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大嫁,傅先生疼她入骨

903 甜蜜番外之衛子琛梵音 每個人都愛衛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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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皮質的麵具遮住男人半張臉,身上衣衫頗有些襤褸,鞋子甚至還有了幾個破洞,頭發亦是亂糟糟的,長長遮住眼簾,那露出來的半張臉看起來倒還算幹淨,隻是嘴唇幹裂結了痂,全無血色。

他站在一個華人餐廳外,飯菜的香氣散發出來鑽入鼻端,勾出了肚子裏的饞蟲,要他忍不住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腳步不受控製的往餐廳的門口挪動了兩步,有食客鄙夷的看他一眼,躲的遠遠的。

可那餐廳的老板娘卻端了一份香噴噴的蓋澆飯出來遞到他手裏,指了指一邊的台階:“去那邊坐著吃吧,別堵著門兒就行了。”

那男人伸出手接過飯盒,道了一聲謝,就走到那台階處坐了下來。

端著飯盒的手倒是生的極好看,隻是手背手指上全是斑駁的疤痕,看起來像是火燒過一般。

男人把飯盒裏的米飯和雞肉都吃的幹幹淨淨,一粒米也不剩,這才站起身,將那飯盒拿到餐廳外的水龍頭處衝洗幹淨,複又折回餐廳入口,放到了門口台階的邊緣,方才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老板娘,你這每天都給他一份飯,一個月也要幾百塊了吧,做慈善呢?”

店裏的店員笑著打趣,那老板娘卻搖搖頭歎了一聲:“不過是一份飯而已,都是中國人,能幫就幫一把吧。”

“那小子可是混吃等死的混混一個,年紀輕輕的做什麽工作掙不來一口飯?也就是您心善……”

“應該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老板娘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薄暮夜色裏,沉沉輕歎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她多大年紀了,什麽人沒見過,這人來到這條華人街第一天,她就看出來他不是普通人。

一個人的教養,姿儀,是浸染在骨子裏的,哪怕跌入了泥沼之中,有些東西也不會改變。

看他那雙手其實也看得出來,忽略那些傷疤,那雙手根本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的手,從前也是使奴喚婢被捧在手心裏的吧,可如今零落成泥,也不知到底經曆了什麽,被人打了欺負了不掉眼淚不吭聲,咬著牙悶聲還擊回去,哪怕要麵對的是十幾個人,被打的頭破血流,也硬撐著豁出命一樣毫不懼怕。

後來漸漸,就再也沒有人敢去主動惹他,他也就此在這一條街上立了足。

晚上睡的是開水果店的那個老趙店外的帳篷,白日裏就找一處陽光最充足的地方坐下來,一坐就是大半日,餓了隨便去買個饅頭,渴了就去街邊的水龍頭那裏喝一口水,晚飯倒是有這個餐廳日日提供,一日總能吃飽一頓,倒也活的挺好。

隻是誰都不曾看過他麵具下的那一張臉。

剛來這裏的時候,有小混混圍著他要掀開麵具看他的臉,他像是暴怒的獸,抓起水果攤上的刀子就捅到了最前麵那個混混的肚子裏,還十分狠辣的將那刀子在人肚子裏攪了一圈,腸子都流了出來。

警察來了之後將一堆人都抓了進去,眾人都以為這人要栽了,不蹲個十年八年別想出來,可沒想到第三日卻被人保釋了出來,那堆小混混卻蹲了足足半年,而他,就照舊睡在水果店外。

快兩年了,眾人也都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連他臉上的麵具也一並適應了。

他身高腿長,半張臉瞧著也是很俊俏的,有人甚至張羅著想把他和雜貨店那個瘸腿的女孩兒湊一對,去做人家的上門女婿,倒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大夥兒都以為他肯定答應,畢竟那小蘭生的一張臉還是很有幾分清秀的,可他卻直接搖頭拒絕了。

