,玉笙居更是平靜,柳姨娘服用了秦大夫後開的藥方,身體一日日的漸漸好轉,慕青珩仍是隔三差五的跑來玉簪苑,慕青藍和慕青歡不知道是受了柳姨娘的叮囑還是上次的事情還未消化完,倒是一反常態的消停。慕振德也仍是像往常一樣,偶爾有閑暇便會過來玉簪苑,有時與慕青冉對弈一局,有時與她講講朝中政事,然後驚奇的發現,慕青冉竟然對此也頗多涉獵,不管他說了什麽,她總能就此發表自己的觀點,聽的慕振德讚不絕口。這一日,慕振德剛剛離開玉簪苑,慕青冉便吩咐紫鳶道,“晚些時候,我們去一趟正房。”正房,便是先夫人生前住的房間,小姐這幾日有事沒事便帶著她和流鴛在院中亂逛,初時她還不明白是何用意,現下倒是知道了。若是突然跑去先夫人的房間,倒惹人懷疑,可是現在,別人隻會以為小姐因為被罰思過無聊至極才會去的。而且,慕青冉選擇如此光明正大的去,也是為了看看慕振德的反應。

“是,小姐,需要準備什麽嗎?”

“準備什麽?不需要準備什麽,到時你和流鴛守在門外就好。”。

“那您自己小心點。”聽到慕青冉要自己去,紫鳶下意識就覺得有些擔心,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讓她留下後遺症了。

“這是在當朝一品大員的府中,難不成還會有什麽危險不成。”慕青冉看著紫鳶明顯不放心的眼神,不覺感到好笑。

“小姐您還說,上次不就是被人轉了空子,這次定要小心些。”

聽紫鳶如此說,慕青冉人竟是沒再來過,到底那名冊是不甚重要的,怎地不見這人前來催促。很快,慕青冉就得到了解釋。

慕青冉推開房門,進到房間的時候,忽然有種時光倒回的感覺。屋中的一切陳設擺件都與當年無異,自從慕青冉幼年被沈太傅接到沈府後,她極少回尚書府,即便回來,也隻是玉簪苑院中轉轉,從不進到這個房間。進門的正廳處掛著一幅秋水芙蓉圖,那是娘親的畫作,她的丹青完全得益於外祖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周圍的桌椅板凳,琴架棋盤,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從未變過,但是慕青冉知道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走向一旁的書架,一行一行的看過去,她不覺得慕振德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隨便放在這種地方,隻是他這麽精心的策劃這一切,隱藏這麽深的秘密,一定會隱藏在這些蛛絲馬跡裏。慕青冉慢慢在屋中走著,看著屋中的陳設,一圈下來,並未看出什麽異常。

正在沉思間,忽然有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慕青冉驀然轉身,果然看見了麵帶麵具之人,地宮宮主,冥夜。

“公子向來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嘛?”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慕青冉的臉色比平時更白一些,襯的一雙眼睛更加的黑亮水潤。

“冥夜。”

“這很重要嗎?你的臉上帶著麵具,那麽你究竟叫什麽名字其實並不重要。”慕青冉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是不是皺眉了。

“冥夜。”

“冥夜公子。”慕青冉從善如流,不知道這人為何會對這種小事斤斤計較。

“我覺得你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間房間裏。”慕青冉不禁有些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他的屬下帶走,不然怎麽她剛剛有所行動他就出現了呢。

“何以見得?”這房間他不是沒有翻查過,隻是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我說直覺,你可相信?”慕青冉狀似玩笑的說道。

信!

不知為什麽,這個字不假思索的便要脫口而出。冥夜心下微顫,微微皺眉沒有吭聲。

慕青冉本來也沒有指望他會回答,徑自在屋中查看。這房間慕振德從不讓別人進來,甚至是玉簪苑以前也少有下人,還是自從她來到尚書府開始,玉簪苑才算有些生氣。這房間如此被慕振德重視,別人隻會以為他是思念亡妻,可慕青冉知道絕不是這樣。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這樣重視,從那麽多年以前就開始謀劃為如今鋪路呢。一邊思考,一邊在屋中慢慢踱著步,抬頭的時候不經意間再次看到那副秋水芙蓉圖,這幅畫······

冥夜順著慕青冉的目光看過去,入目的是一副芙蓉花的丹青,色澤清麗,下筆有神,可見作畫之人畫藝高超,他見慕青冉一直盯著那副畫看,不覺開口問道,“有何不妥?”

“這畫······不似出自我娘親的手筆。”慕青冉收起以往的淡笑,深色肅然的說道。

外祖父曾經說過,畫由心生,一個人的性情個性,心中所想都會體現在畫中。娘親生性淡泊,因此每每作畫,都是一些清淡雅致的風景,極少這樣大篇幅的去勾畫花草,即便是畫,也隻畫玉簪花。但是這幅秋水芙蓉圖卻是娘親唯一畫過的不符合她以往習慣的畫,因此特意在運筆的時候較之往常更濃淡了一些。可這幅畫,仍舊是和別的一樣清淡素雅,上色淺暈,不是記憶裏的樣子。

冥夜心下微思,原來,竟是暗藏於畫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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