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六十九)揭秘

(六十九)揭秘

薑懿惶然失色,急忙道:“不好,陛下到了,瀾兒快走!”

青瀾道:“娘,陛下會為難你麽?不如讓我和他解釋清楚,總不能將你置於險地。”

“傻瀾兒,跟軒轅広這樣的人打交道,解釋有什麽用?放心,他現在應該還不會對我怎麽樣。現在時機未到,你留下反而要壞事。” 她邊說,邊步履匆忙地拉著青瀾往後殿走。

青瀾不甘道:“那,娘親至少告訴瀾兒怎麽做才能保護到你?”

他已到了門邊,薑懿停下腳步,望著他一字字道:“讓胤龍和炎龍兩敗俱傷,讓你登上天帝的位子,才能永絕後患!隻有那樣,我們母子能真正地被世人接受,你爹也能正大光明地被承認!”

她最後握住他的手,目光殷切,“瀾兒,別想著去躲避——去戰鬥!”

青瀾被她猛地一推,看到那扇門在眼前砰的關上。他有一瞬間的發怔,努力克製住想再進去看看的衝動。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她的孩子。存在於他們之間那種母子連心的情感,從未被剪斷。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當他看到她被薑赤羽拗斷了尾指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也猛地抽了一下,那種劇烈的疼痛他立時感同身受,蔓延全身。不止疼痛,他同時迸發出的還有更多憤怒和心酸。

原來他的母親並不像人前光鮮,那個天後的位子,不是她願意做的。如果不是薑赤羽逼她,她應該很幸福,有一個英俊溫柔的丈夫,美滿溫暖的家,和樂融融,盡享天倫。

她其實也是個簡單的女人,她要的也隻是很單純很好滿足的東西。她被推上那個鑲滿了珠寶、欲望,卻冰冷孤獨的位子,鬱鬱寡歡,她也有滿心的淒苦和浸透了血淚的思念,罄竹難書。

現在,她找到了自己,她目光殷殷地望著自己,將希望都傾注到自己身上。她驕傲地說,現在她有兒子了,不論是軒轅広還是薑赤羽,都不能再欺淩她了!她的兒子一定能保護她!

沒錯,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娘,你放心,瀾兒長大了,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來欺負你了!

璟華一語既出,沅婆婆和阿沫俱是愕然。

阿沫急道:“璟華,你胡說什麽!我們來不就是找婆婆為你治病的麽?你……你都已經危在旦夕,還有什麽比救命更重要的事?”

沅婆婆也驟然變色,打手語道:“我沒有什麽仇要報,也不懂你在說什麽。阿沫,你趕快帶這個人走,我這裏不歡迎他!”

璟華虛弱地笑了笑,身子微微一晃,似站立不住。阿沫見狀急奔到他身邊,伸手欲扶。說時遲那時快,卻見璟華指出如風,迅速點了她穴道,阿沫還未察覺是怎麽回事,身子已慢慢軟倒。

他將阿沫抱進沅婆婆的那間石室中,放在榻上睡好,又替她蓋上薄被,這才轉身出來。

他病勢已沉,待勉強做完這些,已是心慌氣短,額上密布了一層冷汗,他靠在門邊石壁上,咬牙喘息道:“沫沫已經睡了,婆婆現在總可以與在下暢所一言了。”

沅婆婆暗忖,這小子雖出自軒轅,對阿沫倒確實是癡心一片,和那個薄情寡性的天帝倒是大不相同。

她心中雖對他已抱有好感,口中卻毫不鬆動,“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看在阿沫的麵上,趕緊離開這裏,不然就算丫頭醒來傷心,我也隻好讓你早死兩天!”

璟華從容地笑了笑,似對她的威脅毫不在意。他實在站不動了,便索性坐在了地上,悠悠道:“婆婆是十世好人,也會開殺戒麽?”

“你……你亂說什麽?我不是,不是!”沅婆婆大驚,若不是被毀了容貌,辨不出神情,早已臉色大變。

“婆婆是天庭前任藥師,怎麽可能不是?又或許,我該叫你妙沅上人,妙華子才對。”

璟華直視她,語聲輕緩,卻字字如刀,揭開那被塵封了兩千多年的可怕真相,“十世好人受四方天地庇佑,任何人不得殺害,否則便要永墜無間地獄,也正因此才害你受盡了折磨。

他們要的便是你有一天抵受不住,自行了斷,那便永絕後患,是不是?”

