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三十五)劫持

(三十五)劫持

阿沫不知道,因為薑雪梨,自己和璟華吵了一架,賭氣跑了出來。但就是在這樣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時刻,她竟毫無障礙地悟透了“破光”,從鞭法修為的第一重境界,順利進階到第二重!

璟華,我練成了!她終於停下來,渾身冒汗,小臉通紅。

我終於練成“破光”了,你高不高興?

阿沫興奮得騰空連翻了好幾個跟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四周天竟已全黑了。

好啦,回家咯!

今兒是卯日星君提前下值了麽,怎麽感覺才一倏忽,竟天都黑了!唉,一整天沒回家,璟華該擔心死了。

有些小慚愧剛要爬上阿沫的心頭,又給她興高采烈扭了幾下,抖落了下來:沒關係,隻要回家告訴璟華這個好消息,他一定特別高興,然後什麽擔心都甩到腦後了!

阿沫想著,連奔帶跳往回跑。走到快一半的時候,突然覺得有幾個人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誰?”阿沫喝道。

這個山穀裏沒有旁人,如果是璟華或者玹華大哥出來尋自己的話,沒道理看到自己不停下,反而跑掉;如果是青瀾哥哥,就更不可能,青瀾哥哥現在眼盲,一定是遠遠的,就一路大喊著自己的名字。

可除了他們幾個,還會有誰呢?

哼,管他是誰,黑色鬥篷,還都蒙著麵,標準的壞人打扮!

想到此,阿沫急提一口氣追了上去。

璟華緩緩睜開眼睛。

那種熟悉的無力感又回到了身上,眼前一片漆黑。

是自己又看不見了麽,還是天真的已經黑了?

門推開,玹華進來,點了燭。

“璟華,你醒了?”他輕輕將璟華扶起來,半靠在**。

那一點昏暗的光,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好歹讓璟華知道確實是天黑了。

“嗯,”璟華扭頭望著門口,那裏是空的,沒有任何人跟進來。

“大哥,沫沫呢?”

“阿沫姑娘她……”

璟華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吃力道:“是不是沫沫……還沒回來?都一天了,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玹華隱現一絲憂色,“二弟別急。阿沅剛替你抽了部分的靈力出來,你這幾天會特別虛弱一點,更忌憂思動氣。”

璟華甩開他的手,用盡了力氣拚命想起身,焦惶無措道:“大哥,讓我去找她!沫沫走了,她……不會回來了!”

“璟華,你別這樣!”玹華無奈,“阿沫姑娘會回來的,青瀾已經去找她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璟華身上沒有任何力氣,玹華隻用一隻手就輕輕擋住了他,“璟華聽話,就在這裏等,好不好?”

“不!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他神色淒楚,鳳眸中滿是血絲。

“是我惹她生氣了……大哥,我竟然為了雪梨,狠狠地斥責她!沫沫她一定很恨我,再也,不回來了……”他喃喃道。

一次次無力地,徒勞地,嚐試,掙紮……

“誰讓你們抽我靈力的!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

璟華狂怒嘶吼,用足了全身力氣想站起來,卻隻是在錦被上翻騰起一些無力的波瀾。

他突然拉住玹華的袖子,急急地澄清,“大哥你們誤會了,我……我其實受得住那些靈力,一點都不難受,真的!我保證以後都不發燒了,也不會去跳那個冰潭!你去跟沅姐姐說,不要抽我的靈力,好不好?”

他喘息著,清俊的眸中痛徹心扉,“大哥,讓我有力氣站起來,讓我去找沫沫,求你了!我早上已經把附近的山穀都找過了,再不去她就走遠了,我就……就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他絕望地望著自己的大哥,說著那些破碎的音節。

就像一把悠悠古琴上,有一根繃了很久卻終於斷裂的弦,從此後不論再怎麽彈奏,都隻能發出鷗鴉之音;

又像一柄名劍,曾滿載盛世之名,多少劍客爭搶,卻難敵光陰磨詆,腐朽,頹敗,再不複當年榮光。

英雄遲暮,美人白頭。

如今的軒轅璟華,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絕望地躺在**,一遍又一遍地求著自己的大哥。他僅有的能耐,不過是用雙手,將被角攥得緊一點,更緊一點罷了。

“璟華,別激動。你不過這幾天少些力氣,有你沅姐姐在,開幾服藥給你好好調養,很快就會好的。”玹華哄著他。

“大哥你別騙我,等我恢複一些,沅姐姐就又會來抽我的靈力,直到把我身體裏的火行靈力全部抽光,對不對?”

璟華淒楚地笑,“可是,即便如此,我就能活更久麽?與其一樣要死,又何必多此一舉?為什麽就不讓我和沫沫一起開開心心過完呢?”

