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最惡的人心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最惡的人心
徐媛見他麵色沉靜的很，看著有些不情願的意思，意識到他有些不對勁。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他漆黑的眸子對上她的，眼裏情緒複雜，徐媛是他現在在這天下最信任的人，可自己這些難過的事情，為何還要讓她知道一同跟著難過呢？
他搖搖頭，撇過眼：“我沒事。”
“當真？”
“嗯，沒什麽。”他笑了下，“反倒是想起終於要想到所有的事情，有點開心。”
徐媛抿唇，她忽然想要把之前在路上遇襲的事情都和李胤說清楚，或許這是一個契機，讓她徹底了解懸崖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在李胤的心裏留下疤痕。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被李鴻的人伏擊的事情嗎？”
李胤似乎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眸子裏的詫異一閃而過，隨即平靜下來：“記得。”
“那件事情的後續，你還記得嗎？”
他蹙起眉頭：“我的記憶終止在我將圍著我的那幾個人殺死之後。”這之後的記憶，他這一會沒有辦法銜接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徐媛有些確定了，在經曆被人圍追堵截的事情之後，他的記憶會短暫的缺失。
現在，他在那時候的記憶，還沒有找回來。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後怎麽回的永華城？”
他搖頭：“我現在的記憶開始於之前你施針之後。”
徐媛無奈，那段的記憶，看來還是完全缺失的。
那她無法了解李胤在那之後的心路曆程到底是怎麽樣的，沒有辦法去判斷他的病症到底到了哪一個地步。
“罷了，那你跟我說說，之前你還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是不是會時常想起一個畫麵，有一群人圍著你，將你堵在一個懸崖前？”
“嗯，那是我墜崖失憶之前的最後一個畫麵。”
“我記得你當時非常害怕那個畫麵？”徐媛盯著他的神色，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在做噩夢。
“或許吧，我想不起來了。”他別開目光，盡力不去和徐媛對視。
“你在躲什麽？”徐媛看著他，神色不明。
李胤垂下眼，他不想徐媛知道自己被那件事情困擾，他已經給徐媛帶來很多麻煩來了，若是還要一直讓她幫著，那就是一直在給徐媛帶來不方便。
“你不相信我？”
他抬起頭，有些慌亂：“不是。”
“為何不說？”
“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太懦弱。”
她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不會這樣想。”
他抿唇：“我害怕的不是從那個懸崖上掉下來……”
徐媛一愣，他既然害怕的不是這個，那，以他當時的處境，還能讓他感到害怕的，怕不就是當時的人？
“你害怕那些人？”
“嗯，他們當時一個個對著我說話的嘴臉，都能變成很恐怖的魔鬼，一個個向著我……”他瞳孔忽然緊縮起來，他不相信鬼怪，但是已經見過了最惡的人心，他害怕人心。
她握住他的手，有些懂了他的感受。
當時那些人出現的時候，李胤還保持著他的鎮定，一直護在她前麵，其實那個時候，他心裏已經在害怕了吧。
李胤握緊了她的手，或許當年自己被李鴻陷害的時候，就應該看清楚人心的醜惡了，可他還一直存著些僥幸。
從獄中逃出來，還想過李鴻或許並不是主謀，會幫著自己討回公道。
“惡的人隻是一部分，這世上，總歸還是好人多過壞人的。”
他嘴角微翹：“好，我記著你的話。”
徐媛讓春月將裝著針的布包拿過來，準備給李胤施針。
若是成功的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李胤閉上眼，在床邊坐著，不管能想起什麽，以前的他能夠承受，那現在的他也肯定可以。
徐媛有些忐忑的開始自己的動作，到了即將知道結果的時候，反倒有些不那麽希望能有結果了。
春月在一旁看著她動作，吩咐夏花去把藥煎好，等到徐媛施針完，直接就可以拿給李胤喝。
過了小半個時辰，徐媛起身將李胤身上的銀針都拿下來，等著他清醒過來。
旁邊看著的人幾乎都緊張到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姑爺這病可是等了好久了。
好半天，李胤才睜開眼睛，隻不過眼裏滿滿的都是陰鬱之氣，散都散不開。
“你這是怎麽了？”徐媛看他神色不對，出聲問道。
他沉了眼，半晌擠出一句：“沒事。”
“你們先出去。”徐媛把人都屏退了，把藥碗放到李胤麵前，“把藥喝了？”
他沉默著端起碗，一飲而盡，眉頭都不皺一下。
“想起什麽了？”
“幼時之事。”
“不想說？”
他低沉的應了一聲，站起身：“我去外麵轉轉。”他心裏的鬱氣完全凝結在了一起，急需找個什麽法子疏通一下。
徐媛跟著他一同往外走：“我陪著你。”
李胤腳步一頓，片刻，還是接著往前走去。
徐媛跟在他身後，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自己還是陪著為好。
她跟上他的腳步，兩人一起出了院子。
外麵的家仆還都在聚集著等著看屋內的動靜，現在兩人都出來了，一個個反倒全都躲開了，站的老遠。
徐媛跟春月交代了兩句，自己跟著李胤兩人一起出徐府，也沒讓其他人跟著。
李胤一路走得很平穩，幾乎沒有什麽其他異常表現，徐媛跟著他也一直沒找到可以說話的檔口。
兩人就這麽平靜的在街上溜了一圈，直到李胤似乎恢複了一點思緒，轉眼看她。
“累了嗎？”
“沒。”她抬眼看他，他眼裏的鬱氣已經散了許多。
李胤拉過她的手：“想聽嗎？”
“嗯。”她點頭，大方的把自己的情緒展示在他眼前。
李胤忽然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這些事情，在他慢慢恢複記憶的途中，忽然分外清晰起來，有些自己以前沒有串聯起來的點，一下子都連在了一起。
他從四五歲開始，就已經懂了這宮裏生存的規矩，這裏生活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