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爭吵
第245章爭吵
冷沐晴眼睛多了一層冷光，盯著陸戰，“所以你現在是怪我？”
陸戰氣惱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很不理解為什麽主子明明知道陸朗的身子還沒有好就讓他這麽訓練。普通人在這樣熱的天氣底下跟著我們的馬跑，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也會受不了。更何況是身子這麽虛弱的陸朗。”
“所以你認為我是故意的？”冷沐晴語氣更冷了。
陸戰看著冷沐晴，知道她的怒意，“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冷沐晴冷哼一聲：“陸戰，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會不知道？你要知道，你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你以為你到底在想什麽能瞞得過我嗎？”
陸戰被冷沐晴這樣一說，也什麽都顧不上了，再看看明明剛才還沒有血色的陸朗現在卻因為太陽的暴烈而一臉通紅的陸朗仿佛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痛苦的自己，心裏的怒意一時間升起，“是的，我的確覺得主子是故意的。主子本來就不喜歡陸朗。”
“我沒說過。”
“可是我知道。從我救陸朗的時候主子就不答應。後來是因為我的要求主子沒有辦法才答應的。”陸戰語氣十分肯定，“主子不喜歡陸朗很不喜歡，其實主子一點也不想帶著陸朗跟我們一起走。”
“所以你覺得，我答應你帶上他一方麵是為了安慰你。另一方麵我會在訓練他的時候故意將他弄死。這樣你也沒辦法怪我沒有答應你帶著他上路，另一方麵我也殺了我不喜歡的人？”
陸戰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他不說話就已經代表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這是冷沐晴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的氣憤，沒想到，有一天陸戰會這樣想她！
“所以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冷沐晴音量不自覺的升高，語調卻仍是冰冷的。
陸戰扭著頭不去看冷沐晴的表情，冷沐晴盯著他的頭頂，“陸戰！”
陸戰咬著牙，像是想了很久，一抬頭對上冷沐晴冰冷的眼睛，“是！”
“陸戰！”
慕容徹、墨嘯和道休三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叫著他的名字，製止他再繼續犯錯。
可是陸戰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在我心裏主子的確是這樣的人。難道主子不是這樣的人嗎？喜歡的人留著，不喜歡的人若是礙到了自己就一定會想盡辦法的除掉。你喜歡的人也隻是對你也價值的人。我們這幫人的存在不就是因為你需要嗎？你需要我為你收複天下，所以六年前將我撿起，然後訓練我，讓我成為你的戰勝。為你打了無數的勝戰，不就是這樣嗎？主子，你難道不是這樣的人嗎？”
冷沐晴氣到極致反而平靜了下來，隻是平靜讓人覺得可怕。
“你說的對，我就是這樣的人。”冷沐晴極為平靜的說，“所以這個陸朗隻要跟著我們，我就有權讓他接受任何訓練。他要是想活下去，最好能夠堅強一些，不至於什麽還沒有學會就死了。”
說完起後起身再次躍上馬背，“出發吧。”
陸戰抱著昏迷的陸朗向馬車走去，衛鳴看著陸戰目不轉盯著他，“陸戰，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嗎？”
那番話是當初外界對主子的評價，對統一天下女王的評價。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主子是什麽樣的人。
陸戰不出一言的將陸朗抱入馬車以內，然後開始翻找藥物。
“陸戰，我在問你話。”衛鳴隱忍著心底的怒意，他早就覺得陸戰哪裏不對勁，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對主子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可能是陸戰會說出的話來，至少是會他所認識的陸戰會說出的話來。
陸戰抬頭看著衛鳴：“衛大哥不是也聽到了嗎？我對主子說的話。”
“陸戰，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很傷主子的心！”衛鳴是真的生氣了，他是看著陸戰從一個小孩子長成現在十六歲的青年。
他從沒有想過，陸戰有一天也會變的不像他所認識的一樣。
陸戰繼續低頭翻找藥物，“她是不會傷心的，她曾經告訴過我。隻是弱者才會傷心，強者是沒有心的。衛大哥，你認為主子是弱者嗎？”
衛鳴無言了，“你真的是我所認識的陸戰嗎？”
陸戰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衛鳴，“一直是。”
“不，你不是。陸戰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衛鳴說完關上車門，“你好好想一想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吧。”
當馬車裏隻剩下陸戰跟陸朗兩個人時，陸戰的頭埋的很低很低。
為什麽？為什麽他控製不了自己。
明明不想說那麽話的，陸戰有些害怕了。
他知道那是他什麽時候想要說的話。
十歲……
剛跟著主子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想主子的。那時候他每天最大的目標就是想著怎麽樣可以變的更強，怎麽樣才可以殺了這個每天隻知道變著辦法侮辱他，瞧不起他的女人。
