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三十九)哺育

(三十九)哺育

“娘娘勞了半天的神,先歇歇吧。奴婢特地調了幾個手藝不錯的技師,為娘娘捶捶肩可好?”小卉見她默然不語,以為她有乏意,便討好道。

蒄瑤點點頭。坐了一上午批閱奏折,筋骨確實都有些酸痛。

她慵懶地抬起手,伸出那支比薑懿當年更精致瑰豔的鎏金護甲,小卉扶她起來,坐到一旁鋪著厚厚雪貂毛的軟塌上,立刻便有一個技師為她捶肩,另有一個半跪在地,為她捶腿。

人隨主貴,小卉當年是與靜安同樣級別的小丫頭,現在靜安仍舊孤零零地守著宸安宮,她卻已晉升到內庭宮人的總管,不僅擁有自己的宅邸,還獨立配備了一些服侍她的低階宮婢。

蒄瑤很滿意這個丫頭,乖巧伶俐,會看顏色。就像現在,自己躺在這裏,她端上來的茶水亦是不燙不涼,溫度正好。而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煩惱,她又乖乖的,絕不會胡亂多言一句。

她記得,這丫頭原來也不是這樣的,也不過就是個嘰嘰喳喳的平常貨色。真是隨著自己,人都變得聰慧識時務起來。

蒄瑤淺淺笑了笑,溫和典雅的妝容,回眸百媚的分寸。

“小卉,”她擺擺手,命那些技師退下,輕啟朱唇道,“擺駕,我有事要覲見天帝陛下。”

蒄瑤的駕沒擺成。

她剛出拂嫣宮門口就遇到了琛華。

“你可是為了靖天神兵會的事去覲見父王?”琛華開門見山問。

蒄瑤略有些驚訝,點了點頭。

“不用去了。”琛華簡短道,“我剛從淩霄殿回來,此事已有安排。”

他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無人,便摟了蒄瑤,將她往宮裏推去,沉聲道:“進去說。”

從外頭到內殿,還有很長一段回廊。她受天帝重用,司花的事,其實已很少再親自過問,平素都有其他的上神替她料理,按照時令開花結果,園子裏的花枝也有專人照管,修剪得極漂亮。

但她畢竟是花神,回廊兩側都種滿了各種芬芳撲鼻的奇花異草,有些看到她過來,便討好地伸了枝葉到她腳邊,被琛華一腳踢開。

她被琛華半摟半夾,一路推著向前。他走得極快,蒄瑤不得不半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許是因為一路疾行,又許是靠得太近,他身上的男性氣味十分濃烈,即便在此花香四溢的地方,亦完全掩蓋不掉。

稍許的清風吹起他飄逸的白發,三千銀絲飛揚,有一種邪魅而妖孽的氣澤縈繞四周。他本就長得極好,但現在這好裏更多了一種別的,說不出來的東西。

也許在別人的眼裏,他不過是白了頭發,別的並無變化。但蒄瑤卻覺得——琛華,已完全是另一個人。

他變得沉默,有時候可以很久都不說一句話。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愛玩,愛粘人,狐朋狗友遍地,終日遊戲風塵。

雖說他請命去無妄海守陵,但天帝並未禁足於他,是他自己不願出來。有時候蒄瑤去看她,他都不怎麽陪她,而隻管自己關在密室練功,蒄瑤等上一天,便又悻悻而去。

但這樣的琛華,反倒令蒄瑤生出一種仰望的感覺來。

他終於長大。

雖說入了魔,但卻是個真正的男人。

他多了欲望,添了霸氣,增了野心!他冰冷無情、殘暴狠戾,更獨斷專行!

他危險而魅惑,強大而神秘,引誘自己不斷地想靠近,想依賴。雖然他們曾那麽多次在一起,但隻有現在,才讓蒄瑤覺得,自己竟然真的,對他動心了。

那是一種女人的最原始的崇拜,對強者心生敬畏。

“蒄瑤,適才父君已命我為兵部主帥,主持下月的靖天神兵會。”琛華遣散殿內小婢,直截了當道。

“真的?”蒄瑤美眸一亮,“父君當真同意?我隻是有意無意地提了兩次,也不敢多說,你知道父君那個脾氣,說得太多,反惹他心生懷疑。”

“不錯,所以你的分寸掌握得極好。”琛華似是獎勵,漫不經心在她唇邊印了一吻。

蒄瑤卻滿心歡愉,喜不自勝道:“其實我一直忐忑。上次父君在朝堂上就那麽當眾駁回你,我原以為璟華在他心中的那個位子,依舊不可動搖……沒想到這次,嗬嗬,他竟真的準了!”

琛華眸色一沉,陰冷道:“此一時彼一時,大戰過後,帶出去的二十萬,幾乎隻剩了一兩千,整個兵部都元氣大傷。二哥靈力盡毀,連那個青瀾也瞎了,這時候,他還能靠誰?”

蒄瑤吃了一驚,“璟華他……真的靈力盡毀?”

“心疼了?”琛華冷冷一笑,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戲謔道:“今時今日還忘不了他麽?”

