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英雄

第七章 相會

林潔見其比分別之時消瘦了好些,知道此言不虛,心下大是感動,點了點頭。兩人邊說邊行,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小鎮之上,此時天色已黑,兩人便找了個旅舍吃飯住宿。

兩人進得房來,林潔道:“你就開了一間房麽?那怎麽成?”

吳元慶正色道:“潔潔,咱們剛剛說好,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就是一分一秒也不分別。那晚若是咱們住在一房,就不會出現後來這許多事了,差點遺下終生悔恨,如果我們在一起,敵人縱然再強,陰謀詭計再狠,大不了死在一起而已,卻遠勝於這種分別的苦處。”

林潔心下感動,說道:“吳大哥,你這話甚是,但咱們還沒有成婚,便住在一間房裏,羞也羞死了。”

吳元慶道:“有什麽好羞的?咱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便是提前享受一下夫妻之樂卻又有什麽?別人言語又何管得這許多?”

林潔大羞,說道:“不成,那我成了什麽……什麽人了?”

吳元慶道:“人生幸福,貴在自由適意,別人的言語或幹涉都可置之腦後,唯有自己心靈上的束縛,卻隻有靠自己了,若自己束縛自己,別人有什麽辦法?潔潔,我可不希望又遇上那晚的情況,現下知道吳元濟也來了,說不定就在這小鎮上,你卻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林潔道:“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吳元慶一笑,心想她自重,我可也不能不尊重於她,說道:“還是你睡床,我睡地板吧。”說著便拿了一床草席,在地板上鋪開,躺了下來。

吳元慶道:“潔潔,咱們還是拜堂成親吧。”

林潔嗯了一聲,說道:“那也得回到桃花源,由爹爹媽媽主持。”

吳元慶道:“那咱們明天便回桃花源去。”

林潔道:“那怎麽成?咱們來長安是辦正事的,不能什麽事都沒辦便又回去,成親固然重要,卻也不急在……急在一時。何況吳元濟既來到長安,不知有何圖謀,自然是對咱們不利,咱們總得與他周旋周旋。”

吳元慶點點頭,說道:“潔潔,你真好,什麽事都想得這麽周到。”

明天,兩人吃過早餐,便又向長安而行,走到一處狹窄的山道,聽得前麵有馬蹄之聲,兩人縱馬追上,隻見前麵一騎馬,馬上騎者卻是李?。李?聽到馬蹄之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是吳元慶與林潔,臉上變色,刷的一鞭打在馬股上,那馬吃痛,嘶鳴一聲,向前急奔而去。

林潔道:“他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怎麽隻他一個人?可別又設下什麽詭計。”

吳元慶哼了一聲,道:“我兩個人既在一起,雙劍連手,縱有陰謀詭計也不怕。”說著打馬向前追去,隻一會,眼看便追上了,吳元慶喝道:“李?,你還不快快下馬受死。吳元濟呢?”

李?見逃不了,隻得勒馬停下,回轉馬頭,默默無語。忽然滾鞍下馬,對著吳元慶便拜,吳元慶不知他搞什麽名堂,隻冷冷的看著他。李?拜了幾拜,站起身來,說道:“公子爺,我對你不住,今日死在公子手裏,死而無怨。”

吳元慶冷笑道:“你怎麽對我不住了?”

李?道:“我……”卻不知說什麽。

吳元慶哼了一聲,道:“你知道說對不起我,總算你還有點良心。我父親待你不薄,我對你更是以兄長侍之。別人貪慕榮華,隨風轉舵,落井下石那也還罷了,想不到你也這樣,念著昔日之情,今日我也不來殺你,往日恩義,至此而絕,他日相逢,嘿嘿,可別怪我不客氣。你道吳少陽今日得勢,便穩坐釣魚台了麽?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李?道:“公子爺……”

吳元慶喝道:“誰是你家公子爺?沒得汙了我的耳朵。”

李?道:“公子爺,你惱恨我,是我貪生怕死,懾於吳少陽父子的**威,對不起老將軍,對不起你。但吳少陽父子倒行逆施,終不長久,公子爺終有機會重掌淮西。”

吳元慶道:“重掌淮西我可沒想過,隻是吳少陽父子在淮西欺壓百姓,魚肉鄉民,終會自取滅亡,我父親被他用毒計所害,不報此仇,枉為人子。”

林潔問道:“吳元濟此次上京,到底意欲何為?聽說他勾結仇士良等,卻是何用意?”

