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之十裏紅妝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兩虎相爭

與西寧侯敘話了許久之後,直到他離開,夜傾瑄便直接命人去傳宋祁和夜傾睿過來。

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還是要盡早解決,他方才能安心!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皇位他勢在必得,不管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去闖一闖,怎能將一切毀在夜傾桓的手裏!

不過……西寧侯的話也不可盡信!

夜傾瑄總覺得他的話有所隱瞞,似乎是牽扯出了多年前的一些事情,但他似乎是並不想提起。

方才他也並沒有仔細的追問,他們二人之間,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他助他得到皇位,他讓他享無限的尊榮。

隻要他有本事自保,能夠自行解決那些麻煩的話,他倒是懶得去理會!

眼下……還是要盡快將夜傾桓的事情透露給夜傾昱知曉,屆時,便是他作壁上觀的時候。

在等夜傾睿和宋祁來之前,忽然有下人過來通傳,隻言側妃要尋死,下人們攔她不住,方才有人闖到房中的時候,已經昏迷過去了。

聞言,夜傾瑄本就不算是歡愉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加的陰沉!

一個個的皆是這般令他不省心,他即便是不求她如慕青冉一般稱為賢內助,但也莫要為他找麻煩才是。

“去回皇子妃,讓她斟酌著處理!”這樣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他沒那閑工夫同她演下去!

更何況……女人家爭風吃醋的戲碼他見的多了,若是夏淑和夏柔這點小把戲他都看不透的話,還談什麽奪嫡爭位!

既是她們兩人自己不消停,就莫要折騰到他的麵前來,他也沒有那般功夫卻應對。

而且……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形勢,想要讓兩人在後院之中和睦共處是不可能。既然如此,那便隻能豁出一人,換來另一人的滿意之後,皇子府方才能得到寧日。

之前是因為有些擔憂不知道西寧侯府的侯爺之位最終會傳給何人,但是照著眼下這般情況來看的話,他倒是無需太過擔憂了。

他離了西寧侯府,不過就是少了一大助力,但是侯府離了他,那便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想明白了這一點,夜傾瑄如今再麵對夏家人的時候,倒是輕鬆了不少。

這事……還是宋祁想的通透一些!

這在思慮間,便見到夜傾睿和宋祁一起出現在了房間門口,兩人似是還在攀談著什麽。

“皇兄!”

“殿下!”

二人方才進到書房中,夜傾瑄命人上了茶之後,便將所有人都遣退了。

仔仔細細的將方才西寧侯提到的事情與他們二人說了一遍,夜傾瑄心中的疑惑卻是更加的深。

“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聽聞夜傾瑄說起西寧侯的事情,宋祁不禁緊緊的皺著眉頭,眸中滿是不解。

“子策但說無妨!”若是他聽聞之後,半點疑惑都沒有,那夜傾瑄才要覺得奇怪呢!

見宋祁有話要說,夜傾睿隻不緊不慢的收起折扇,端起茶盞後慢慢的品著。

“侯爺所言,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但是……這其中隻怕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其中。”話落,書房中有一時的靜寂。

聞言,便是素日顯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夜傾睿也是不禁神色微驚的看著宋祁,未曾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畢竟依照任何人來看,如今皇兄都極為仰仗西寧侯府,他如此說……就不怕皇兄懷疑他是在刻意挑撥離間嗎?

既是夜傾睿都能想到的問題,夜傾瑄自然也想到了。

他眸色微暗的看著宋祁,半晌都未曾說話,書房中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冷凝。

倒是宋祁,說完這句話後,好像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對的地方,隻依舊眸色清明的回望著夜傾瑄,絲毫不覺自己的話有些冒失了。

“哦?子策何出此言?”半晌,就在夜傾睿準備出言緩解一下氣憤的時候,卻是忽然聽到夜傾瑄的聲音響起。

“若按侯爺所言,三皇子有意爭儲的話,那合該直奔著殿下或是六皇子而來,舍近求遠的去對付他,難道不會打草驚蛇嗎?”

倘或是換成他的話,既然已經蟄伏了這般久,一直都未曾引起大皇子和六皇子的注意,那為何不趁此機會,直接暗中設計他們一遭,一擊即中!

反倒是像如今這般,按照西寧侯所言,三皇子處處針對他,又有何意義呢?

說起來……也不過就是提前暴露了他自己而已!

話音方落,卻是見夜傾瑄的眸光倏然一凝!

宋祁的話,當真是字字句句戳中了他的內心,分毫不差!