“琛華,你……你放手!”蒄瑤微嗔。

他就勢重重地吻了下來,似乎要宣告自己的所有權,那個吻充滿暴虐的意味,似懲罰,似警告,甚至在最後,還故意咬破了她的唇,舔了舔她甘美的味道。

“蒄瑤,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就隻能做我的女人!”

他的眸又重新布滿血色,邪魅狂狷,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壓抑著燃燃怒氣,“你知道,我最討厭背叛!”

蒄瑤並沒有被他的話語嚇到,她已經有些習慣了琛華的喜怒無常。也許是練了魔功的關係,又或者是在人前裝得太辛苦,琛華在她這裏幾乎為所欲為,魔性毫無掩飾。

但反而是這些暴躁和衝動,讓她覺得他還有一絲絲從前的那個琛華的影子。

“我並沒有心疼璟華。”蒄瑤用手擦了擦自己唇上的傷口,表情冷豔,語聲平靜,亦帶了些最近來新養成的不容反駁。

“但是也請三殿下不要忘了,我不僅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盟友。你想要胤龍翼,想要奪嫡,我想要報複那些輕視我、踐踏過我的人,我們各取所需,裏外接應而已。

就像現在,你閉關修煉魔功,我在父君麵前為你爭取機會,將來你掌印兵部,我就全力收攏其它勢力。

你應該清楚,在這九重天上,我是唯一懂你的人,也是唯一支持你的人。

如果你不懂尊重我,將我和你從前那些庸脂俗粉想的一樣,那麽現在就給我出去!”

琛華怔了怔,立即又溫柔淺笑,他走過來,掏出絲質的絹帕,多此一舉地替蒄瑤擦她唇上的傷口。

“是怪我咬痛你了嗎?”琛華膩膩地討好,露出他的招牌微笑,“我不過是太心急,怕你對二哥還有餘情未了。”

“不必,琛華,”蒄瑤冷笑,“不必在我這裏做戲,我也是隻有在你麵前才敢放鬆一下。天天戴著麵皮說話,不覺得厭麽?”

琛華撫掌大笑,點頭道:“說得不錯!蒄瑤,果然隻有你我才是天生一對!當年你若真跟了二哥,那也是辜負了自己!嗬嗬,說來我們也自小就相識,為何沒早些都看清對方,白白蹉跎了那許多年歲月?”

蒄瑤輕笑,帶著幾分故意流露出的浪蕩,“早些年?早些年,我們連自己都未看清自己,遑論對方?”

“現在也不算晚!”琛華被她那一笑,撩撥得情欲上湧,一伸手又把她摟在懷裏,輕啄她玉頸,兩手不安分地在柔軟馥鬱的身子上索取,步步逼近。

“蒄瑤,我好像……真的喜歡你了。”琛華埋首在她身前,放任自己急促喘息。

那裏有種味道讓他留戀不已,像是隔著千百年遙遠的記憶,一下清晰起來,喚醒他僅存的一些溫暖的人性。

他情不自禁湊了上去,先是用鼻尖貼著,那香甜的味道瞬間放大數倍,讓他目眩神迷。他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明知道那裏什麽都不會有,卻仍是像一個饑餓的,急切的,又茫然無助的嬰孩!在原始的渴望下完全臣服!

一邊的已經被他吮得發紅,他又換了另一邊去吸。那種溫暖和香甜的感覺,竟讓他滿足得全身戰栗不已!

他忽而想殘忍地將它們全部掠奪,毀滅,同歸於盡!忽而又小心翼翼,高高捧起,敬若神明!他像是已經生生餓了幾千年,一下子得到了最滿足的哺育;又像是流浪在外的棄兒,終於得歸慈母的懷抱!

蒄瑤被他激痛,幾次想打斷他,卻又滿心不忍。

那個可憐的人,他就在那裏,吸吮著她的芬芳,痛苦而無助,就像一個迷途的孩子,讓她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愛與憐憫。

那東西不止情欲,更像是她與生俱來,不過被埋藏了許久,驀然間冒了頭。

它帶著無盡的、無私的愛,博大而寬容,澎湃而洶湧。她亦想將他抱緊,摟在懷中,擦拭他的傷口,低聲呢喃安慰。

“唔……痛麽?”他跪在她身前,失魂落魄,眸眼迷離。一邊在問著,一邊卻怎麽都無法控製,無法停下。

蒄瑤已痛得淚水漣漣,卻仍麵帶微笑。她纖纖玉指伸進他柔順的銀發裏,把他像個孩子一樣那樣緊緊抱著,溫柔鼓勵他:

“琛華,沒關係的,琛華,有我在。”

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不停輪換,吸吮,舔吻。

他跪在那裏,無比虔誠,像是一個信徒。他無比感激她及時的施舍,高高捧起,讓他迷途孤單的心終於尋到了一個暫時的出口。

她說什麽,他聽不到,他早已沉落在自己心中的那個魔障裏。

但他說的,她卻聽得清楚——

他說的不是“唔……痛麽?”

而是,“母後……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