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鬥:攜子重生

一百六十五章

今日新帝登基大典,京城開放十五日,雖然時間極倉促,但臨近的地方二品大員還是攜著家眷入京朝賀。七月流火的京城如今比過年還熱鬧。

趙承恩佇立皇宮西門斜對樓的窗邊,俊朗的身形融進夜色的柔光,更顯得沉鬱孤獨。墨色的夜行裝更襯出他麵白勝玉,身體挺撥修長。此時,他薄唇微抿,周身彌漫的凜然的殺氣。

蘭禦謖離京當日,蘭錦突然命他去尋找千裏蠻荒之地尋找奇石。雖然那時西淩的局勢讓他感到有絲不妙,離開前,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蘭錦早就知道西淩將會有一場巨變,所以,蘭錦將他遠遠地支開。

但蘭錦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從。

當他象個傻瓜一樣在山勾勾裏尋找著蘭錦形容下的天然玉石時,趙家的死衛向他傳來了京城巨變,以及趙承略和趙承飛死亡的消息,他知道,西淩要變天了。

幾天幾夜沒有停休的淩曆疾馳,夾著濤天的憤怒和悲傷,腦海裏全是死衛告訴他,趙承略和趙承飛慘絕人寰之死。他知道,蘭亭以這種凶殘的方法讓趙家主事人趙老夫人理智全失,蘭亭的目的就是在逼趙家背水一戰。

他不敢去揣測的是蘭錦的心思,因為他知道趙家和蘭亭於永恩寺決戰開始前,蘭錦曾去了一趟永恩寺,隨後,蘭錦並沒有奉旨去江南,而是帶著蘭亭的暗衛偷偷離京。

趙家死衛的每一句話象浸了水的厚紙一樣,死死包住他的肺部,讓他透不出一口的氣,窒息欲炸開。

一路疾馳,他不想去探究蘭錦支開他時,到底存了什麽樣的心思,是為了護他,不讓他陷於趙家的泥潭,還是擔心他破壞了他和蘭亭聯手設計趙家的傾天陰謀,他沒有時間去揣摩,他隻想早一天回趙家阻止悲劇的進一步發展。

可在半途中,他聽說蘭錦被炸傷,而後失蹤時,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心智全亂,他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猶豫,馬上就調頭就朝著淮安湖衝去。

可他萬沒有料到,僅僅是兩時天間,趙家發生了如此慘烈的巨變,連他也始料未及,蘭亭的出手太狠、太快,甚至已經不顧冒著謀朝篡位之嫌,當場在金鑾殿之上,斬殺了他父親和兩個叔叔,他的兄弟死的死、被囚的囚。

他的身後是趙家僅剩的死衛,他們清一色夜行裝,立在趙承恩身後的兩尺開外,盯著桌上的一丁點燭火,等待夜幕的來臨。

“今晚皇宮一定嚴加防守,和蘭亭暗衛交手,一定要記得取長補短,在相互配合中,你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論論單打獨鬥,你們在他們之上。所以,一定要引散他們,你們能撐多久便撐多久,我隻要半個時辰便行。”蘭亭的暗衛組建時間不長,暗衛整體的攻擊力無法與趙家的死衛相比。

趙家的男子都被囚禁在了刑檢司死牢之中,而以他現在的人手,根本無法去劫刑檢司的死牢。

而囚在大理寺監的趙家婦孺,目前也無法盡數帶走,所幸,她們目前沒有性命危機,他所關心的,就是他最寵愛的小十七,被獨自囚在了皇宮內院。

待夜幕冗沉,皇宮中承義殿四周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而皇宮的西北角,冷冷清清地陷入一片黑暗中,似乎連老天都配合他們的行動,月亮悄然隱於厚重的雲層身後。

趙承恩是龍衛出身,又曾是太子太保,隨蘭陵一起在皇宮大院內成長。所以,他對皇宮自然極為熟悉,借著微弱的星光,他嫌熟悉地穿過後殿,繞過禦花園,來到臨近冷宮的一處院落。