固然夜傾桓是有意隱瞞他自己的實力,但是難道不應該是對付他和老六才是正經嘛,何苦要舍近求遠,還會招來旁人的懷疑和忌憚。

“那子策可有良策?”聽聞宋祁的話,夜傾瑄似乎也未見絲毫的不悅,甚至是頗有耐心的詢問道。

“依微臣之見,眼下宜退避其後,屆時自然會有人出手料理!”在他來看,即便三皇子有何打算,也不宜由大皇子出手去應對。

否則的話,一旦有了開始,那麽之後六皇子便會一直坐山觀虎鬥,隻待他們兩敗俱傷之後,他再出麵坐收漁翁之利。

如此……那便是真真著了他的道了!

聽宋祁這般一說,夜傾睿不覺暗暗點頭,他心中也是這般想法,將事情透露給六皇兄知道,遠比他們自己出手料理要強得多。

不過……他竟是沒有想到,這位宋大人玩弄起權術人心來,竟會是這般得心應手。

難怪此前皇兄寧可招來父皇的疑心,也要將其拉攏到麾下,如今看來,倒是果然不負他們所望。

更重要的是,他敢於說別人不敢說的話!

西寧侯是誰!那可是當朝一品侯爺,先不說他的品級本身就在宋祁之上,尋常人根本不會輕易的去在皇兄的麵前說他的不是。再一則,如今大皇子妃便是夏府的二房的小姐夏淑,誰人又會不開眼的說夏府的不是呢!

但是偏偏,宋祁就說了,而且瞧著他的樣子,也似乎並未覺得自己說的有何不對!

“嗯……子策所言有理!”夜傾瑄的眸光中也是不免滿是讚歎之意,他此前心中便是有所打算,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將眼下要緊的事情商議完之後,宋祁瞧著天色,便準備告辭離開,但卻是沒想到,夜傾瑄竟然會留他用晚膳。

他初時推辭,但是後來連夜傾睿都在一旁勸和,再是推脫的話,倒是顯得他不識抬舉,是以便也就應了下來。

方至席間,夜傾睿先嚐了一口酒之後,不禁滿心感慨,皇兄竟是連桂花釀都拿出來了,看樣子宋祁當真是頗得他的心意啊!

三人談笑間便是推杯換盞,可是後來夜傾睿卻是忽然發現,宋祁竟是滴酒未盡!

“這可是桂花釀,皇兄素來極為珍視,今日是瞧著你的麵子拿了出來,宋大人竟是不賞臉嗎?”這酒他肖想許久了,可皇兄就是不舍得讓他嚐嚐,今日難得有此機會,誰知這正主兒竟是這般不給麵子!

聞言,宋祁的神色似是微愣,倒是夜傾瑄替他解釋道,“子策不宜飲酒,七弟莫要為難他!”

見夜傾睿滿臉的疑惑之色,宋祁便接著夜傾瑄的話斟酌著說道,“……還望殿下恕罪,非是微臣不賞臉,隻因臣幼年咽喉有疾,這般辛辣之物,著實不敢接觸……”

否則的話,他便是有多少個膽子,也是不敢這般折了大殿下的顏麵。

“哦?竟還是有這樣的事情,那如今如何了?”聽宋祁說起這樣的事情,夜傾睿倒是一時來了興致,不禁有些好奇。

他此前倒是從未聽說過,宋祁竟是還有這樣的病症,不能品嚐美酒,於這世間活一遭豈非是失了許多樂趣!

“倒也無甚大礙,不過就是忌些吃食!”如今能開口說話,能發出聲音,他已經算是很滿足了。

“原來如此,不若改日派一名太醫再為你仔細瞧一瞧……”既是仍在忌口,那想來並未好的徹底。

“這……如此,便有勞殿下了!”雖然依著宋祁自己的感覺,這喉嚨段或是不能去了病根的。

隻是七皇子既是開了口,他若一再否定,倒是顯得他不識抬舉,左右看與不看也無甚大礙,何苦折了人家的心意。

三人一時隻談天說地,宋祁雖未飲酒,但是席間也不曾冷了場,倒是顯得極為熱鬧,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聊著聊著,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如何,夜傾睿竟是話鋒一轉,忽然問起了宋祁的家事。

“宋大人至今未曾娶妻,可是這豐鄰城中的姑娘挑花了眼?”這樣的話分明是有打趣宋祁的意思在其中,倘或是換了旁人來說,那宋祁定然是要不悅的。

可若是換成了夜傾睿,他倒是並未與他計較,這位七殿下素日風流慣了,說的話也是時而不著邊際。是以宋祁聽聞夜傾睿的話之後,不過隻是微微搖頭輕笑,並未多說什麽。

“說起來,子策倒也當真是到了要議親的年紀……”忽然,竟是一旁的夜傾瑄也開了尊口,這倒是令宋祁覺得驚詫不已。

七殿下說說倒也罷了,不想竟是連大殿下也如此說,如此一來,原本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的宋祁不禁心下一緊!

