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七十七)七日

(七十七)七日

軒轅広冷笑道:“我親愛的天後殿下,與人私通、婚前產子,現在不僅通敵叛國,更要聯合私生子妄圖加害於我。像你這樣十惡不赦的女人,送上誅仙台的話,你猜刑部的星君們會用幾道天雷來收你呢!”

薑懿跪著爬到軒轅広的腳下,抓著他的龍袍,顫聲道:“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連連磕頭,一會兒額頭上就血紅一片,“求你,求你不要怪瀾兒!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軒轅広粗魯地扳起她的下顎,滿臉的淚水將她曾經精致雍容的妝花成一片,高傲飽滿的額頭上因為磕頭而血汙黏連。

他滿意地點點頭,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淚,柔聲道:“這樣多好?嗬嗬,天後你就是太驕傲了!女人嘛,就該有女人的樣子。你求求我,我什麽都會答應你。”

薑懿絕美的眼中含著大滴的淚,卻驚恐地不敢滾落下來,她望著他,瑟瑟發抖。

“天後放心。”他露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道,“是那個叫青瀾的年輕人麽?他是天字部的將軍,武功也很是不錯。嗬嗬,現在用人之際,我怎麽舍得對他下手?”

兵部的議事廳裏,燭火徹夜通明。

桌上鋪著一張行軍作戰圖,青瀾、田蒙、蒯方、石耳,四員大將圍坐一起,討論行軍方略,作戰部署等各個環節,不眠不休,已整整三個晝夜。

田蒙做完最後的記錄,放下筆道:“好了,我這邊基本沒問題。青瀾你呢?”

“你要我說,最好是能再多調派五萬精銳!”青瀾笑笑,“炎龍勇悍,以二敵一都不一定有把握,陛下還這麽小氣,統共隻給了二十萬天兵,就要去打人家三十萬大軍?”

石耳拍拍他肩膀,笑道:“你還不知道咱們陛下麽?總要留一手後招的,天兵傾巢而出的話,他恐怕晚上連覺都睡不著了。”

青瀾豪邁道:“也是。不過仗著你的精妙陣法,縱然隻二十萬,也足夠把炎龍的骨頭啃下來!”

蒯方悶聲悶氣道:“這些都好……好說,我就怕,七日一到,還找不回二殿下,怎……怎麽辦?”

她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默然不語,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氣氛瞬間慘淡了下去。

距最後一次,璟華授意田蒙、石耳等以退為進,將青瀾留下,至今已十幾日有餘,那之後便再無音訊。不論石耳等怎樣搜尋,三界六道,四海八荒,竟似完全沒有他的蹤跡。

每個人心裏都有些著慌,但是不敢說。他們怕的不是他有意躲避不回,而是怕他根本已不在!

上次漠北回來,他刻意將傷情瞞著兵部普通將士,但青瀾他們卻都是知道的,連天庭的禦用藥師都已經判他無力回天,他說說下界去找他師兄醫治,可他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師兄又能比藥師高明到哪兒去?

以璟華的性子,一個人找個地方偷偷躲起來等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他知自己身係天庭安危,不願噩耗傳出,令軍心動搖,更不願落給薑赤羽這個把柄,令他大舉南下來犯,所以才不管怎樣都不願坐化在九重天。

石耳躊躇良久,黯然道:“你們說,會不會二殿下他,他已經……”

“不會!”青瀾斬釘截鐵,忿忿道:“絕無可能!他親口說過要帶領我們去攻打炎龍的!殿下他向來言出必行,他不會就這麽拋下兄弟的!”

“說歸說,若真的身不由己,他自己又能有什麽辦法?” 田蒙歎道,“如今之計,還是要有個對策,若七日內真的尋不到殿下歸來,難道這仗便不打了?”

蒯方突然道:“那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倒是起……起勁的很……”

他們知道她說的是誰,青瀾俊眉一挑,嗤之以鼻,“憑他?兩軍對陣,他以為是他辦家家麽?到了前線,隻怕嚇得他連親爹親媽都不認得!”

他自己說完,驀然一怔,突然想起琛華的母親便是自己的母親,說起來,自己和他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又不禁黯然。

田蒙搖頭道:“往日天後專行,這位三殿下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如今炎龍正式起兵,這母子二人恐怕都已成了過街老鼠,夾緊尾巴尚且不及,他竟然還妄想要掛帥!去打他親大舅麽?實在也太沒腦子!”

青瀾心中一緊,不禁脫口而出,“炎龍起兵,天後當真要受牽連?”