他悄然息於一座假山後,待皇宮的暗衛察覺到四周的異常,與他的趙家的死衛廝纏上後,他如鬼魅般進入荒蕪的小院。

趙承恩沿著牆角陰影之處盡量靠近中院的一間小屋,在那小屋的窗紙裏,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剛接近木門正欲推開時,聽聞身後風起雲湧的聲音,臉色大變,不等心中轉過念頭,下意識地身子一掠,朝旁邊避去。

“趙承恩,別來無恙!”身後傳來低喝之聲,語氣略顯冰銳森然。

趙承恩身形掠移極快,身子靜止衣衫依舊翻飛。他已轉身盯住身後之人,冷冷諷刺說:“衛揚,你的手上已沾滿了趙家人的血,怎麽還不夠麽?連小十七也不肯放過?”

“趙家犯上作亂,死有餘辜!”衛揚手一翻,手中瞬時添了把劍,眼睛炯炯有神,眼光勇敢而堅定,如古井寒潭。

趙承恩當年以半招敗在了衛揚的手上,失去了武狀元,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研究衛揚武功的套路,早就摸出衛揚與蘭亭暗衛的武功套路屬同一門路,他曾幾次想借衛揚找到蘭亭暗衛的訓練營,可都沒有結果。

“小十七呢,她是你親親的表妹,她雖然身上流著趙家的血,但她比趙家任何一個人都幹淨,她自小沒有在趙家長大,就算趙家謀逆,也與她沒有一絲的關係。衛揚,你放她一條生路,我將她送出西淩後,自會回來任憑你處置!”趙承恩其實心裏也知道,趙家是欠衛家的,不能怪衛揚如此恨趙家,但再恨,也不至於傷及無辜!

“能過我手上百招,我就放過你!”衛揚嘴角一挑,聲音透著自信,象篤定了他會選擇與他決鬥一般,他笑得月朗風清,看著趙承恩的桃花眼裏全是張揚的挑釁,他自然不願告訴趙承恩,蘭亭答應了趙夫人放過趙十七,而對趙承恩,蘭亭與蘭錦合作時,也答應了放趙承恩一條生路。

他今晚來攔截,隻是想與趙承略再一次較量,讓他趙家明白,既使趙家奪走了衛家的一切,他衛揚照樣有一天,把趙家踩在腳底下。

他這一生唯一感恩的就是蘭亭,在曾祖父過世時,屬於衛家的兵法布陣被趙老夫人,以他年幼不懂事為由,占為已有。那時的他不懂得如何反擊,隻會用拳頭來宣稱,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連皇子都挨過他的拳頭。

是蘭亭打斷了他的手腳,讓他清醒地知道,想拿回一切,靠一個人的拳頭是沒用的。

趙承恩不敢輕敵,他緩緩撥出腰間的長劍,眸底的陰霾濃濃湧起,全身上下籠罩著滾滾翻騰的殺氣,似烏雲密布的天空,頃刻就要電閃雷鳴。

衛揚在如此霸道淩厲的殺氣麵前,穩定身形,雙目一動不動。

趙承恩右手微抬,卷起銀光,鏗然一聲長劍如蛟龍升淵,破空而起,一道青光粼粼的劍氣劈麵朝衛揚的胸口刺去。

“有進步——”衛揚誇一聲,身形極快地旋轉,雙袖鼓起,劍身貫注真氣。

“嘩”的一聲,兩劍相碰,夜幕下閃耀出點點寒星。

趙十七在屋內聽到外頭動靜,心急速地跳動起來,連日來,這是她聽到的唯一的聲響。她也不敢開窗,隻是偷偷地用剪子捅掉窗口的綃紗,從縫隙口偷偷地看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一下就辯認出那個黑衣人是自已的兄長趙承恩,而另一個一身紫色的武官的朝服,她認出,是他的表哥衛揚。

她低低的嗚咽一聲,衝向了門口。

院子外,趙承恩和衛揚已三招過去,兩人互換位置,凝神站定。

“哥哥,表哥,你們是來救小十七麽?”趙十七又哭又笑地打開門,衝了出來,她臉上淚漬未幹,也不懂得凶險,直接朝著兩人狠鬥的地方衝過去,呼吸灼熱而急促,邊跑邊哭地質問,“你們為什麽打起來呢?”