好端端的,這兩人說起自己的婚事做什麽,難不成……是想要為他議親嗎?

這般一想,宋祁隻覺得頭都要大了!

“家業未成,微臣尚且不願去想那些兒女私情!”說出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宋祁的腦中竟是浮現了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

不管是她於冰上起舞的英姿颯爽,還是看戲聽曲時的專注認真,都仿若是昨日的景象一般曆曆在目。

“誒……古人有雲‘成家立業’,便是可見要先成家,方可立業!”似乎是有些不讚同宋祁的話,夜傾睿隻微晃著手中的酒盞,看著晶瑩的酒水在杯盞中漾起一圈圈的波紋,那一雙桃花眼也仿似染上了絲絲笑意。

收斂心神之後,聽聞夜傾睿這般說,還未等宋祁開口,卻是又聽到夜傾瑄的聲音沉著響起,“這一次七弟的話倒是有幾分在理……”

說完,便隻見夜傾瑄頗具深意的看了宋祁一眼,似是隱隱在向他暗示著什麽。

“若我說,皇兄你不若就為宋大人指一門婚事吧!”夜傾睿的話像是隨口一說,但卻是令宋祁隻覺得心中“咯噔”一下!

事到如今,宋祁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看來今日的這一場酒席……也不是白吃的!

隻怕飲酒作樂是假,為他選定一門婚事方才是真!

他們兄弟兩人一唱一和,看來一是有定下自己婚事的主意,再有的話……恐也是為了試探自己的態度。

如今大皇子與六皇子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倘或將來真的要是再加進來一個三皇子,怕是會更加的麻煩。

想必他們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婚事來拉攏朝中的朝臣,既可以將其招攬在麾下,又可以進一步的控製住自己,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般一想,宋祁的眼中卻是不覺閃過了一抹幽芒!

若是應下的話,隻怕將來自己的婚事便要由他們做主了,可若是不應下……又恐就此生了嫌隙!

正在宋祁左右為難之際,卻是忽然聽到夜傾瑄的聲音再次響起,“子策覺得……嚴家女子如何?”

話落,卻是見到原本宋祁還在微思的臉色猛然便是一僵!

嚴家……

嚴倩雪!

隻想到這個名字,宋祁的眼中便瞬間閃現了無盡的厭惡和鄙夷,那般唯利是圖的女子,如何堪為良妻!

當年嚴權對他宋家所做的一切,難道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嘛!

便是之前種種皆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此後他們到了豐鄰城中,甚至還在四處散播謠言,意圖抹黑他們宋家。宋祁自認並非是什麽狹小之人,但倘或他們是事事針對自己而言,他也不會如此動怒,但是嚴家竟是生生折騰出娘親當年的事情,這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

哪怕是陛下親自來賜婚,他即便是拚著一死,也段或是不會應下這樣的婚事!

瞧見宋祁瞬間突變的神色,夜傾睿和夜傾瑄兩人不禁相視一眼,隨後微微點了點頭。

“嚴家家大業大,宋家不過是寒門小戶,斷然是堪配不上的。”未等他們兩人再說什麽,宋祁卻是直接拒絕道。

也不管自己這樣直來直去會不會引來夜傾瑄的不悅,他竟是好像拚著一死也不願迎娶那女子似的。

聞言,夜傾瑄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子策這是說哪裏話,本殿不過是隨意問問而已,你莫要多心……”

這話夜傾瑄倒是也不全然是在撒謊,他雖是提起了嚴倩雪,但並非就是一定要為他們兩人牽線的意思。

當時嚴家初到豐鄰城中,與宋家鬧出的那一段故事他也是多有耳聞。

平心而論,若然是他自己麵對這樣的事情,定然是無法容忍的,而宋祁既是當時恨他們入骨,又怎會輕易的經旁人三言兩語便盡釋前嫌。

今日他刻意提起他的婚事,倘或是宋祁在他說起嚴倩雪的時候,寧願自己受委屈也會應下這門婚事,倒是會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是以他如今這般直接出言拒絕,夜傾瑄非但是沒有不悅,反倒是心中有些放心。

“微臣不敢……”微微收斂心神之後,宋祁不覺沉聲應道。

方才在聽大皇子說起嚴家女子的時候,他心中一時想了許多,但是一直浮現的……卻總是那女子的一張臉。

總是微微仰著頭,眼角微微上挑的望著他,卻是顯得無比驕傲明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