李?道:“吳少陽聽說皇上欲要削藩,淮西首當其衝,淮西隻領區區申、光、蔡三州之地,周圍又全是朝廷勢力,孤立其中,若是朝廷用兵,隻怕難以抵擋,是以吳少陽焦急,叫吳元濟帶了許多金銀珠寶,要廣結權貴,到時皇上若想用兵,勢必征求朝臣意見,這些親信權貴得了好處,自然幫著說話。二來聽說公子進了京,便想順便除了公子。”

吳元慶道:“他現在在何處?”

李?道:“他已經去了長安,我的腿昨天被公子刺傷,所以落後。”

吳元慶道:“那他自然還沒有向京中權貴行賄了?”

李?道:“我們早來了,比公子還早到幾天,一到長安吳元濟就到仇士良府中送禮,送的都是極名貴的珠寶玉器,那仇士良滿口答應幫忙,所以你們一進長安,便有人盯了梢,那晚仇士良遂以抓刺客之名,派神策軍抓捕你們。幸得公子爺天福,竟得安然無恙。”

吳元慶恍然大悟,這些天來悶在心裏的疑團總算解開了,原來一切都是吳元濟搗的鬼,看來自己一日不死,他父子二人便一日寢食不安。哼,雋絲饜氖攏?暇夠怪?琅擄眨亢鋈幌肫鷚皇攏?實潰骸澳峭砦宜?誑駝恢?校?鎏?糜信?雍艚兄???老∷坪跏前裂┢鬯?納?簦?僑詞竊趺椿厥攏懇彩淺鶚苛及才諾穆穡俊?

李?道:“不是。那是吳元濟安排的。他忌憚你二人武功高強,怕雙劍連手,神策軍奈你們不何,便叫人冒充傲雪欺霜的聲音,把你引開,然後卻又叫人冒充你,把林姑娘引走,然後各個擊破,分頭捕捉。”

吳元慶道:“誰的聲音裝得這麽像?傲雪欺霜從小服侍我,我對她們的聲音何等熟悉,我好像真的聽到她們的聲音,難道她們已經落在了吳元濟手裏?”

李?道:“那倒沒有,若落在他手裏,我定然知道。隻是那日他與李師道鬼鬼祟祟的商量了半天,不知說些什麽。”

吳元慶吃了一驚,道:“李師道也進了京?一方藩鎮,竟不受宣詔便擅自進京,真是大膽妄為之極。難道傲雪欺霜已經落入李師道的手裏嗎?李師道現在何處?”

李?道:“他早已經回淄青去了,他可不敢久留。”

林潔問道:“那你們卻到華山來幹什麽?”

李?道:“這一節卻連我也不知道了,他隻說來遊山玩水,可是上得山來,卻又匆匆忙忙,似乎有什麽要緊事,到得山上,說是去拜訪一人,隻帶了鍾鐵映一人前往,回來時臉有喜色,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既不說,我們也不敢問。”

吳元慶道:“可惜昨天沒殺了他。”

李?道:“我倒有一個計較,不知公子信不信得過我?”

吳元慶道:“你我相交多年,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你有什麽話就盡管說吧。”

李?道:“公子昨天沒殺得他,我覺得倒並非壞事。公子雖然武功高強,但如今畢竟勢單力孤,要報仇,當真談何容易?吳少陽雖然陰狠歹毒,卻實有雄才大略,兼且詭計多端,能屈能伸,公子想說得朝廷對他用兵,他卻先來行賄了,所以此事隻怕難成,隻有讓他內部先亂起來,公子於亂中取勝,才有機會。”

吳元慶道:“卻如何讓他內部先亂起來?”