兩人同時迅速撤劍,但饒是此,趙十七還是被劍氣刮過,手臂處刮出了一道,很快地就泌出血來。

“十七兒……”趙承恩驚呼一聲,扔了劍就衝過去,疾聲問,“小十七傷到哪了!”

“大哥,你終於回來了,府裏發生好多事……”趙十七呼吸緊屏,聲息泯然,她顧不得手臂上的痛,上前一把抱住趙承恩,象個受傷的小獸般投入了親人的懷抱,“大哥,我天天夢見你……”

她被獨自囚在這深宮冷院裏,除了一個啞巴宮人每天給她按時送三餐外,她根本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她很想知道趙家如今如何了。

趙承恩輕輕拍了一會趙十七的後背後,讓她的情緒稍穩後,方輕輕推開懷中的妹妹,柔聲寬慰,“小十七別怕,讓大哥看看你的傷!”趙承恩卷起趙十七的袖子,看到雪白的玉臂上赦然劃開一道兩寸長的傷口,血正涓涓地流出來。

衛揚稍退開一步,冷冷看著這一對兄妹。

“大哥,這不是夢……”趙十七用力吸了一口氣,夜晚的空氣很清晰,還帶著青草的氣息。耳絆傳來的趙承恩的聲音字字句句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趙承恩在她的心中一直是最強的,無所不能的大哥終於要帶她離開這裏了,她喜極而泣,又委屈又難過地抱怨著,“十七兒每天都夢見大哥來救我,可一醒來後,十七兒還是走不出這院子……”

那日她和師父出坐上馬上想離開京城,沒出城就被人扣下,她被獨自囚到了這裏,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聲音那樣急切,象是要捉住即將要流失的生命一樣,“師父呢?師父他現在如何了?還有執畫,為什麽他們要把我們都分開……”她猛地激醒,想起被迫分開時,師父在她耳邊一句,“別說出師父靈魂互換之事!”

她馬上改口,小心翼翼地問,“五哥呢?五哥被關到哪了?”

衛揚雖然隔了不小的距離,但他修行高,還是聽到趙十七問起了義淨,雖然略感到一些怪異,眉峰微一挑,卻聽不出具體什麽不對之處。

“大哥,爹和娘呢?是不是爹讓你來接小十七了?”趙十七這才注意到趙承恩一身夜行衣的裝扮,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不覺看向遠處的衛揚,他卻是一身的戎裝,她眼角急劇地收縮,突然明白了些什麽。

“我知道了,趙家出事了,師父的話應驗了……”趙十七有些失控地掩住臉,心如置冰窖碎裂,化為兩行清淚從指縫中跌落,她全身瑟縮著顫抖。想起,馬車上,師父告訴她,如果她不能扭轉一切,那趙家會被蘭亭趕盡殺絕。

“小十七別怕,有大哥在!”趙承恩臉色如裹冰霜,嘴角卻勉強朝著趙十七寬慰一笑。他撕開袍子,將趙十七手臂的傷縛住,他沒有回答趙十七的問話,如果他現在告訴趙十七,趙家已經覆滅,趙十七肯定繃不住情緒,屆時引來更多的暗衛,那他們兄妹倆誰也別想離開。

他拉了趙十七的手,走到衛揚的身邊,空然雙膝一跪,抬首時,臉上一寸一寸緩緩綻開笑意,眉目舒展,連眉梢都是一層薄薄的笑意,“衛揚,我要帶十七兒離開,你肯不肯就一句話!”趙承恩清楚地知道,衛揚若不肯,他要走不難,但他帶著趙十七是無法殺出重圍。

“表哥,你告訴十七兒,爹和娘他們……為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她拭去眼淚,她不想讓淚水一直模糊了自已的視線,她盡量平複自已的情緒,讓自已冷靜下來,她的語聲極慢,眸中晶明光線盈動,一字一眼,“五哥他……是不是也被你抓走了?”

