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英雄

第五章 姐夫

董重質冷笑道:“為國為民?你的境界倒高。我為別人做奉獻,誰來為我做奉獻?”

吳元慶見姐夫神色間始終冷冷的,笑道:“姐夫,你還在怪我嗎?我原來誤會你了,不知你是臥薪嚐膽,待機而動,實在是個大大的英雄,還罵你無情無義,貪生怕死。我現在向你道歉。”

董重質臉色稍和,說道:“我怪你幹什麽?那點誤會算得了啥?”

吳元慶點點頭,問道:“我姐姐還好嗎?外甥們好嗎?他們現在在哪裏?”

董重質道:“他們很好,他們還在蔡州。”

吳元慶急道:“他們還在蔡州?你怎麽還不接他們到身邊?那裏多麽危險!你不知道嗎?”

董重質冷冷的道:“蔡州危險,這裏就不危險嗎?這裏是前線,隻有更加危險。”

吳元慶道:“姐夫,這裏雖然危險,但他們總是跟你在一起,若哪一天你投過朝廷這邊,家人也不至於落到吳元濟手裏。”

董重質道:“投到朝廷?我為什麽要投到朝廷?”

吳元慶聽他這話,不知是何意,道:“姐夫,你其實是心在曹營身在漢,不是嗎?吳元濟不會有好下場的,何況他又是咱們家的仇人,難道你還會真心為他賣命不成?”

董重質道:“吳元濟自然不會有好下場,我也絕不會給他真心做事。”

吳元慶道:“對呀,你遲早要投到朝廷這邊來,就遲早要與吳元濟攤牌,為什麽還不早做準備,把姐姐他們接出來?”

董重質冷笑道:“我不幫吳元濟做事,就一定要投到朝廷這邊來嗎?”

吳元慶吃了一驚,道:“姐夫,你這是什麽意思?”

董重質道:“我什麽意思你不懂嗎?吳元濟固然是我家仇人,朝廷就不是我家仇人嗎?吳少陽殺了嶽父大人,占了節度使之位,可是朝廷竟然批準,你還給朝廷效力,這能說得上是孝順嗎?”

吳元慶道:“吳少陽父子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固然要報仇,但這怎麽能怪朝廷呢?節度使之位並不是我們家的,都是朝廷的,朝廷有任命誰當節度使的權力。若要說,則是父親大人對朝廷不忠在先,朝廷可沒有對不起吳家。”

董重質冷笑道:“你這還是吳家的兒子嗎?你怎麽能說這話?你真是孝順!”

吳元慶道:“孝順不孝順我自己心裏知道,若是定要繼承父誌便是孝順,那麽忠孝不能兩全,我寧可不孝。”

董重質道:“父誌怎麽了?男子漢大丈夫,就當以天下為己任,嶽父大人以橫掃天下為誌向,以建功立業開朝立代為理想,隻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你身為嶽父的兒子,卻想把父親開創的大好基業拱手讓給別人嗎?”

吳元慶想不到姐夫說出這話,他忽然明白,自己真是不了解這個姐夫,真想不到他心中竟還有這樣的異誌,說道:“姐夫說這話,元慶可不明白得很,什麽叫父親開創的基業拱手讓給別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都是國家的基業,你說這話,與吳元濟有什麽區別?說得不客氣點,就是反賊。”

董重質冷笑道:“反賊就反賊!成則為王敗則寇,難道天地起始,就是他李家當皇帝嗎?他李家也是從別人楊家奪得的天下,高祖李淵曾經也是個反賊。如今天下已亂,正是英雄四起的時候。元慶,咱們殺了吳元濟之後,以你之名,舉起義之師,不怕天下不歸你所有。”

吳元慶道:“哼,你隻記著自己的一己之私,卻不想想,若因此天下百姓將受多少苦?你帶了這麽多年的兵,打了這麽多年的戰,你看到的流血犧牲還不夠多嗎?你沒看到老百姓悲慘的樣子嗎?”

