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不過是句對不起
蘇雲染當即就愣住了，過得好一會兒才茫然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見父親撇過頭去，她的心狠狠的抖了兩下，往日帶著笑顏的家人猛然間全都換了副麵孔，陌生得可怕，淚水下來的同時心下也怕了，她跪了下來，膝蓋觸碰到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聲音帶著顫音：“程姑娘，對不起，是我錯了，求您原諒我。”
程悅挑了挑眉，沒說話。蘇正遠心頭火起，說出來的話卻不帶半點火氣，“若是程姑娘覺得染兒道歉的誠意不足，我願跪下和她一並向程姑娘道歉。”
此話一出，蘇成祥立時就道：“正遠，這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他歎了口氣，“程姑娘，你若是覺得染兒道歉的誠意不足，就讓她再給你磕幾個頭。”
程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剛要開口，站在她身旁的白墨卿先她一步冷聲道：“誠意？為何我看到的隻是脅迫？”
蘇正遠置於身旁的拳頭猛的握緊又鬆開，“成王想如何？染兒任憑您處置！”
白墨卿沒看他，轉身對程悅道：“悅兒，我們先回萬府，今日之事由我來處理。”
程悅笑了笑，“這事我自己來就行。”她抬眸看向蘇正遠，“我想我說的很清楚，我隻想要一聲對不起，可蘇姑娘從頭至尾是什麽態度？她既然不願就算了，你何必用將她趕出府來嚇唬她呢？現下她心裏有多怕，過後就會對我有多恨，苦情戲就不必再唱了，我也看得膩了。此事我也懶得對外到處宣揚，不過賠禮嘛，除了原先說好的一千兩外，我還要一品樓。”
蘇正遠瞳孔猛地一縮，一品樓雖隻是個茶館，名氣卻不小，每年的盈利都極為可觀，在蘇府的產業中算得上是發展極好的，若是將一品樓賠出去，那蘇府的產業又得縮小一截！
程悅挑了挑眉，“若是連這都不願就算了，我們回萬府吧。”
蘇正遠咬了咬牙，硬是扯出一抹笑意，“程姑娘請留步，就依程姑娘所言。”頓了下，又道：“隻是萬府與我們蘇府合作的那些生意，程姑娘你看？”
程悅眨了眨眼，笑道：“你們蘇府和萬府的生意關我何事！”
蘇正遠心下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一品樓相較於與萬府合作的生意來說，自然是舍棄一品樓。
程悅一行人離開蘇府的時候，蘇成祥和蘇正遠皆將他們送至府門口才轉回府內，二人臉上皆帶著笑意，仿佛方才什麽不愉快都不曾發生。
白墨卿將程悅送至萬府門口便直接回了別院，萬席娟這才有機會和程悅說話，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帶著歉意道：“悅妹妹，對不住，若是我上午的時候沒提議去一品樓湊熱鬧，也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悅沒看她，隻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娟姐姐，誰是真正待你好的，誰是你的家人，誰是外人，你要拎
得清楚才好！切莫再讓關心你的人寒了心。”說到這，她才偏過頭看她，“今日之事瞞不住舅父舅母，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將上午你去尋我之事說出去，至於這件事其中真正的緣由我也不會說，那麽，你要怎麽做？”
萬席娟早在蘇雲染行至成王麵前時就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她被蘇正遠給利用了，心下早就羞愧不已，若是蘇雲染真入了成王的眼，那她豈不就成了罪人，她抬手拉過程悅的手，“悅妹妹，我不會辯解，其實今早我去見過蘇少爺了，是我鬼迷心竅，應了他的請求。”頓了下，她又道：“還有先前給你的帕子和荷包也是我身邊的丫鬟萬花做的，我……我對不起你。”
程悅臉上有了笑意，“娟姐姐，幸好你還是我兒時認識的那個娟姐姐，不過，你真正對不起的可不是我。”
萬席娟眼睛漸漸紅了，“悅妹妹，我現在就去尋夫人，你先回錦繡院吧。”
程悅笑著點了點頭。
蘇府正廳，秦氏將蘇雲染摟在懷裏，嘴上不停的安慰著：“染兒，莫哭，你父親和你哥哥先前所為也是不得已，你別怪他們，快別再哭了，你這一哭母親的心都快碎了。”
蘇雲染從胡氏懷裏抬起頭來，聲音裏帶著哭腔和不甘，“母親，女兒這麽出色，成王為何就看不上我，但凡他幫我講一句話，我也不會被程悅騎到頭上來。”
