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八十六)過客

(八十六)過客

“哼,傻瓜!你知不知道有種叫海蝴蝶的東西?”

“不知道。”他老老實實搖頭,深海動物千奇百種,光怪陸離,他也不可能一一認全。

“就知道你孤陋寡聞,”說起這種海底的奇聞異事來,阿沫便如數家珍,“海蝴蝶說說叫蝴蝶,其實也是海蝸牛的一種,不過它的兩隻腳長得更像翅膀,可以遊泳。”

她接著道:“海蝴蝶天生有強迫症,喜歡把東西放回原位,所以我常常抓了一些,用來替我打掃屋子,你知道我……”她嘿嘿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時常醉心於科研,屋子就難免會亂一些,父王有時候查崗,便交代不過去。”

璟華暗暗忍住好笑,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我先是自己試著拚了一些,花了整整兩天仍如大海撈針般,茫然沒有頭緒。從你離開後,我就心裏發慌,總覺得你去辦的這個事沒你說的那麽簡單。你說答案在拚圖裏,我就更急著想拚好,過來找你。”

她現在說得隨便,璟華卻能想象她當時茫然無措、憂心似焚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不禁握緊了她的手。

“於是我就作弊啦!”她一點不以為恥,嘻嘻笑道:“我去抓了好多好多的海蝴蝶,讓它們幫我把你鑿下來的那些碎片再重新貼回到石壁上去。它們自有它們的辦法,不去管你畫的是什麽,隻管按部就班地一個個貼回原位。”

“原來是這樣,”他掩唇咳了兩聲,無可奈何道:“沫沫果然厲害,我以為那些浪漫的招數對你們女孩子都很管用的。”

“不是你不夠浪漫,是我實在太不普通!”阿沫驕傲道,“好了,現在我來都來啦,你可別想再趕我走了!我會一直纏著你,直到……直到……”她眼圈紅紅,自以為已經勘破,已經坦然,卻終是說不出口。

“直到那一天。”他吻了她的額頭,微笑著替她說下去,“我喜歡被你纏著,沫沫。不過你也答應我,以後我陪不了你的時候,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地開心地活下去,好不好?你過得越好,我便越開心,知道麽?”

她笑著點頭,亮如星辰的黑眸中卻已噙滿淚,“那是自然!我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麽會被這些兒女情長、小恩小愛牽絆?”

她吸吸鼻子,大聲宣布道:“璟華,你不過隻是我偉大人生中的一個過客罷了。我們抓緊現在,好聚好散。等以後你不在了,我必定要為自己的宏偉前程去努力的,萬萬不能再浪費寶貴光陰了!”

他微笑點頭,“沒錯,我替你畫的那些完美未來,你可要一一做到,千萬別叫我失望了。”

兩人鬧了這一陣,天光已完全大亮,外麵已隱約可聞士兵早起洗漱,夥夫分派早膳的聲音。璟華也咬了咬牙,披衣起床,阿沫見狀,急忙過來攔住他,“你做什麽?你昨晚才從鬼門關回來,今天好好給我躺著!”

璟華笑了笑,手上依舊動作麻利,絲毫不緩:“我就說女眷不得隨軍,果然管頭管腳,麻煩多多。”

他輕咳了兩下,柔聲道:“沫沫,現在是行軍打仗,二十萬將士的性命都在我身上,你乖乖的,好不好?”

“可是你……”

“我沒事,已經吃過藥了。”他淡淡道。

妙沅這藥開得十分妥帖。

說起來,這懸壺濟世也分三六九等。最差的叫治病,所謂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再好的神醫如華佗扁鵲,在人界被奉為妙手回春,到了他們醫界也不過就是個治病的小角色而已,並不稀奇。

而這中等的便可以治人,傳說以前有個諸侯,在宮裏天天錦衣玉食,無奈天生矜貴,胃口不佳,反而纏綿病榻,病體益發沉重。

有一次輪到他去祭天,廟裏老和尚規定不論王公大臣一律不得乘輦,必須徒步登上九百九十九層台階的祖廟,他是爬得汗流浹背,手腳並用。

到得之後,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饑餓,將老和尚的素麵吃了三大碗下去,從此手腳麻利,病竟不藥而愈,這便是治人。

而那最高級的方稱得上治心,診貪婪,治邪醜,拔除奸吝,撫平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