李?道:“吳少陽的小兒子吳元世頗得乃父寵愛,聽其言語,度其心理,似乎頗有立為世子之意。”

吳元慶不等他說完,便即明白,笑道:“此計大妙,以吳元濟的多疑和陰險,咱們隻要居中稍作離間,隻怕父子相殘、兄弟相鬥的曆史就要重演了。”當下三人商量了如何設計,如何離間,如何拉攏舊部人馬等事宜,計議已定,吳元慶叫李?仍去追上吳元濟,作為內部策應,相機行事。

二人回到長安,住在五湖客棧之中。想拜見皇上,卻苦無門路,聽說裴度是個賢臣,兩人便欲去拜見。

裴府在恩王府之側,恢宏氣勢卻遠遠不如,這日裴度不在家,兩日沒有遇上,隻得悵悵而回,前麵忽然一隊車馬,林潔道:“難道裴大人回來了?”

那車馬停下來,從中走出一個中年人,麵白微須,笑道:“你們找誰?”

吳元慶忙向前見禮,道:“不敢,在下找裴大人。”

那人道:“找裴大人何事?”

吳元慶道:“不知閣下是誰?”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你找裴大人,無非是想升官發財,實話告訴你罷,梁守謙梁公公是我叔叔,你找裴大人不如找我,隻要我叔叔一句話,要想升官那還不是容易得很嗎?”

吳元慶見其得意的樣子,心中反感,心想,若要見皇上,由皇上寵愛的宦官引見,那自然是容易得很,但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交結豎閹,汙了自己大好清白?若是如此,皇上不見也罷了。說道:“對不起,閣下隻怕弄錯了,在下訪問裴大人,乃是訪友,不是為了升官。”說著攜了林潔的手便行,那人在後麵道:“真是不知好歹。”吳元慶更不理會。

轉過一個街角,迎麵一隊車馬正從王府中出來,丫環奴婢成群,侍從武士環繞,吳元慶已經看見李紅英的丫環小玉便在其中,正要避開,隻見小玉已經快步走上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郡主有請。”

吳元慶道:“你告訴小姐,就說我身有要事,待得有空,再登門謝罪。”

小玉哼了一聲,冷笑道:“你當你是什麽人?郡主要見你,也推三阻四的,郡主是你說見就見說不見就不見的嗎?”

吳元慶知道這丫頭一雙勢利眼睛,聽了隻是一笑,林潔正要反唇相譏,卻見李紅英已經下了車,走了過來,說道:“元慶哥哥,找到了朋友,就不要妹妹了嗎?”

吳元慶笑道:“三妹說哪裏話來?這是我未婚妻林潔,這是我結拜妹妹李紅英。”

李紅英凝視林潔良久,笑道:“怪道元慶哥哥念念不忘於姐姐,原來姐姐長得這麽漂亮,若我是男人,我也會為了你茶飯不思、寢食難安了。”

林潔笑道:“妹妹太過獎了,你才長得漂亮呢。”

其實她二人曾經見過一麵,此時卻好像初次見麵一般,誰也不提。

吳元慶問道:“大哥呢?他現在在哪裏?”

李紅英道:“他嗎?他一天記著建功立業,聽說皇上招選武狀元,李大哥是誌在必得,但他得罪了仇士良,隻怕沒下場便被他羅織罪名抓起來了,還談什麽中狀元,還談什麽建功立業?所以父王幫他打點,又送了份厚禮給仇士良,仇士良說什麽大人不記小人過,答應不再追究,但須李大哥親自上門去認個錯,道個歉,李大哥卻不肯,思來想去,還是建功立業重要,難道一身大好文才武藝就此荒廢不成?所以隻得委委屈屈去了。”

吳元慶想到李?逄錳媚卸??床壞貌幌蚴?說屯罰?鬧幸歡ㄍ蚍幟壓??鋈幌氳劍?約喝綣?踩ゲ渭穎任洌?癲灰彩前菁?噬係囊桓鐾揪叮恐皇淺鶚苛家丫?樟宋庠?玫睦裎錚?約褐慌亂彩俏聰魯。?惚凰?拗?錈?テ鵠戳耍?訓牢乙踩ジ?鶚苛夾謝卟懷桑亢擼?擼??荒芄唬?

