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饒饒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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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墨秋大嗬一聲,已衝到她跟前。

“秋兒”,若兮連忙拉住她,轉瞬間眼裏已噙了淚水。

“妍兒”,那邊陳菲也止住了馬妍,邊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已有不少人對著妍兒指指點點。沈若兮那可憐樣,更是惹得旁人同情唏噓,她可不信她那眼淚是真的,經曆過這麽多風雨的人會被妍兒幾句話給惹哭了。越想越覺著憋屈窩火,可人前,又不能發作,隻低垂了頭,陪著笑顏,好聲道歉,“若兮小姐,妍兒小,不懂事,您別與她一般見識。”她盡量擺低姿態,彌補女兒的過失,她沒法想象,這麽一鬧,呆會大街上要如何議論她的妍兒。囂張?跋扈?善妒?無論哪一個傳到宮裏,本就不喜妍兒的皇上跟秦婕妤會更容不得她。

“娘,您何必對她這麽卑躬屈膝的。”馬妍卻沒法理解她娘親的良苦用心,冷眉對著沈若兮嘲笑道,“她是什麽東西,嫁進馬府了,每日晨昏定省,端茶送水,該是她伺候您。”

“夠了,馬妍。”陳菲恨不得伸手捂了她的嘴,她難道聽不見旁人的竊竊私語嗎,她難道不知道這話傳出去,外人會如何議論馬家。陳菲心下生出了一絲悔意,她不該太縱容女兒的,她不該把她保護的太好的。

“喲,這還沒進門呢,就先教訓起人來了啊。”

門口不知誰叫喚了一聲,屋子裏的頭搖頭附和著,皆惋惜又同情的望著若兮。

若兮紅了顏,惱怒的瞪了一眼外頭那人。那抹眨巴著眼睛捂著嘴滿臉竊笑的俏麗容顏,不是沐夕顏,還會是誰。

南宮謹冷著臉進了屋子,望了一眼馬妍,緊了緊握在手裏的劍。強大的氣場,讓一屋子的人都噤了聲。陳菲認得他,望見他手裏的劍,如老母雞般將女兒護在了身後。

馬妍高傲慣了,從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對剛進來的南宮謹也未放在眼裏,仍舊指著若兮,咄咄逼人的說著,“沈若兮,我知道你從不屑正眼看我,所有人都說我不如你,那又如何,如今要嫁給瑄哥哥的是我,將來要坐上後位的也是我。而你要嫁的卻是那個一輩子隻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

“妍兒”,陳菲的尖叫沒有止住她越來越放肆的話。

若兮沉了臉,如果說之前是她們有意而為之,那最後一句話,她是萬萬不想聽見的。

“你說誰是廢人”,顯然有人比她更不願聽見,墨秋冷了顏,犀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刺向馬妍,沒準她再說一句,她會抽了腰間的軟劍。

馬妍一個哆嗦,故作鎮定的昂著頭,“你是什麽東西,瑄王府的一個婢子,敢跟我。。。”話未說完,眼前一晃,頸間已橫著一把劍,“你,你是誰,好大的膽子。”

南宮謹執著劍,漠然的望著已嚇得扭曲的容顏,“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殺了你,信不信我殺了你,連你爹都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陳菲一聲尖叫,幾欲昏厥,“南宮少俠”,想著討饒,卻又不敢接近,惹怒了他。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就算他殺了妍兒,將軍也奈何不了南宮府。隻能求助的望著沈若兮,“若兮小姐”,她想她也不希望南宮府在京城惹了命案吧。

“謹,算了。”的確,若兮不想把事情鬧大,謹若一個衝動,真傷了她,於南宮府,於淩瑄都是一個麻煩。

南宮謹反手一轉,冰涼的劍貼著馬妍的脖子,嚇得她氣都不敢喘,驚恐的撐大了眼睛。“我饒你一命,記得,得罪沈若兮,就是得罪我南宮府上下。”說罷,收了劍。

“走吧。”

幾人出了屋子,屋子裏才恢複了些生氣,夥計們各自低著頭忙活著自己手裏的活,圍觀的顧客也接連出了去,有些帶著莫名的笑意,或興奮,或嘲笑,也許不出一個時辰,今日錦衣坊裏的事,滿城皆知。

“娘”,馬妍仍有些後怕,委屈的喚著娘親。

“快走吧”,陳菲憤恨的拉著她就走了。

徐夫人跟在後頭,臉上掛著幾分譏笑,風水輪流轉,想不到轉得這麽快。

三人匆匆離去,還沒走出多遠,轉彎的一個巷子裏麵,卻見一批黑衣人圍著沈若兮一行人。

南宮謹將四名女子護在身後,一貫沉著的臉龐,也不免微微蹙眉,眼前這十幾名黑衣人,從他們的氣息聽得出各個是高手,武學修為不在他之下。若是他一人,興許,還能勉強逃脫,可是這會,他身後還有四個女子,四人中,除了墨秋還算練過,其餘三人,那些三腳貓功夫,平時隻能自保,如今麵對這樣的高手,根本束手無策。

“不知南宮得罪了何人,請各位報上名來,改日南宮登門道歉。”

“南宮少俠,這話說的,您,我們可不敢得罪。隻是主上想請若兮小姐上門一敘。”領頭的一位女子盈盈說道。聲音輕快,露出的兩隻眼睛,美目流轉,很是俏皮。

若兮鬆開抓著自己的沐夕顏,“不知你們主子是何人,為何要我去。”

女子盈盈一笑,“小姐去過便知。”

“我若不去呢?”

