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九十八)義女

(九十八)義女

薑懿冷眉一挑。

“可是我親愛的母後,你說對我沒多好,說得也真太客氣了,嗬嗬……”她走到薑懿身前,狠狠扳起她的下巴,直視著那雙琥珀色的絕美雙眸,聲音變得又高又細。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璟華,卻偏偏要把我嫁給那個連話都不會說一句的木頭人!你自己嫁得不如意,也一定要我跟著生不如死才開心嗎?”

她突然變出兩根花蔓緊緊地纏住薑懿的脖頸,詭笑道:“你以為自己永遠高高在上,別人總要被你踩在腳下,看你的臉色行事麽?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定了我終身幸福或是痛苦?甚至,其實你根本不在乎我過得怎樣,但你就是可以隨性地對我生殺予奪?”

花蔓纏得薑懿臉色發青,喉嚨口忍不住發出“叩叩”的聲音。蒄瑤見她快撐不住了,這才鬆了花蔓,換得她狼狽地連連咳嗽不止,若不是被捆靈繩緊緊鎖住,幾乎就要癱在地上。

薑懿喘息良久,慢慢地淒笑抬頭,她望著自己乖巧的義女,眼中滿是憐憫。

“很好。瑤兒,”她緩緩道:“你終於越來越像我了。”

她滿身傷痕,淩亂不堪,但臉上的神情卻平靜漠然,甚至讓蒄瑤錯覺,她的氣勢與之前身為後宮之主時沒任何區別。

薑懿憐憫地望著她,甚至還翹起流著血絲的唇角笑了一笑,冷冷道:“傻孩子,看到我現在的狼狽樣,一定認為我很痛苦,所以你覺得這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所以你就來奚落我?狠狠地落井下石?”

蒄瑤不知為什麽竟有一絲懼怕,故意高聲道:“難道不是麽?莫非你竟然還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很享受?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享受倒也沒有,”薑懿淡淡道:“隻是對我來說,住在蘊秀宮,和現在這個誅仙台,並沒有太大區別。”

她又一次悲憫地望著眼前年輕的太子妃,“我嫁過來的時候,好像也跟你現在差不多大。嗬嗬,瑤兒,你不是也有體會嗎?如果已經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幸福了,那住在哪裏,過什麽樣的日子,其實不都是無所謂的嗎?”

她依舊雍容地笑,在滿是血汙的臉上顯得猙獰詭異,“你跟我一樣,瑤兒。不過是這些男人權利爭鬥的犧牲品罷了,那個金光閃閃的淩霄寶座,不但是森森白骨、血流成河鑄就的,更是踩著我們這些苦命女人的幸福一步步爬上去的!你以為,你現在比我有好多少麽?”

薑懿直視著她的眼睛,嘲笑道:“告訴你,沒有!一點都沒有!我們倆,是一樣的。天後!太子妃!說得好聽,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得不到愛的可憐女子罷了!”

“閉嘴!我才不會和你一樣!”蒄瑤一個耳光幹幹脆脆地打在薑懿臉上,恨恨道:“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不管任何方法!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守在後宮,獨單痛苦一輩子!”

五根手指印清清楚楚地立即印在薑懿蒼白的臉上,她嘴角立即淌下一縷血絲,卻笑得更加瘋狂而歇斯底裏,“你不會如願的,哈哈哈!瑤兒,你怎麽還不明白?命盤是早定好的,你不會和璟兒在一起,即便不是我,也會有別的人,他注定不是你的!”

蒄瑤心中一涼,她想起古越樓中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心中妒意狂生,又是一個耳光狠狠地抽過去,薑懿的另一邊臉也立即紅腫起來。

她恨恨道:“你這個瘋子,你就在這裏天天受萬箭穿心之苦吧!等璟華殺了你那個叛臣賊子的大哥,你就等著受死吧!”

薑懿已經不再理她,低著頭,輕輕哼起了歌。她哼的是一首漠北民謠,蒄瑤低頭聽了兩句,唱的仿佛是“雪花兒,輕輕落,落在碗裏當糖糖;雪花兒,慢慢撒,給我寶寶織衣裳……”

蒄瑤從沒見過她如此溫柔的樣子,她的眼神已經沒有在看任何人,或是說眼前的任何人,任何一切她都已經不在她眼裏。

她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假象中的魂牽夢縈中的場景,溫柔地低聲吟唱,像一個慈愛的母親在哄孩子入睡。孩子調皮,翻來覆去不肯睡,而她卻極具耐心,唱了一遍又一遍。

蒄瑤隻聽得毛骨悚然。

瘋了!天後她果然已經瘋了!

她鄙夷地最後踢了她一腳,快步離開誅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