董重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今英雄要想成大事,哪個不是用別人的屍體堆砌而成?那又有什麽好說的?”

吳元慶道:“難道那些人就不是人嗎?就不是生命嗎?我隻盼戰爭快快結束,隻盼以戰止戰,平定叛亂,百姓就會過上太平的生活。”

董重質道:“太平?唐皇朝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國家早已經四分五裂,徒有其表,你還想看到百姓過上太平的日子?你要想百姓太平,唯有自己站出來,解民於倒懸,推翻腐朽的唐王朝,自己建立太平盛世,這正是你剛才所說的:以戰止戰!”

吳元慶聽了這話,不禁啞然失笑,說道:“姐夫,你當我是聖人下凡嗎?是英雄再世嗎?我是個什麽東西,還解民於倒懸呢!”

董重質道:“你不是東西,是人,是個有作為的人。”

吳元慶道:“姐夫,如今你掌握重兵,隻要你反戈一擊,吳元濟馬上就完了,我家的仇也就報了。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吧。”

董重質道:“我如今隻作壁上觀。趁機培養自家力量,既不為朝廷效力,也不為吳元濟賣命。淮西幾萬裏基業,可是嶽父大人在血泊中拚殺出來的,你舍得丟掉,我可舍不得,嶽父大人在天之靈,也必然不肯。我本想擁你為主,你既然不肯,我隻有自己幹了。”

吳元慶知道,這句話才是主旨。說什麽為了父親的基業,又說什麽擁立自己,那都是言不由衷的假話,隻有這句,才道出了他內裏的野心。

吳元慶淡淡問道:“你認為可以成功嗎?”

董重質哼了一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轉過身去,拿了桌上的《孫子兵法》翻看。竟似不再理他。

吳元慶道:“姐夫,小弟告辭,希望你多以我姐姐、外甥為念,多為他們想一想。”見他毫不理睬,隻得歎了口氣,緩緩出門。到得院外,吳元慶猛吸一口氣,從黑夜裏躍出,一路狂奔,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與姐夫不歡而散,讓他滿懷希望的心受到挫折,他深感到,戰爭之路還有很長。

夜色漫漫,月晦星稀。

回到營中,李?見吳元慶悶悶不樂,忙問端的,吳元慶把董重質之言說了,李?也甚是訝異,說道:“我見董將軍勵精圖治,總以為他想報效朝廷,誰知他竟有此一想,實欲待時而動。這事先別跟李將軍說,免得多事。”

吳元慶歎了口氣,去見李?澹?凰刀?刂首笥乙“誆歡ǎ?皇鄙脅豢賢凍稀?

吳元慶提出由他訓練出一支突擊部隊,李?宕笙玻?檔潰骸拔以纈寫艘猓?皇俏蘚鮮實娜搜±囪盜反?歟?贍怵囪盜罰?任儀慷嗔恕!彼煆〕鋈?в賂抑?浚?旁煌喚??

吳元慶天天親自加以訓練,教他們博擊、劍法、箭術、騎術、水性,訓練他們絕對聽從命令的意識,人人勇猛不畏死,有稍微懶惰者即與淘汰。

一日,李?迮晌庠?熗轂?ゴ蚶噬健@噬絞腔次髦匾?卣??揮諶晁??摺庠?熗轂?吹繳角埃?噬繳講桓叨?壬睿?置??ぃ?患?焦饒詮質?揍荊?婊ㄒ旃?醬??牛??枘衩?浼洌?黃?枷閆吮恰焦戎邢?髯鶯幔?宦妨魎????

朗山守將李憲,是為淮西名將,吳元慶來到朗山中,卻隻見山林,未見兵卒,他帶領士卒長驅而進。

上得半山之腰,才見山上排兵列陣,卻也稀稀疏疏,不成隊形。吳元慶奇道:“素聞李憲智勇雙全,怎麽可能這樣子?莫非有詐?忙命軍隊停了下來,不敢冒然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