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英雄

第四章 弑父

正想著,吐突承璀求見,這是李純最為寵幸的宦官,忙道:“請他進來吧。”

吐突承璀進來,三呼磕頭畢,正要說話,李純笑道:“吐突承璀,你可知道柳泌已經煉成長生不老之藥了?”

吐突承璀似乎又驚又喜,道:“是嗎?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從此皇上真正萬壽無疆,命比天長。”

李純喜道:“還是你真心待朕,他們那些人口中叫著萬歲,哼,其實巴不得我早死呢。”

兩人又談了一會修仙煉道之事,吐突承璀方道:“皇上,我知道陛下並不喜歡太子,澧王溫柔敦厚,寬容有德,有陛下之風,堪做太子,請……”

他話未說完,李純厲聲打斷道:“吐突承璀,你這話是何意?朕既然有了長生不老仙丹,難道還馬上就會死嗎?現在急著說太子之事幹什麽?”

吐突承璀想不到皇上反應如此之大,頓時驚得出了一聲冷汗,說道:“皇上明鑒,奴才絕無此意,是奴才想事不周,陛下既然已經長生不老,這太子實在也沒有什麽含意了。”

李純哼了一聲,道:“念你無心之過,去吧。”

早有太監飛報李恒,說道吐突承璀又在對皇上說改立太子,皇上似乎已經答應了。李恒大急,不顧一切的進入宮中,李純見了,心中不悅,說道:“你來幹什麽?”

李恒嘎聲道:“父皇,我可是太子,難道我來看看父皇也有什麽不對嗎?”他滿心委屈,雖然百般忍耐,還是顯得很是激動。

李純哼了一聲,道:“太子,太子,誰不知你是太子?你是催我快死,快讓位給你嗎?”

李恒道:“父皇,孩兒不敢,孩兒隻希望父皇一碗水端平,別要太偏心了!”

李純一巴掌拍在禦桌上,怒道:“誰偏心了?朕偏心了嗎?朕若偏心,也是偏向你,你別忘了,現在誰是太子!”

李恒道:“我隻怕我這太子做不長久,也許今天,也許明天就是別人的了。”

李純喝道:“混帳,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恒道:“父皇難道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兒臣究竟犯了什麽罪?父皇為什麽要廢了兒臣?”

李純大怒,說道:“朕本無此意,但你實在太不像話了,好吧,朕就廢了你,免得你整天疑神疑鬼。”

李恒大吃一驚,顫聲道:“父皇,難道您真的要廢了我嗎?兒臣可沒有做什麽錯事,陛下不能這樣對待兒臣。”

李純怒道:“你還沒做什麽錯事?你到朕麵前大呼小叫,可有半點為人臣子的樣子嗎?你念念不忘於爭權奪利,逼迫於朕,實是大大的不孝。”他越說越怒,胸口好像都要爆裂,竟是怒氣填膺,無法抑製,叫道:“來人哪,傳旨。”

李恒隻嚇得渾身發抖,又怒又恨,隻見一個太監走了上來,卻是陳弘誌,躬身道:“皇上有什麽吩咐嗎?”

李純正要下旨,忽然一陣頭暈目眩,似乎宮殿也在雲端裏旋轉,一跤跌倒在龍椅上。他覺得全身好像是一個氣球,有人在用力的吹著氣,似乎全身上下都腫脹起來,覺得臉也已經變了形狀,但他看自己身上,卻又全無異狀,顧不得懲辦李恒,一迭聲的叫道:“快傳柳泌,快傳柳泌。”

陳弘誌和李恒都慌了神,一個叫皇上,一個叫父皇,幾個宮女太監一起把李純攙到**,讓他躺了下來。

陳弘誌對宮女太監道:“你們出去吧。”

宮女太監們忙躬身退了出去。

李純兀自在大嚷大叫個不休,李恒和陳弘誌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陳弘誌忽然拿了個枕頭朝躺在**的皇上蒙了過去。

李純躺在**,難受已極,渾身猶欲爆裂,胸口好像有團火在燒。忽然,一個枕頭撲麵悶在了頭上,頓時呼吸艱難,渾身無力。天地間變得一團漆黑,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噩夢裏,他想張口大呼,但卻隻發出幾聲沉悶的喝喝聲,就好像一隻受傷的野獸。

他心中一凜,心頭忽然變得說不出的清醒。李恒這逆子竟要弑父!