甚至連一周一次雜貨店清理過期的麵包食品,他都不再去領,走到那條街都要繞過去。

卻害的小蘭狠狠的哭了一場,眼圈足足紅腫了一星期。

夜了。

這盛夏的夜終於有了涼爽的風,透過帳篷頂上的縫隙,能看到昏昏暗暗的星子。

他枕著手臂仰麵躺在粗硬的帆布上,就那樣怔怔看著天幕。

不知多久,他閉了眼,呼吸逐漸變的均勻平穩。

一千多個日夜過去了,他的這雙眼睛,終於再也不會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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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院子裏很安靜,夏日的陽光曬的這地麵上的一切都蔫蔫兒的,打不起精神來,就連傭人都有些無精打采,坐在廊簷下打著盹兒,時不時會驚醒過來,嚇的猛一個哆嗦。

太太慣常是要午睡的,這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實則眾人都會偷偷懶。

太太是個很和氣的人,從來不會打罵傭人,也從不苛責他們,隻是性子太清冷了,常常一日都不說一句話,更不要說帶出什麽笑臉來。

太太是個中國美人兒,先生卻是純正的意大利血統,如今亞伯拉罕家族的繼承人,年紀未到四十歲,意大利上流圈子裏不知多少名媛擠破了頭想要嫁給他,這些年也傳出了無數的風流史,可這棟豪華至極的宅子裏,至今卻仍是隻住著太太一個兒,其他女人,連登門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有人說,那是因為太太很得老族長的喜歡,每周都要去老宅子裏探望老族長,陪老人家一整天,若哪一周不曾去,老族長的電話立時就要打過來。

先生是因為這個才對太太另眼相看,可卻也有深知內情的人說,先生實則是很喜歡太太的,他們打小一起長大,太太小時候,先生還抱過她呢。

私底下猜測什麽樣兒的都有,可太太自來都是不理會的,她每一日最重要的事情,也不過是去那玻璃花房裏待上半日,侍弄她最喜歡的那些蘭花。

所有人都知道,太太愛蘭花如命,怕是天塌下來,太太不顧生死第一樁要救的也是那些花。

“都趕緊精神起來,太太起床了,馬上要去花房那裏……”

偷懶的傭人們立時都抖擻了精神,該做什麽自去做,卻也有條不紊寂靜無聲。

片刻後樓梯上傳來窸窣腳步聲,梵音穿柔軟淺米色的家居服走下樓梯,一頭長發鬆鬆挽著,不施粉黛,神色淡淡的,眼圈卻不知為何隱約泛著一點紅。

傭人來問她要不要略坐一坐,煮的茶就要好了,梵音搖搖頭,直接出了客廳向花房走去。

四五點鍾太陽還有點烈,傭人趕緊撐了傘,梵音卻抬手推開:“不用跟著我。”

傭人不敢多言,瞧著她一步一步走到玻璃花房那裏,方才轉身進去對管家道:“瞧著太太像是剛剛哭了,要不要給先生打個電話?”

實則先生已經一個月未曾回來過了,傭人們私底下聽說,先生這些日子和一個意法混血兒打的火熱,那小姐出身極好,父親是出了名的富商,慈善家,而那小姐更是生的漂亮嫵媚,身材火辣,還曾給維秘拍過一組十分**的廣告。

眾人都為太太捏了一把汗,太太和先生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冷越來越僵,先生但凡回來,太太要麽避而不見,要麽枯坐在那裏一句話不說一個笑臉都沒有。

先生吵過,鬧過,這一屋子的家具也全都砸過,可太太絲毫的回應都沒有,就像是個沒心沒肺的冰人兒一樣,怎樣都暖不熱。

一次一次,先生大約也是心淡了,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外麵的緋聞傳的越來越難聽,太太卻一如既往過她的日子,半個字都不曾問過。

眾人也瞧明白了,太太這心裏,八成根本沒有先生的位子,一個女人若是喜歡一個男人,怎會是這樣的反應呢?

可都這麽久了,就算是不喜歡,也能把心焐熱了吧,傭人們也為先生抱不平,誰想回來麵對著這樣一張臉呢?

不會笑,不會哭,不會鬧,像是根本沒有任何喜怒哀樂,泥雕木塑的一樽雕像一般,再怎樣熱的心也該冷了。

昆廷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懷中攬著美人兒喝著美酒,薇塔是個很漂亮很解風情的女人,沒有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尤物,他自然也不例外。

“哭了?”

