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英雄

第四章 洪虎

吳元慶笑道:“雪地之中最好捉兔子,你別看兔子跑得快,隻要追著它往山下跑,它就會暈頭轉向直翻筋鬥。”

金雪公主覺得有趣,說道:“那是怎麽回事?別的東西都是下坡快,難道兔子卻是上坡快不成?”

吳元慶道:“是呀。”指著兔子腿讓她看,她看了一回,莫名其妙。

吳元慶道:“看不出來嗎?前腿短後腿長呀。”

金雪公主拍手道:“我知道了,難怪它怕下坡。”

於是吳元慶叫她去撿拾了一堆枯柴,便在洞口燒了一堆篝火,一麵用劍殺了兔子,洗剝幹淨,用劍穿了,便在火中燒烤。

兩人餓了一日,聞到兔肉香味從火中飄出,頓時不禁口水直流,金雪公主從未經過這種野趣,更是興味濃厚,隻覺肚子也餓得異常,竟咕咕的叫了起來,她紅了臉,心怕吳元慶聽見,忙走開去一些。

好不容易兔肉已熟,吳元慶撕下一塊兔腿給她,她拿在手中,輕輕的咬了一小口,隻覺滋味鮮美,香中略帶甜味,說不出的鮮美,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了,雖恨不得狼吞虎咽,但想起自己貴為公主,在男子麵前可不能太失身份了,隻得慢慢的吃。

忽然,吳元慶哈哈大笑起來,隻笑得她莫名其妙,心怕自己臉上有什麽髒物,或是自己的吃相太醜,不禁很不好意思,嗔道:“怎麽了?無緣無故的笑?”

吳元慶忍住笑,道:“沒什麽。其實在這野地裏,你那麽文雅幹什麽?這裏可不是皇宮內苑之中。”

金雪公主怒道:“文雅怎麽了?文雅總比粗魯好,這也值得好笑?”

吳元慶道:“我不是笑你,我隻是覺得在這荒山野地裏,咱們不必太多拘束,也許命都不久長了,還那麽多禁忌幹什麽?”說著忽然伸出手來,一隻沾滿了兔油的手在她臉上一抹,說道:“這樣不也很好看麽?哈哈,哈哈。”

金雪公主一呆,隻覺一張臉油滋滋的,甚是難受,卻見他笑得如此歡暢,一時不知該發怒還是發笑。便也伸出油手,在吳元慶臉上一抹,隻見吳元慶一張白臉霎時之間變得黑紅相間,十分滑稽,不禁也大笑起來。

穀中空曠,笑聲遠遠傳了出去,又被山穀擋了回來,頓時在空中盤旋飛舞,回環不絕。兩人忽然都大笑起來,悶在胸口的鬱氣霎時之間一掃而空,什麽名位利祿,什麽生死劫難,什麽愛恨情仇,一時之間都拋在了腦後。

不管日後將如何,此時既然還活著,就要好好的活,快樂的活!

人的一生,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任他如何騰挪,我自巍然不動,人可以影響環境,而不該讓環境來影響人。吳元慶心想。

人活著,快樂最為重要。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秒。

這一晚,金雪公主睡在洞中枯葉上,耳聽著外麵響起風呼呼刮過的聲音。洞口篝火熊熊,室內溫暖如春。吳元慶早倒在山洞的另一側睡著了,鼻中發出輕微的鼾聲。

紅紅的火苗映照在金雪公主的臉上,豔如桃花,燦似朝霞。她心中起伏不定,翻來覆去總是無法入眠。

在這種危難的境地中,想不到竟有吳元慶這樣的人相伴,這人生性樂觀,喜開玩笑,說的話有時讓人耳熱心跳,有時讓人又喜又嗔,有時讓人害怕恐懼,臨睡之前,她心中忐忑不安,心怕他要趁危有什麽無禮的舉動,誰知他竟是個守禮的謙謙君子,言語上雖然有時無禮甚而粗俗,卻從未有半點越軌的行為。

