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八十四)信賴

(八十四)信賴

他一開口,薑鐵衣便倏然明了,原來此人就是之前指點青瀾要他攻自己下盤的那個。天族大軍中果然藏龍臥虎,軒轅璟華的槍法已是卓頂,而這個不知名的青年,看來修為比軒轅璟華更要高得多。

薑鐵衣看到白衣青年緩緩蹲下身子,看著自己,他俊秀的雙眸如一汪不見底的深潭,雖無驚濤駭浪,但那種平靜的冰寒,縱然凶殘狂暴如自己也看了不住戰栗。

“你殺我七名將士,”璟華緩緩道,“我隻取你一人性命,已是萬幸。”

這是薑鐵衣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緊接著就有無數的鮮血同時從他眼中、耳中、口鼻中湧出來,方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人隻來得及輕輕抽搐了兩下,便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將他的雙翼雙爪砍下來,送給薑賊做見麵禮!”他淡淡吩咐道。

雖然被薑鐵衣連殺七人,但一舉滅了炎龍的前鋒官,仍是令士氣大振。翌日清晨,大軍便繼續前進,順利過了雲澤,到了江北的夢澤。

此處離薑赤羽的先頭部隊不過三千裏,且地勢險要,多盆地沼澤,易守難攻。璟華命令二十萬天兵停止前行,各占據有利位置,便在此恭候炎龍大軍,以逸待勞。

青瀾的右肩雖然被薑鐵衣利爪所傷,創麵雖深,但都是皮外傷,他底子健朗,休息了兩天,便已無大礙。可自那天起,人卻始終躲在自己營帳中,除了璟華招他們幾個將軍議事外,基本不露麵。

青瀾的心裏很亂。

與薑鐵衣那一戰,諸多敗筆。每一個可以致勝的回合,每一個可以殺他的機會,他都無法不去想——這個人是自己的兄弟。

這像是一個魔咒,深深地刻在他腦子裏,他隻要一看到對方那雙與他母親相同的琥珀色眼睛,便會條件反射般的想起。他控製不了自己,更沒有辦法痛下殺手,甚至接二連三地賣出空門,將自己至於險境。

而緊接下來,他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薑鐵衣,至薑赤羽以下的每一個兒子,薑鐵衣的兄弟們,他作為天一生水的副帥,都沒有辦法逃避。甚至那些長相醜惡的炎龍武士,他都會想,縱素未謀麵,但他們也算是他的族人。

他是不是不該出現在這裏?

真的就如母親所說,天下之大,卻無一處容得下他們母子!

“青瀾,睡了嗎?”

門外悄然響起語聲,青瀾微微一驚,道:“沒有,進來吧。”

璟華提了壺酒,彎腰走進來,微笑道:“來看看你,傷好點沒?”

青瀾笑道:“皮外傷而已,早沒事了。”

璟華微微一笑,從桌上拿了兩隻茶杯,倒了酒,“我也睡不著,想找人喝酒,看田蒙他們都好像睡了,就過來找你碰碰運氣。”

青瀾一口灌了一杯,“求之不得。”

璟華不敢喝快,隻小口咪了咪,雲淡風輕道:“青瀾,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璟華……”

“青瀾,”璟華舉起杯子,與他碰了碰,“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的地方,看開些,很多事不是你我能選擇的,凡事盡力而為,若能做到無愧於心,便足夠了。”

青瀾默了默,他知道璟華這幾句話並不是不負責任的冠冕堂皇之語,在他心裏遠比自己有更多苦楚酸澀,但他卻從未發過一聲怨言,總是默默承受,微笑待人。

“璟華,我找到了自己生母。”

他終於將埋藏於心底的秘密和盤托出,對著自己最信賴的人。這些日子以來,他被壓抑得太苦悶,太憋屈,就好像隨時要爆炸一樣。他急需找個人傾訴,有個人理解他,告訴他,為忠為孝,他該何去何從。

璟華沒有打斷他,靜靜地聽著他一口氣說完。最後,青瀾像是長籲了口氣,“就是這樣了。我打不贏薑鐵衣,我甚至不敢去想接下來的大戰,怕與他們正麵為敵……”

他站起來,一拳打在桌上,憤恨而又軟弱道:“璟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