昆廷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眼,將薇塔推開到一邊,拿了手機走到窗前:“她這會兒在幹什麽。”

“太太在花房。”

花房,又是花房,嗬,那些花倒是比她自己還要重要。

衛子琛早就死了,燒成了一具焦屍,如今亞伯拉罕家族在他昆廷的掌控之下,她怎麽就認不清現實呢。

她的心裏裝著一個衛子琛,活著像是一個死人一樣,他也是鬼迷了心竅,竟然會承諾祖父娶了她,善待她。

可那樣的情況下,他若是不答應,又要橫生枝節,一個瀕死的老頭子他當然不害怕,可如果娶了這個女人能省卻那些麻煩又不沾染一身汙名的話,何樂不為呢。

更何況,這可是衛子琛一手養出來的寶貝,想到以後的每一個日夜,是他昆廷騎在衛梵音的身子上,他就覺得暢快,那些年,他被衛子琛壓的喘不過氣來,過的日子狗都不如,他怎麽能不記恨呢。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妹妹竟然這樣的烈性,新婚夜他剛把她摁在身子底下,她就把槍抵在了他眉心處。

他自然不會為了女色不顧性命,而那時,他立足未穩,祖父的勢力不容小覷,他隻得忍了這口氣。

他曾也真心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看待,隻是可惜啊,她這滿心都隻有衛子琛,從未將他這個大哥放在眼裏過,男人嘛,活一輩子不過是追名逐利美人在懷,衛子琛死了,他的寶貝也落在他手裏,若能讓梵音死心塌地愛上他,這才是真正的贏。

他用了那麽多的時間,耐心,可到最後,收獲的卻依舊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她占著他太太的位子,卻一丁點都不肯做出改變,那麽,他也留不得她了。

“我今晚回去。”

昆廷扔下一句話,把手機掛斷丟在一邊,薇塔一雙漂亮的藍眼睛睨著他:“你太太怎麽了?”

昆廷點了一支雪茄,另一手撫上薇塔精致小臉,薄唇泛出冷凝的笑意來:“女人不能慣,慣的狠了,就開始作死了。”

梵音在花房一直待到日落月升,傭人站在玻璃門外輕聲對她說先生回來了。

梵音隻是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把手指上的泥土洗掉,轉回身來,步履平緩的回了主樓。

昆廷的車子正好停下,梵音沒有回頭看一眼,直接上了台階。

夜色下,那纖瘦的背影飄渺而又動人,昆廷微微眯了眯眼,其實,他還真是有些舍不得,畢竟,能讓衛子琛那個眼高於頂的人視若珍寶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差呢。

可他得不到的,他寧願摧毀。

昆廷抽完那一支雪茄,方才下車抬步向主樓走去。

梵音正坐在餐廳裏吃飯,很簡單的一碗粥,一盤青菜,她垂著眼簾,緩慢的小口吃著,手腕處露出來一片雪白肌膚,係著一條細細紅繩,紅繩下墜著一塊小小的木牌,木牌上雕刻著生肖,那是衛子琛的生肖。