臨睡前他在四周轉了幾圈,防止有野獸侵襲,然後添了柴火,遠遠的在一個洞角睡下了,開始她還有些防範之心,慢慢的卻化為失望。

輾轉反側,到了天快明時,她才漸漸睡著。

明天醒來,隻見吳元慶已經去打了隻兔子回來了,正在洗剝,見她醒來,笑道:“公主睡在爛草堆上,竟也睡得如此香甜,佩服,佩服。”

金雪公主笑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都到了這步田地,還說什麽公主不公主的?麵臨生死之時,其實什麽貴賤之分、什麽家國之別、什麽恩仇之際都算不了什麽,說來說去,生命才是大事,沒了生命,其他說什麽都是假的了。”

吳元慶心中一凜,想不到這嬌公主竟能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來,也許是這場生死遭遇使她悟到了人生的真諦?說道:“可是昨天你我還在殊死爭鬥呢。”

金雪公主道:“是呀,可是今天你我卻成了朋友,在這裏生死相依,你說這世界豈不是很奇妙?”

吳元慶聽她說“生死相依”,心中一動。心想若是與潔潔在此,縱然永遠出不去,也沒什麽遺憾了。

兩人吃過烤兔肉,吳元慶不死心,又去尋找出路,這次走得更遠,見到處雪塊堆積如山,爬爬不出,隻得廢然而返。

將回到藏身的洞口,忽聽見裏麵傳來粗重的喘息之聲,有如野獸,而其間更夾雜著一個女子驚惶的尖叫聲,吳元慶吃了一驚,心想難道真有什麽毒蟲猛獸來侵犯金雪公主嗎?金雪身有武功,縱有野獸也必不害怕如此,展開輕功,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洞前,卻見一個大漢正在追逐金雪公主。

吳元慶大怒,喝道:“何方惡賊,竟敢到此逞強,吃我一劍。”運劍如風,向那大漢刺去。心想此處荒穀,怎麽有人來?

那大漢聽到有人喝叫,回過頭來,同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大刀,順手便揮了過來,吳元慶隻覺勁風撲麵,隻得回劍擋了他一刀,當的一聲,刀劍相交,吳元慶手臂一震,那漢子卻仍是巍然不動。

吳元慶看那大漢時,不是別人,卻是黑塔洪虎,隻見他雖在冰雪之中,兀自精赤了上身,胸口黑毛從紮,一身肌膚黝黑如碳,在火光之中,竟似乎閃閃發亮。隻聽他嘿嘿冷笑連聲,說道:“原來是吳將軍,這可怪了,你是唐人,她是吐番公主,什麽時候你們倒成了一家人了?”

吳元慶不答,隻見金雪公主臉有驚惶之色,頭發散亂,倒在地上,忙過去把她扶起,問道:“怎麽樣,你沒事嗎?”

金雪公主見他關心自己,心中甚喜,道:“我沒事。”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說道:“洪虎,你以下犯上,你可知罪嗎?”

洪虎冷笑道:“公主,這是什麽地方,都什麽時候了,你又何必還擺什麽公主的架子]、咱們被困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不知能夠活多久,還出得去出不去?你便是公主又如何?我便以下犯上了卻又如何?”

金雪公主大怒,喝道:“你竟說出這種話來,當真是禽獸也不如。”

洪虎道:“人本來就是禽獸,這話又何須你說得?你不是禽獸嗎?怎麽你又與唐朝將軍勾勾搭搭、親親熱熱的?”

金雪公主怒道:“誰與誰勾勾搭搭了?你少給我放屁,你看人家是多麽的謙謙君子,雖是敵人,在這困境之中卻從來不欺侮我,枉你自稱好漢,做出來的事卻畜牲也不如。”

洪虎道:“是了,他長得帥一些,你自然喜歡他,現在的女子便是喜歡小白臉兒,告訴你美人,要消魂的話,還是我這種壯漢管用一些。你不信便試一試如何?”

金雪公主聽了這話,又氣又羞,頓時脹得一張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