“胡說,璟華不會死。”玹華佯怒。

璟華似沒有聽到,隻管自己輕輕道:“最後幾年也好,幾天也好,讓我好好陪陪她。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吃些好吃的,再玩些好玩的……求你們別再讓我像上個月那樣,當個活死人,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你就當真了無牽掛了?”玹華突然語風一轉,犀利道,“你覺得恣意瀟灑地痛快一把以後,就可以去死了?”

璟華訝然,驀地抬頭。

玹華斜睨他一眼,重重拋出兩句話。

“父君胤龍翼尚下落不明,母妃血海深仇未報,你就隻想著自己的兒女情長,亟不可待地要一死了之!璟華,你不覺得自己不忠且不孝麽!”

璟華臉色白了白,卻仍咬牙道:“大哥教訓的是,但恕璟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我念你重病在身,無法助我尋回胤龍翼。那母妃的仇怎麽辦?我可沒你這麽瀟灑,弑母之仇,不敢不報!”

“母妃沒什麽仇,不過是我獨自臆想的罷了。”他的聲音低啞且疲弱。

“看著我!”玹華突然按住他肩頭,直直地注視著璟華的眼睛,厲聲道:“二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懷疑父君!”

阿沫的輕功還算過得去。

雖然沒有水裏遊得快,但追那幾個小毛賊仍綽綽有餘的。隻是雲夢澤地形複雜,每個山穀長得幾乎都差不多,那幾個小賊轉了半天,竟迷了路。

阿沫餓了一天,已經前胸貼後背,實在沒有耐心再陪他們兜圈子,又想璟華找不到自己,該有多著急。正想索性不管這閑事,回去算了。就這麽一晃神的時間,發現眼前的三個人突然不見了。

跟了半天,就這麽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也實在欺人太甚!

阿沫頓時被激起一股奮勇之心,立刻打消了回家的念頭,低頭搜索起來。

這是一處山坳,岩壁上布滿了苔蘚和藤蔓。天色黝黑,月華未明,伸手不見五指。阿沫搜了一圈,除了偶有一兩隻蝠鼠從藤蔓後鑽出來之外,什麽發現都沒有,那三人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阿沫這一天本來體力消耗就極大,又餓著肚子追了這麽半天,早已累得想趴下,索性靠著一塊大石,一屁股坐下。

可萬萬沒想到,這塊大石,竟是虛的!

阿沫這一坐,竟把那塊大石生生給坐塌了!阿沫往後跌了一跤,還沒站穩,整個岩壁就豁開了一個洞,一束微弱的光從洞裏透出來。

洞並不深,也不大,顯見是剛才那幾人為了掩飾什麽而臨時起的。阿沫拍拍屁股,尷尬地站起來,發現洞裏四個人正直直地盯著自己。

其中三個,是剛才追蹤了半日的小賊;而另一個被五花大綁綁了的,自己卻認識——

薑雪梨!

場麵幾分尷尬,約莫有片刻的冷場。

還是阿沫先笑笑,開口:“嗬嗬,不好意思哈!可能最近吃得多,又胖了些,把幾位大哥的大門給坐壞了!回頭我再給你們安扇新的!”

她口中說著,兩手在背後,已悄悄地捏緊了長鞭。

那三人先是一驚,見阿沫隻是一個人,又是個小姑娘,也沒放在心上。

其中那個領頭的,對阿沫上下掃了幾眼,**笑兩聲,對另兩個道:“本來想才一個,不夠咱兄弟三個分的,沒想到又送上門一個!這樣,我就要這個新來的妞兒,看起來夠辣夠爽脆,你們兩個……哈哈,就嚐嚐這冰梨子甜不甜?”

薑雪梨怒道:“放肆!你們身為炎龍護衛,竟敢這樣對我!我要,我要將你們統統斬首!”

阿沫聽了,噗嗤一樂,瞥了還端著架子的薑雪梨道:“原來這幾人還是你的護衛?我不過幾個月沒有出這雲夢澤,現在的世道竟已變成護衛反綁主子了嗎?”

薑雪梨麵上微微一紅,“這幾人利欲熏心,讓我大姐、二姐收買了,不配做我炎龍族的勇士!”

阿沫“哦”了一聲,基本搞明白是怎麽回事。敢情是這個沒腦子的女王,隻顧著自己溜出來找璟華,家裏頭沒擺平。兩個心狠手辣的姐姐便趁虛而入,派人追殺。

薑雪梨畢竟是祭司殿出身,而漠北民眾對信仰又都極其虔誠,在自己境內,那絕對沒有人敢對她下手。但現在離開漠北,如果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處死,回去再編一個渡劫失敗,魂歸天外之類的幌子,多半也能蒙混過去。

幾個糙漢子早就覬覦薑雪梨的美色,隻是苦於她一直冰山美人般從不近男色。此時既有送到眼前的冰糖雪梨,真是口水都要下來了。

那領頭的賊人卻似對阿沫更有興趣,色眯眯笑道:“小妹妹多大了?別怕,哥哥溫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