昆廷走到餐桌前,梵音正把最後一口飯菜吃光,她擱下筷子,拿了紙巾輕輕擦拭唇角,然後站起身來。

高大結實的男人如山一樣魁梧強壯,實則昆廷很輕易就能製服她,譬如洞房花燭那一晚,槍口抵在額頭又怎樣,她動不了他的性命,可他卻收了手,果真沒有再碰她。

梵音轉身預備上樓去,昆廷卻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頭發。

他的力氣很大,她整個人都往後仰,餐桌上的碗筷撞翻在地,嘩啦啦碎裂成片,傭人們驚的跑過來,卻被這忽然的一幕駭住,直到昆廷開口,方才一個個如驚弓之鳥一般退出去。

梵音隻覺得自己頭皮都要被扯掉了,劇痛襲來,她眼眶不由得灼燒凝出淚來,可卻死咬了牙關,仍是不發一言。

昆廷覺得那怒火在胸腔內不斷膨脹,燒的他全然失去了所有理智,他攥住梵音的長發,將她一路拖到樓上去,一腳踹開了臥室的門,然後將她丟在了大**,健碩的身子傾軋下去,他撩開她臉上的亂發,捏住她雪白易碎的尖尖下頜:“衛梵音,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他話音未落,她忽然狠狠扭頭掙開他的手,劈麵淬在了他的臉上,昆廷一怔,旋即卻是一巴掌重重搧在了她的臉上,梵音半邊臉立時腫了,可她眼都不眨瞪著他,嘴角滲出怪異的笑來,昆廷被她笑的頭皮發麻,嘴裏罵了一聲,揪住她手臂將她翻轉過去,堅硬膝蓋頂開她雙腿,直接撕開了她的衣服。

昆廷的身子壓下來那一刻,梵音眼底的淚終於滂沱落下來,她枯瘦的指尖拚命伸長,摸索到枕下,那裏壓著一把利刃,殺不了昆廷她可以把自己的喉管割斷。

可她真的不想死,若是想,洞房花燭夜她就一槍把自己打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活著和死一樣難受,卻還要苟活著。

屍體她見到了,祖父都明確的告訴她,他死了,可她卻怎麽都沒辦法相信。

她知道自己鑽進了牛角尖,可她沒有辦法,她走不出來。

火光中他最後望她那一眼,像是釘在了她的腦子裏,夜夜都要入夢來。

多少次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驚醒,耳邊卻還是他喚她‘阿音’的聲音,她多麽後悔,多麽後悔。

她一直都以為她不愛他,一直到他死了,她才知曉她的心。

昆廷看到她攥住了那把刀子,他譏誚冷笑了一聲,輕易的奪過來,刀尖冰涼的貼在她單薄脊背上,他一把拂開那些亂發,隨手用她破碎的衣衫將她雙手捆住。

血珠子從她雪白的皮肉中沁出來,昆廷笑的猙獰,憑什麽,所有人都喜歡衛子琛那個七少爺,所有人,都喜歡他,捧著他,就連他死了,祖父也念念不忘,衛梵音也念念不忘。

這個女表子,他煨不熱她的心,養不熟這個白眼狼,他留著她還有什麽用?

不,還有用,她還有用,他要留著她羞辱衛子琛,要他死了也在地下不安生。

梵音終於忍不住嘶喊出聲,昆廷摁住身下那具身體,像是瀕死的魚一樣撲騰著掙紮著的雪白**。

最後一刀劃下去,血已經流了梵音滿身,她的叫喊變的沙啞,粗嘎,漸漸的聽不到了。

昆廷把刀子扔在地上,他睨了昏死過去的梵音一眼,她的肩背上是他用刀子刻下來的兩個字,每個都足有拳頭大。

女表子,這個女表子。

昆廷解開皮帶,慢條斯理的將褲子拉鏈拉開,他一隻手將梵音的褲子扒下來,一隻手將那物掏出來,緩緩沉下了身子……

就在他要進入那一刻,那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瘦弱女人竟忽然睜開了眼,她掌心被那薄薄的刀片劃的血肉模糊,可她卻渾然不顧,隻是在身後男人就要侵犯她身體那一刻,她忽然極快的出手,刀片鋒利無比,幾乎將那人身下之物連根切斷。

鮮血迸濺而出,猶如泉湧,昆廷的嚎叫聽起來慘烈而又可怖,他滾下床,捂住下體傷處大聲慘叫,梵音脫力了一般倒在**,咬死了牙關無聲哭了出來。

是他曾經教她的,他說,阿音,你記住,不管什麽時候,做什麽事,你都不要忘記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她給自己留了後路,所以今日她死裏逃生。

可是子琛,那一日大火肆虐,你又給你自己留了後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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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不用你洗,吃完把飯盒送回來就行了。”

老板娘胖胖的臉上是和善的笑,他依舊沒有其他言語,對她點點頭,說了謝謝,轉身就要離開。

“哎你等等。”

老板娘卻又叫住他,他聞聲回過頭來,那老板娘已經手腳麻利的把飯盒放好,拿了一件半舊的夾克出來遞給他:“眼瞅著立秋了,你還穿著單衣,這是我們家那口子的衣服,我洗的可幹淨了,你別嫌棄。”

他接過那舊衣,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那漿洗幹淨的衣服,一動不動。

老板娘早已習慣了他不愛說話的性子,見狀也沒說什麽,轉身就向店內走去。

他卻開了口:“你……等一等。”

老板娘驚喜回頭:“你剛才說什麽?”