十七不是傻瓜,今夜發生的一切,再遲鈍也聽出來了,她的兄長想帶她離開這裏,可她的表哥攔住她,這麽說,是衛揚帶頭把她抓到這,難怪大哥和表哥兩人在這裏廝殺。

衛揚看了一眼月色下的趙十七,不過幾天,她整個下巴都尖了下來,她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有些茫茫然地看著他,晚風下,衣袂飄飄,裙裾飛揚,臉色蒼白如鬼,象極了一抹幽魂。

“趙傳銘三兄弟金鑾殿上欲行刺寧王,兄弟三人已當場伏法,新皇已下旨,趙府三族當誅。”衛揚冷冷一笑,話雖是回答趙十七,但他的眸光卻夾然冷笑,鞭策在了趙承恩身上。

“新皇?嗬嗬,那就是說寧王已經登基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趙十七近乎自語,身形晃了晃,果然如此,仿佛已經用盡所有絕望,如芸花凋零前最後一瞬綻放,淒豔讓人不知所措,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一死了之,一切隨風散去。

但不行,師父告訴她,她是扭轉這一切唯一的樞扭。

她連死的權利也沒有!

趙承恩看著如此難過的妹妹,眸中晦暗如黑夜,深歎一聲,反手劈向趙十七的後背,趙十七應身昏倒在趙承恩的手中。

既然衛揚保持沉默,趙承恩料他是默許他帶著趙十七離開。

趙承恩背起妹妹,輕輕一躍就跳出了牆外,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趙承恩對京城的熟悉自然不同於義淨,他帶著昏迷的趙十七很順利地就離開了京城。

如今京城已完全在蘭亭的控製下,局勢最亂的應該是在淮安湖,所以,他發出了令趙家死衛不解的指令,走捷徑,進入淮南。

一則,這裏的龍衛聽令於蘭禦謖,在沒有找到蘭禦謖下落的情況下,以岐暗為首的幾百名的龍衛並不會聽令於寧王的號令,所以,寧王的人在這裏暫時並不能大施手腳。

二則,他也想尋找蘭錦的下落。

趙家為西淩百年世家,在淮安湖自然有屬於自已的秘密落腳之處,當夜他將趙十七安置好後,又換上夜行衣,準備夜探蘭禦謖和蘭錦失蹤的畫舫。

他輕功卓越,自然來去自如,等近臨晨時離開畫舫,他腦子裏很混亂,卻依舊一無所獲。

畫舫內,鳳南天從琉璃鏡中看著趙承恩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嘴角抿起深深一彎,看向了昏睡在地上的趙十七……