田蒙看他一眼,道:“那是自然。咱們這個陛下向來度量狹小,猜忌甚重,他被那個女人壓製了數千年,早就憋了一口怨氣,如今撕破臉皮,自然新賬老賬加倍奉還!”

“可是,畢竟夫妻一場……”青瀾不敢果決。

“嗬嗬,他們那個算什麽夫妻啊?”連石耳都笑道,“充其量不過是場交易,當時陛下要借炎龍的兵替他守住北防邊界,沒想到引狼入室,漠北反倒成了他最終的心腹之患。這些年,若不是薑老賊忌憚二殿下,早就率兵南下了。”

蒯方扼腕,“那陛下還答應讓二殿下去打……打什麽誇父?他難道不……不知道那是薑賊的詭計嗎?二殿下如果真有什麽不測,他……不等於自毀長城?”

田蒙搖頭,搖了搖他的破雲扇,“那也未必。天帝的城府,隻怕連二殿下也自愧不如。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亦是將計就計。”

青瀾道:“怎麽說?”

田蒙道:“炎龍困擾陛下多年,早就欲除之而後快,但天族貴為三界之主,炎龍亦是我附屬蕃地,哪有堂堂天庭出兵攻打屬國的道理?咱們這位天後娘娘讓二殿下去封印誇父,誰是幕後指使,已毋庸置疑,天帝必定也是看出來薑赤羽的那些小小計謀,索性就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為二殿下已傷重不治,這樣炎龍必定會立刻起兵。而隻要他們先造反,我們這裏派兵鎮壓,也就名正言順了。”

青瀾愕然,“就算這一切都是二殿事先跟陛下商量好的,但,那樣重的傷,當真是九死一生啊!陛下為了能師出有名,好徹底鏟除炎龍,這……冒的風險也太大了吧!更何況後來得知蒄瑤婚訊,萬一殿下真的就……就這麽……”

他說不下去,他怕自己一語成讖,更不敢相信,隻不過為了讓出兵看上去更冠冕堂皇,天帝、包括璟華他自己都願意選擇如此可怕而殘忍的方法。

石耳歎道:“可能陛下對二殿下估算過高吧,又或者說,是二殿下故意讓陛下對他有那麽高的預期吧。你也知道他這個人的,看上去不聲不響,骨子裏卻比誰都驕傲百倍。”

青瀾想起蒄瑤大婚之夜,他與璟華在宸安宮飲酒時,璟華也曾對他吐露,他隻覺得自己生命短暫,所以總是想盡法子想讓自己精彩、更精彩些,每次殺敵亦是傾盡全力,性命相搏。他如果想在有生之年剿滅炎龍,為天族永除後患,那麽他會答應天帝這個計策,甚至主動請戰,都不奇怪。

田蒙看他悶悶的不響,拍拍他肩膀道:“他們軒轅家的事,我們去想那麽多幹什麽?還是想想如果殿下真的回不來,我們到底怎麽辦吧?”

青瀾勉強地笑了下,他其實不光擔心璟華,現在還有另一人的境況令他徹夜難安。

田蒙說的沒錯,天帝為人陰狠,他可以舍得將璟華置於那樣的險境,對自己的妻子便更加沒什麽情分可講。以現在的局勢來看,他會不會真的向薑懿下手,而讓她大哥投鼠忌器?

接下去田蒙他們說了些什麽,他都沒怎麽聽進去。他如坐針氈,想衝去蘊秀宮看看她是否安全?但如果暫時沒事,他又怎麽辦呢?難道一直守在她身邊,直到天帝發現他們的關係?

璟華之前對他說過一句話,現在想來頗有預見。那時他說,“你還是回西海去吧,九重天上太亂,沒什麽意思。”

阿沫替璟華換過藥,披上衣服。

妙沅不愧為神醫,她主刀的傷口已經長得差不多了,這兩天璟華的臉色也好了很多,不再是那種叫人看著心疼的蒼白,而隱約有了血色,就連徹夜不斷的長咳也減緩了許多,有時候甚至能一覺天明。

妙沅已基本不怎麽來管他,每天隻露一次麵,給他號下脈,然後開具藥方,餘下日常的調理、煎藥的工作都是阿沫在做。璟華覺得這樣也好,省得老是要麵對妙沅。

貞鱗補好了,他術後第二天就開始練“秋風破”上的心法,靈力以不可控的速度迅猛地增長起來,導致妙沅每次看到他,都一副很不能掐死他的樣子,甚至有幾次開完方子,幹脆直接把筆扔在他臉上。

“璟華,我覺得你好像已經好多了。”阿沫有點擔心道。

“是啊,沅婆婆妙手神醫。”

“可是……”她依舊皺著眉頭,“我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你好得也似乎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