他捧著那舊衣,半張臉看不出表情,聲音倒是不意外的好聽:“你有什麽,願望,或者說,心願……”

老板娘笑的越發燦爛起來:“哎呦呦,我的願望可多了呢,我想讓我兒子女兒能買得起房子安頓下來,我想把我們家的小店再擴大一些規模,最好能有錢租上三間房子,多請幾個人……”

老板娘絮絮的說著,他卻聽的專注,等她說完,他慎重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記下了?”老板娘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身影,不由又搖搖頭,自己活著都這般艱難了,還能顧得上旁人嗎,唉,這世道,活在底層的人,都是一樣的苦。

水果店收攤了之後,他捧著那衣服走進帳篷裏去,在粗硬帆布上坐下來,坐了一會兒,他又站起身,把那舊夾克套在了身上。

很暖和,真的很暖和。

衛子琛把衣服攏緊,又席地坐下來,今晚,他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三日後,是父親的死忌。

他知道,祖父的身子如果撐得住,他老人家一定會去的,而昆廷和傑森,自詡孝子賢孫,當然也不會缺席。

他等的夠久了,他們也作威作福夠久了,欠他的,都得分毫不少的還回來。

他閉著眼,眼前卻浮起一張模糊美麗的麵容。

他抬手按住心髒,心髒蓬勃跳動著,他無聲的呢喃了一個名字,再一次陷入沉寂。

人間不留地獄不收的衛子琛,害死父親,母親不認的孤魂野鬼衛子琛。

他還有什麽資格,他早已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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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廷傷的不輕,不過那**倒是保住了,隻是以後還能如常使用,還是隻能當作擺設,連醫生都說不準。

人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手下人去抓了梵音弄死她,可梵音此時被老族長接回了老宅,他老人家發了話,到底積威猶在,昆廷的手下也不敢違拗他的意思。

梵音背上的傷愈合了,等到傷口長好了,再讓整容科的醫生給她想辦法抹去就是了。

好在穿了衣服能遮擋住,如今倒也無礙。

父親死忌到了,往年都是祖父和昆廷等人去墓地祭拜,可今年昆廷人在醫院,是必定要缺席了。

祖父就讓梵音陪同,他年紀越來越大,兩條腿幾乎都邁入了棺材中,最疼愛的孫子死了,兒子也死了,他如今活著也生無可戀,若不是為著亞伯拉罕家族這麽多的人還有可憐的小梵音,他想必已經跟著兒子孫子去了。

讓昆廷上位是無奈之舉,他羽翼已豐,他這個祖父也快要壓製不住他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喪盡天良到這般地步。

子琛最在意的就是小梵音,若他泉下有知梵音被昆廷傷成這樣,會不會連他這個祖父都怨恨上了?

他當日,怎麽就鬼迷心竅相信了昆廷這混蛋呢,他一直都以為,昆廷和子琛不和,可終究是親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可如今瞧來,這昆廷怕是早已泯滅了人性。

梵音當年曾和他說,那一場火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意外,她懷疑是昆廷命人所為,他還不相信,他以為自己的孫子沒有壞到泯滅良知……是他錯了。

“梵音啊,你今日跟祖父一起去祭拜子琛和你們父親吧。”

兒子孫子的死忌都在同一日,這對於老人家來說,真是鑽心蝕骨的疼。

可祭拜兒子還可以隆重的光明正大的去,祭拜孫子,卻從不敢讓人知曉。

衛子琛被逐出了家族,連墓地都隻能遠遠安置在偏僻之地,連祖墳都不得進入。

梵音點了點頭,她換了素衣,扶著老人家上車去,一路上,老人家未曾說話,可心內那個念頭,卻是逐漸的堅定起來。

如果亞伯拉罕的子孫餘下的都是昆廷這樣的敗類,他與其眼睜睜看著他們把百年家族毀於一旦,還不如,將這一切都交到梵音的手中去。

這個孩子,她打小就聰明,有自己的主見,子琛那麽喜歡她,那麽疼她,他的眼光,怎麽會錯呢?