“那就休怪在下無禮了”,一聲令下,女子領著一批黑衣人悉數而上。

嶽婉點燃了隨身帶著的軍中特質的爆竹,這是軍中的信號,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最近的守軍就會兵趕來。

南宮謹和墨秋一前一後將若兮三人護在身後,根本敵不住。

“嶽小姐,不必枉費心思了,就算您搬再多的救兵,今天若兮小姐也必須跟我走。”女子側身閃進五人之中,身後的黑衣人緊跟其後,將五人打亂。

南宮謹慌亂之中隻抓住了若兮。

沐夕顏眼睜睜的看著他拉著若兮避開揮來的劍,卻將自己留在這混亂的人群之中。

“夕顏,小心。”嶽婉眼見著那劍就要刺向夕顏,她卻渾然不知,還怔怔的呆站在那,也顧不得其他,尖叫著拉開了她。慌亂間手臂被劍劃破。

南宮謹回頭,望見了夕顏失魂落魄的樣子,心沒由來的疼痛著。

“婉兒”,赤目的紅色,驚醒了若兮,“墨秋,帶夕顏和嶽婉走。”他們的目標是自己,自不會傷害她人。

墨秋了然,帶著嶽婉和夕顏退到外頭,在巷子外頭看到陳菲三人,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又衝進了巷子。

夕顏跑近,眼神落在黑色之中舍身護在若兮身前的那人身上,白色的衣衫上已有了點點血跡,好看的眉頭緊緊揪著,以一擋十,被人逼到牆角,卻仍不肯放手。心,懸著,更痛著。

那邊救兵也已趕到,可卻被馬妍攔住。“站住,誰讓你們來的,不好好的守城,擅離崗位,你們該當何罪,就不怕軍法了嗎。”

“還不快去救人”,嶽婉顧不得與她理論,怒目衝著領頭的副將吼著,她隻知道不能讓若兮有個萬一。

帶頭的副將,是馬家軍旗下的一名小卒,自然不得罪馬府的小姐,可眼前的又是袁將軍的夫人。

“你好大的膽子”,嶽婉厲嗬,“被困在裏麵的沈家小姐,你們就不怕瑄王怪罪嗎?”情急之下她隻能搬出淩瑄。

卻不想徹底惹怒了馬妍,她甚至不顧陳菲的反對,搶過副將腰間的佩劍,“誰敢救她,我就地軍法處置。”

“你”,嶽婉氣急。

邊上的百姓對著馬妍指指點點。

馬妍冷笑,“她自己惹上的江湖人士,憑什麽要將士們為她白白送命。”

“王爺馬上就到,我看你怎麽跟他交代。”

嶽婉這句話提醒了黑衣人的那位領頭的女子,她不能再拖了,“沙羅”,與邊上的男子,打了個眼色。男子了然,揮了個手勢,圍著南宮謹的黑衣人竟然分開一條道。

南宮謹不疑有他,拉著若兮就往外跑。慌亂間,他聽見了墨秋的聲音,“夕顏,快閃開。”隻見著一名黑衣人握著劍刺向夕顏,她卻不躲,隻淡笑著望著自己。他在她笑著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絕望,腦中突然就憶起昨日竹林中的她。

“謹,我等你回頭。”

“謹,放手吧,給我彼此一個機會。”

“謹,等你累了,回頭了,就能看見我。”

或許是因為知道她一直都在,所以他才毫無顧忌的不回頭,他從來沒有想過,果然他回頭了,她不在了,那該怎麽辦。下意識的鬆了手,飛奔了過去,擁住她,將她護在身前。

也許這一刻,他是真的由心的。

巨大的衝擊,兩人都跌倒在地上,他將她護在懷裏,滾落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你為什麽不躲”,他是該先問她有沒有受傷的,可是口卻不由心,斥責的話脫離了意識脫口而出。

夕顏還沒緩過神來,還怔怔的不敢相信,“我,我躲不了。”

“那你為什麽不叫我。”

夕顏抬眸望著他赤紅的雙眸,那絲驚恐還掛在臉上,來不及斂去。她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因為她而焦急,而驚恐,“我,我,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一直以來都是你以為,你以為我會不管你,你以為我會不要你,你以為我心裏從來都不曾有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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