他咬著牙撐過一個又一個的訓練，他在痛的想要放棄的時候總是想著，他不能放棄。因為他還沒有報仇，他恨的那個女人一定會狠狠的笑他的。
於是他帶著恨，變的越來越強。
可是慢慢的，對她的恨變成崇拜。對她的怨也開始慢慢的變成唯命事從。他開始明白那隻是她訓練他的一種方式而已。而他內心深處並不恨他，因為他知道她其實隻是外表塗著毒藥而已，裏麵卻是甜甜的糖果。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段時間以前那樣的恨會變的越來越清晰。
他剛才……
他剛才甚至衝著主子發火了，那個時候他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在做什麽。隻覺得心裏堆積著無數的怒火，不得不發。
那怒火燒得他全身好像都要燒了起來一樣……
“陸……陸戰……”
低弱的聲音將陸戰從自己的沉思中喚過來，他扶起陸朗的身子，“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哪裏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陸朗搖頭，“我沒事，我怎麽了？怎麽會在馬車上呢，我明明記得……啊，我應該跟在主子的馬後麵跑的。”
說著就要起身去推馬車的門，陸戰將他拉回，“不用去了，你都剛才昏倒了。”
陸朗聽後有些自責，“我真是太沒有用了，竟然昏倒了。”
“不是你的錯，是你身子太虛弱的原因。好了，你不要再煩了，休息會再說吧。”陸戰將陸朗扶著躺下。
陸朗握著陸戰的手：“陸戰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這麽客氣做什麽。”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陸朗並沒有休息的意思，出聲問。
陸戰反手將他的手握住：“真的想知道？”
陸朗點頭。
陸戰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隻是覺得你跟我很像。見到你被那小二拳打腳踢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好像那就是另一個我。我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我被欺負，心裏升起一股怒氣。後來聽到你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就真的覺得我們太像了，真的像一個人的感覺。陸朗你有這樣的感覺嗎？有一個人除了容貌以外，很像很像自己。像到你覺得不經懷疑，你不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陸朗笑著搖頭，“我可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失散的兄弟，不過我覺得就算是有也不應該是你吧。我們的年紀相差的太大了。”
陸戰抓著他的頭發，“其實你像是十歲的我，十歲的另一個我。”
“你也經曆過這些嗎？”陸朗問。
陸戰點頭，“是啊，從我記事起。我就是一個乞丐，跟你一樣。每天都等待著好心人的賞賜。等到肚子餓的實在不行了就去偷。大多時候會被捉到，然後等待而來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然後默默的養傷，等身體好了以後再一次又一次承受這樣的痛苦。有時候想，為什麽不幹脆被人打死呢。可是自己又沒有那個勇氣自殺，其實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麽死去。想著為什麽其他人可以好好的活著，而自己的命卻這麽不值錢……”
低下頭卻發現陸朗已經握著他的手睡著了，無奈的搖搖頭，將一旁被子拿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就因為經曆了這麽多所以當一個跟自己有過同樣經曆並承受著同樣痛苦的十歲孩子出現時，他才會這麽緊張的將他拉在身邊。他想要幫助他，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多麽渴望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幫助自己。
馬車門外的衛鳴默默的聽著陸戰的話語，他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或許他一直忽略了陸戰的心裏所想的到底是什麽，但是他卻可以肯定，雖然主子對他異常的嚴厲卻沒有少給他一絲家所有的溫暖。
那是一種用語言也無法說出的關懷。
“你隻記得十歲以前所受過的苦，那十歲以後的事情你都忘了嗎？”衛鳴出聲：“你成為今天的陸戰是誰造成的你也忘了？”
陸戰聽後無言，他……好像真的忘了。
以前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可是，十歲以後的事情他真的好像都忘了一般。
記得的隻是那地獄般的訓練，那時候的恨和痛。
他……
失憶了？
衛鳴說，“陸戰，你忘記了該記得了，記住了該忘記的。這六年來，你每錯一件事情之後，你都能很快的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這一次，你卻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了。你令我很失望。”
失望嗎？
他對自己也很失望，他真的開始忘了，好像忘了很多很多事情。腦海裏隻剩下對主子的恨，他好像就應該恨她才對的。
他好像就是想要殺了她才會一心想要變強，這好像就是他十歲時候的願望。
他好像將這個願望忘了很久很久。
“衛大哥，我真的錯了。”陸戰混亂了，他到底是錯在哪裏。
錯在忘記了十歲時候的願望，還是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的願望？
他隻知道自己錯了，卻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