車子快駛到墓地的時候,梵音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拿出來按了接聽,卻在聽到電話那端的人說的話之後,整個人耳邊嗡地一聲炸開了。

子琛的墓被人動了,骨灰……不翼而飛。

手機從掌心裏滑落下來,梵音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一般軟軟倒在了車座上。

是昆廷做的,一定是他,他恨她入骨,報複無門,就把火氣全都撒在了子琛的身上……

她怎麽不下手再狠一點,怎麽沒有直接把他那**給割斷要了他的命呢!

車子疾馳而去,一路駛到山下背陰處最孤僻的一處荒地。

子琛的墓地果然被人動過了,墓碑歪在一邊,能明顯看出新土痕跡,祖父拄著拐杖不讓梵音來扶,蹣跚著走到孫子墓前,待看到那挖開的新土中,果然不見了骨灰盒蹤影,老人家嘴唇顫抖囁嚅著,渾濁的淚不斷的往外湧,再也無法止住。

梵音下了車,卻不敢靠近那墓地,她怔然站著,眼前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早知道,早知道她該貼身帶著他的骨灰,早知道,她就該不管不顧的親自守著他的墓地。

他死的遭罪,死後連骨灰都沒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再沒衛子琛這個人任何痕跡了。

再也沒有了。

梵音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小腿發軟,站立不住,她緩緩的跪下來,手臂僵直顫抖著伸出去,環住了衛子琛的墓碑。

她的臉貼上去,眼淚流下來:“子琛,子琛,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不遠處合抱粗的樹後,那衣衫普通襤褸的男人,麵上覆著已經陳舊裂紋的皮質麵具,看著那不遠處無聲哭泣的老者和女人,他緊握著的手掐緊深陷入皮肉中去,而那麵具下的一雙眼瞳,卻已經赤紅如血。

半舊的夾克裏一件布料粗糙針腳淩亂的黑色唐裝,唐裝的衣角處繡著小小一株蘭花。

衛子琛緩緩的抬起手將麵具摘下來,額頭蔓延到太陽穴又幾乎覆蓋了半張臉的燒傷疤痕,觸目驚心。

阿音,我這個樣子,永生永世都不能見你了。

他靜靜站了很久,將麵具重又覆在臉上,他抱緊了懷中精致的骨灰盒,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入茂林深處。

哭了不知多久的梵音被人攙扶著虛弱的站起來,祖父啞著嗓子喝令眾人立時去尋骨灰下落,梵音被人架著往車子那裏走,可她卻不停的回頭看衛子琛的墓碑。

墓碑上沒有他的照片,隻有孤零零的‘衛子琛之墓’五個字。

梵音忽然掙開身側的人,她折身撲過去,又要抱緊那墓碑,卻忽然動作頓住了,滿是淚的雙瞳緊盯著濕潤的泥土,忽然全身劇烈的哆嗦了一下,瞳孔都收緊了,她不顧形象的撲過去,幾乎是手腳並用一般向前爬了幾步,將那泥土中一根細細的黑色繩子拽了出來。

那繩子和她手腕上的是一對兒,也掛著一個小小的木牌,刻著生肖,她的生肖,一隻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梵音緊緊抓著這繩子,哭著哭著忽然笑了出來,她爬起來,滿身都是泥,臉上也是泥,可她不管,她隻是緊緊抓著那繩子,向那空蕩蕩的山穀裏四處看去,找尋。

“子琛,衛子琛……”

山風卷來,回應她的隻是風過林梢的聲音,她似是瘋癲了一樣,哭哭笑笑的四處去尋:“七哥,七哥……是你,我知道是你……你出來,七哥你出來,出來好不好?阿音好想你,阿音好想你……七哥,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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