秦氏眼中現出苦意，這孩子怕是真被她寵壞了，這說的叫什麽話！隻是眼見她哭得這麽傷心，訓斥的話終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安慰道：“染兒，雲城好男兒多的是，又何必強求一個成王，你聽母親的話，乖乖在院裏待著，所有的事母親都會替你安排好。”
蘇雲染搖了搖頭，“好男兒？他們比得過成王嗎？母親，成王之所以會在我及笄一個月後來到雲城，這難道不正說明我和他有緣，母親，你幫幫女兒吧，若是女兒嫁不了成王，那女兒寧可去死。”
話音剛落，正廳內便響起了另一道帶著怒意的生意，“那你就去死。”
蘇雲染身子顫抖了兩下，伏在秦氏懷裏繼續哭，秦氏抬眸不讚同的看向蘇正遠，“正遠，有你這麽對你妹妹說話的嗎？”
蘇正遠冷笑，“妹妹？她有聽過我做哥哥的一句話嗎？在回府的路上，我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千萬別再眾人麵前提及要嫁給成王，她倒好，就差直接跑到府外去宣告天下了。”他深吸一口氣，“母親，你不能再慣著她了，再這樣下去，她會被你給害死的。”
秦氏張了張嘴，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蘇成祥歎了口氣，“我待會兒親自去萬府一趟，染兒，你回房給我好好反省。”言罷，便往正廳外走。
蘇正遠冷聲道：“蘇雲染，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連名帶姓的叫了蘇雲染顯然是氣壞了，蘇雲
染渾身顫了顫，心下有些害怕，但還是站起身來，慢慢的朝蘇正遠走去，秦氏見兄妹兩往正廳外走，忙道：“正遠，你別嚇著她。”
蘇正遠冷笑一聲，“我嚇著她？她不嚇死我就算好的！”
一路上，蘇雲染低著頭，不停的抽泣。
眼見離蘇雲染所住院子不遠，蘇正遠停了下來，語氣稍微緩和下來，“染兒，在成王離開雲城之前，你給我老實的待在院子裏，我會派人守在門口。”他眼裏帶上淡淡的譏諷，“若是你想要尋死，直接對外喚一聲便可，我會叫人送上一碗毒藥。”
蘇雲染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便小跑著回了院子，蘇正遠看向還不曾來得及追過去的丫鬟心兒，冷聲道：“看好你家姑娘。”
心兒立時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即追了上去。
等二人消失在蘇正遠的視線內，他抬腳便狠狠的踹向了路邊的假山，有這樣的妹妹當真是他的不幸，原先他的打算確實是讓染兒嫁給成王，但他要的是讓她私下裏和成王接觸，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成王縱使心下有意為了麵子也會冷眼相待，更何況自己現在已完全可以肯定在成王的眼裏真的就隻有程悅一人，他雖查不到成王的事，但程悅的事他或多或少能查出來點，若是成王真對染兒有了心思，以程悅的性子，他們二人的親事定要毀了，如此一來，指不定自己可以娶到程悅，與萬席娟相比，至少程悅是萬府真正的表姑娘，且她的父親還是當朝驃騎大將軍，現下全完了，萬席娟怕是也不願意再嫁給自己，他該怎麽辦？
萬席娟從錦華院出來時，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了，到這時她才明白，原來夫人和悅妹妹早就知曉了一切，若是自己再這般執迷不悟，她們便不會再管自己，她心下有些慶幸，幸好……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至於蘇府的大少爺，誰樂意嫁誰去嫁吧！
在酉時之前，蘇成祥帶著人親自來萬府賠禮道歉，萬年毅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等蘇成祥回去後，萬年毅讓人叫來程悅問了才知曉了事情的全過程，隻是他所知曉的事實是蘇府之所以送上賠禮是因為孩子拋了繡球後又悔婚，“悅兒，蘇府送來的這些賠禮我這就命人送去別院給白二公子。”
程悅原本想說這一品樓留給舅父，可這真正的緣由又不能解釋便作罷，她舅父能將萬家經營成四大家族之一，也不會貪圖一個一品樓。
用過晚飯，萬席娟剛回了錦竹院，丫鬟萬花便遞過來一封信，萬席娟蹙了蹙眉，等拆開看完後便直接燒了，嘴角的冷笑根本控製不住，“萬花，以後若是那人還送信過來，直接拒了便是。”
如今信裏的甜言蜜語隻會讓她全身發冷，隻怪自己先前被沙子迷了眼，把小人當君子，有些事夫人為了保全她的自尊並不曾告訴自己，但有一點她卻看清了，蘇正遠之所以想娶自己為的究竟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