京城,寧王府大門,張燈節彩,百官跪迎兩旁,蘭亭一身大紅喜袍,胸間係著大紅綬帶等待著新娘的出現。

辰時,水玉背著一個新娘出現,身邊的水月抱著一個大紅色喜袍,領口,袖口繡滿祥雲金蟾紋樣,金絲滾邊。頭上小金冠光華璀璨,襯著一雙琉璃眸越發流光溢彩。

今日小家夥知道是娘親的大喜日子,一點也沒有頑皮,臉上神情專注,年紀雖幼,卻有了幾分沉毅氣息。

蘭亭待沈千染上了鳳輦後,方上了坐騎。

從寧王府到皇宮,不到一裏的路,兩旁站滿了近萬名皇城禁軍,個個腰間持劍,胸前披著紅色喜慶繡帶迎風而動。

兩旁的百姓人山人海擠在大街的兩端,觀看著千年難遇的帝王以民間之禮迎娶皇後。

不到一刻鍾時,迎親的人馬就到了皇宮的門前。

朱紅的宮門上,兩邊的金環結著大紅彩球,暖風吹過,搖曳生姿。

宮庭門闊盡開,流連處,隻見青白玉磚地中間輔著一條紅色的地毯延綿到眼不可及處,遠處宮殿簷如鉤,斑瀾琉璃漾彩波,金碧輝煌處處張燈結彩。

“新人落轎!”禮官手奉金冊跪迎在宮門口的紅地毯,在帝王下馬那一瞬,哄亮地聲音響起。

儀仗行行雲,伴聲如鍾鼓,鳳輦端頂雕著五彩金鳳緩緩而來,一隻隻金風便似桓繞雲霞,轎頂四端結著大紅金翅鳳凰的繡球。

鳳輦兩旁隨行百名粉裝的宮女,個個手捧著鮮花籃,一路灑著紛芳。

輦駕緩緩停靠於皇宮大門處,天子一身紅袍喜服緩緩步向鳳輦。

宮門兩邊,數千名禁衛軍佩劍呼嘯而出,擊掌著劍柄,齊聲直嘯雲宵。

天子身後,近身的數十名禁衛軍,披著紅色喜慶繡帶,躬身有秩隨天子走向輦駕,天子手一揮,製止了禁軍上前侍候的動作,親手揭開鳳輦簾帳,牽著一身鳳袍繡彩,紅巾蓋頭的女子緩步而出。

在百官的跪迎中,天子不依舊禮卻將新娘騰空抱起,步過層層宮門,緩緩步向天子之居承義殿。

在大型宮樂中,於殿義殿大門口,天子將懷中新人輕輕放下,牽著她過了火盆,複又抱她抱入大殿之內。

在禮官的賀辭中,帝後行天地之禮。最後,回到寢宮,天子掀去新人蓋頭,二人坐在龍塌上,宮女捧上子孫餑餑,請新人食用,二人共飲了合巹酒。

正午時分,帝王登基及皇後冊封慶典開始。

帝後二人先祭天,再拜曆代先帝。

最後,在鼓樂齊鳴中,帝後牽手,緩緩走向金鑾殿的高台,接受百官朝拜。

酉時,帝後登上皇宮大門三層樓台與百姓一同觀看盛世煙火。

帝王親手點燃爆竹,“砰”的一聲劃破天空的黑暗,瞬時,京城四處同時散發五彩煙花,衝天火花湧起繁星,紫色蒼穹下,姹紫嫣紅開滿了橘紅天幕。伴著百姓的歡呼,火叢銀花亮耀第一張喜慶的笑臉。

“染兒,累麽?”蘭亭轉首看向身旁的佳人,適巧天空驟亮,佳人淺笑抬眸望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眼角的淚痣欲滴,大紅吉袍迎風飄揚,九尾鳳凰在煙花下尤其耀眼,他笑容倏地僵在了嘴角,他臉色發青,猶如陷入一場噩夢裏。

這一幕竟是何其的相似,似乎在夢中,在傾天的雪夜中,沈千染亦一身的鳳凰吉袍,與她一起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盛世的煙火——

他的心突然跳得曆害,本能地看向前方,城門下人山人海,歡呼響徹雲霄,他的心稍稍安下來,幸好,沒有夢中所見的那一坐“安平橋”,也沒有放平安燈的孩童。

“不累!”沈千染轉首看他,見蘭亭臉色有異,不覺擔憂反問,“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早上她下了鳳輦後,從皇宮門口開始,他就將她抱到承義殿,一步一步地緩行,足足抱了半個多時辰。

禮剛成,又是帝後大典,雖說忙前忙後的都是禮官,但他一直擔心她吃不消,摟著她的腰時,都上了力,幾乎是將她半抱在懷中。

這一路登城門,遇到台階或是登高的,他都抱著她,一天下來,她其實連站的機會也沒有。

“傻丫頭,我哪裏會累,我是太緊張了!”他輕笑,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實實地按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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