李紅英道:“元慶哥哥,林姐姐,先到我家去坐坐罷。咱們是兄妹,可不能太見外了。”

吳元慶道:“你不是要出門嗎?”

李紅英道:“什麽出門,我是坐在家裏悶得慌,若不出來走走,隻怕悶壞了身子,既是哥哥姐姐來了,我還出去幹什麽?”不由分說,一手拉了吳元慶,一手拉了林潔,便往王府走去。

林潔見其天真浪漫,心想這郡主沒有一點架子,沒有一點機心,對待吳大哥就像對待自己哥哥一般,也許自己是多心了。

三人回到王府,卻見吳元濟正從王府出來,吳林二人大吃一驚,吳元濟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元慶兄請了,小弟還有要事,就不相陪了。”

吳元慶不理,目送他出了王府,心中有萬千疑問,隻是說不出來。

恩王請吳元慶於書房相見。

恩王雖為藩王,但不得赴封地,這王爺便隻是有名無實,而其誌不小,隻是隱忍不發,暗中收羅人才,表麵卻裝作懦弱無能,對有權勢的眾宦官更是加意結納。吳元濟找上門來,恩王李晌心中不禁打鼓,以吳元慶、吳元濟二人相較,吳元濟坐鎮淮西,擁有兵權,若與之結交,自己起事時,實是一強大外援,但皇上力主削藩,看來馬上就會對淮西用兵,到時隻怕惹禍上身,所以猶豫不絕。

李晌告訴吳元慶,武狀元的考試定於八月十八,他已經推薦了李?搴臀庠?歟?餃絲芍苯硬渭擁釷浴?

吳元慶謝了恩王,與林潔告辭出來。

轉眼到了八月十八,這日在大校場中,人山人海,憲宗李純帶著郭貴妃等妃嬪高坐在台上,周圍全是禁衛軍保護,畢竟已經經曆過一次刺殺,李純可不敢大意。

參加殿試的共二十人,都是全國選拔出來的精英,比賽規則是分組比賽,共分成五組,每組四人,前二名進入複賽,然後便是淘汰賽,決出前五名進入決賽,倒好像現代體育比賽中的賽製。

吳元慶分在第五組,李?宸衷詰諞蛔椋??私鄖崆崴傷殺愕諞幻?魷擼?菹⒁惶歟?嗽戮湃漲宄拷?刑蘊????擻智崴紗橙刖鋈??

到第九日行決定,首先上場的是第二組的第一名,吳元慶和林潔李?逶誄”吖劭矗?詈煊⒁怖吹餃?伺員擼?患?桓鏨倌晏?鹹ㄈィ?車笆菹鰨?袂榧嵋悖?惶醯棟檀用夾鬧憊嶙旖牽?孟窳成嚇雷乓惶躦隍跡?貢糾從⒖〉拿婷脖淶謎??刹饋?

林潔忍不住驚呼道:“是他?”

吳元慶心中也萬分驚異,原來此人竟是韓冰!

李紅英奇道:“二哥,你認識他嗎?他武功很厲害嗎?”

吳元慶冷笑道:“武功厲害倒也不見得。”

隻見韓冰麵朝憲宗磕了幾個響頭,站了起來,與他放對的卻是一個中年大漢,叫做曾圓,據說出身少林,隻見他五大三粗,膀圓背闊,站在韓冰麵前。

韓冰拱了拱手,朗聲道:“曾兄請了,小弟韓冰,請曾兄指教。”

曾圓冷冷道:“我是來比武的,可沒有功夫指教。你要指教趁早找你師傅去。”

韓冰大怒,本來說指教,不過是武林中謙虛的說法,誰知他竟如此囂張,也不知他是真不懂指教之意,還是故意如此。韓冰冷笑道:“好,哪些說來曾兄武功定然很高強了,便請放手過來吧,可不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