沅婆婆全身驚顫,麵前的這個清雋淡漠的年輕人,仿佛比地獄來者更加可怕。

他就那樣輕輕地,卻又不容置疑的口吻叫出自己的名字,深藏了兩千多年的可怖回憶刹那間又重現在眼前,如蛆附骨。

她驚恐地推動輪椅,慌不擇路,隻想逃離這裏,逃離那些她這輩子再也不願意想起的東西。

璟華身法極快,她還沒滑出幾步,隻見一道白影,他已擋在她的麵前,伸手握住輪椅,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他蹲下身子,以跟她齊平的高度,直視她的眼睛,緩緩道:“婆婆別怕,我不是那些要害你的人。我和你一樣,也想找出當年的凶手,為我母妃報仇。”

妙沅惶恐地對他擺手,顫抖道:“沒有,我不懂你說什麽。我不是妙沅,也沒有……沒有什麽凶手。”

璟華扶起她不停發抖的肩膀,望著她的眼睛,眸光咄咄,步步緊逼,“沒有凶手?那就請婆婆告訴我,梅妃如果不是被人下毒,難道是好端端自己死的嗎?婆婆的手筋腳筋也是天生就殘廢的嗎!”

妙沅心驚膽戰,幾乎不敢抬頭看他。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蒼白的,在她看來甚至已經病入膏肓的年輕人,竟然有那麽一種可怕的力量,他並沒有對她怎樣,甚至連說話都可以說是斯文的,卻天生一種浩氣凜然的架勢,不怒自威,不容拒絕。

“婆婆,當年多虧有你悉心醫治,才讓我母妃拖了那麽久,也讓我有機會,得以來到這個世上。璟華該當拜謝婆婆的救命之恩才對。”璟華言之鑿鑿。

語畢,竟雙膝落地,朝她行了跪拜大禮。

“你快起來!你不可以這樣!”妙沅驚惶地伸手要扶他起來。如果他真的是梅妃當年拚了性命才保住的那個孩子,那也就是當今天族二皇子,除了天帝之外,還有誰受得起他這一拜?

璟華笑了笑,妙沅的態度已經不複先前的拒人千裏,他想就著她這一扶站起來,卻膝蓋一軟,怎麽都用不出力氣,不由自主又跌回到地上。他有些狼狽,用手撐在地上,想再次嚐試站起來,試了幾次,卻終究沒有成功。

“莫要再逞強了!”妙沅看他額上虛汗已經沾濕了兩鬢,手腳都在微微的發顫,終是不忍,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黑乎乎的丹藥給他,沒好氣道:“吃了吧!”

璟華毫不猶豫,立即把藥丸一口吞下。說來也奇怪,那藥丸帶著一股清香,入口不苦卻極酸,簡直連牙都要掉下來。

璟華吞下藥之後,頓覺一股熱氣自丹田通往四肢百骸,特別是龍脊上靈力流逝的地方,更覺得暖暖的,舒服了很多。

他咬咬牙,用些力站了起來,朝妙沅微笑了下,“多謝婆婆再次救命之恩。”

“救命談不上,我隻是怕你現在就死了,一會兒阿沫醒來,說不清楚。”

妙沅冷冷道:“你這身子,先天心肺就缺損太多,後天更不知好好調養,終日與人好勇鬥狠,內傷外傷無數,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中的奇跡。

當年我就勸梅妃,不要生下你,生下來也是終身纏綿病榻。她偏不聽,拚了自己灰飛煙滅,也要用元神護住你。”

璟華淡淡笑了笑,道:“母妃是對的,人生在世,縱是苦多樂少,但隻要有一分甜蜜,也不枉此生。”

他轉頭向沫沫望去,她翻了個神,正睡得十分香甜。

妙沅搖搖頭,“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個傻子。” 她朝他丟下一句,“進來,我幫你看看。”便轉動輪椅,走進自己的石室,

璟華心知她這麽說,便是已經認了自己是妙華子,心裏放下很多,也不再急催著要她說出當年往事,當即依言跟了進去,讓她為自己診脈。

妙沅伸出一根蒼白枯瘦的手指,輕輕搭在他手腕上。過半晌,蹙了蹙眉,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再過半晌,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依舊一言不發,眉頭卻蹙得更深。

璟華卻連看都沒有看她,隻趁著這空當,全神貫注去注視著沫沫的睡顏,不時輕咳兩聲,眸光溫柔如水,傾盡纏綿。

妙沅診完脈,看他仍目不轉睛地望著沫沫,不禁惋歎一聲,心道若他不是這般重病纏身,兩人郎才女貌,倒確是一對璧人。

她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頭,叫他回過頭來看自己手語,怒道:“知不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活了,還看什麽看!”

璟華委屈地揉著頭,苦笑道:“就是因為沒幾天好活了,所以才要多看兩眼啊。”

他這話說得雖雲淡風輕,但仔細體味,卻實在悲從中來。

妙沅不禁又歎口氣,緩和了語氣道:“我不知道現任天庭的藥師是誰,但他應該也跟你說過,你心肺上的毛病自出娘胎起便有,也沒什麽辦法根治。”

“是。”

“但他應該沒告訴你,你這其實根本不是病,包括你母妃。”

璟華眸中驀地精光一閃,“那是……”

“赤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