什麽長生不老!什麽萬壽無疆!

難道自己這麽快就要死了麽?

天地間似乎變得十分靜寂,又似乎變得十分吵雜,他感覺耳邊發出轟轟的響聲,就好像有悶雷在耳邊滾動。

他歎了口氣,心想,報應,真是報應。自己殺了父親,如今自己又被兒子所殺,豈非蒙蒙之中自有天意?

原來當初順宗被宦官所逼,退位給李純,自稱太上皇,史稱“永貞內禪”,但眾當權宦官仍然不放心,遂進一步殺死了順宗,然後說太上皇生病而死。當初父皇之死雖非他親自動手,但卻經過他的默許,誰知今天自己竟會步父皇之後塵呢?

想到此處,他心中憤怒漸漸消散,卻有一股無限的悲涼之意充斥了心頭。

他呼吸越來越艱難,隻覺氣力像抽絲一般慢慢的自身體裏流走,終於越來越少,胸口的憋悶之氣卻越積越多,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吹得太大的氣球,已經就要脹破了,可是偏偏卻總是不爆。

他心頭難受得恨不得自己快快爆炸,這樣胸口的難受就會減少。

終於,他的知覺漸漸遲鈍,就好像一個人悶在一個密封的屋子裏,被濃煙所熏,開始雖然難受,慢慢的就失去了知覺。

吳元慶呆在府中,日夜尋找時機逃出京城去,怎奈總是有人盯著,自己竟好像已經被軟禁了一般。這些盯梢他雖然全沒看在眼裏,但母親沒有武功,要全身而退,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其時已是正月,剛過了年沒多久,天氣卻依然寒冷,這日天空飄著??饗贛輳?固煒障緣眉穎兜囊醭粒?鋈唬?布諾慕稚舷炱鴣吃擁納?簦?坪跤芯?幼吖??

吳元慶憑直覺知道一定發生了大事,他叫林潔等作好隨時離開的準備,自己決定出去探一探虛實。他要走出府門而不被監視發覺,自然易如反掌。

他頭戴絲巾,身穿青色布袍,就像一個普通的書生,出得府門,隻見街上已是一片混亂,到處是亂嚷亂鬧的人群。一支軍衝向南方,吳元慶跟著前去,忽然心中一凜,隻見前麵竟是恩王府。

難道恩王等的圖謀已經暴露了?可是吐突承璀不是說他們是得到皇上支持的嗎?

隻見前麵是五百鐵騎,當先一將,乃是中尉梁守謙,率領著騎步兵已經把恩王府團團包圍。接著哭爹叫娘之聲從裏麵傳來,恩王府一家老小主仆五百餘人盡被抓了出來,婦人小孩哭喊之聲,將士兵卒叫嚷喝罵之聲不絕於耳。恩王李晌卻不在內。

忽然,一騎馬飛馳而至,隻見馬上一個妙齡女道翻身下馬,攔在門口,喝道:“梁大人,這是幹什麽?”正是李紅英。

梁守謙道:“幹什麽?你沒看到嗎?來抓人!”

李紅英喝道:“無緣無故的來抓什麽人?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竟敢到這裏來撒野?”

梁守謙冷笑道:“公主殿下,咱家不過是奉旨辦事,稱不上撒野不撒野。”

李紅英怒道:“胡說八道,我爹爹貴為王爺,皇上怎會叫你們來抓我家人?定是你們這些奸宦亂進讒言!我要去麵見父皇,叫他為我作主。”

梁守謙道:“那就請吧。”喝道:“給我帶走。”隻見恩王府眾人都被五花大綁起來,有些人看見李紅英到來,如見救星,叫道:“公主,快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