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二十二)人命

(二十二)人命

長寧從裏頭追了出來,追上璟華道:“陛下!陛下累了,讓長寧送您回宮休息。”

璟華停下步子,極緩地搖了搖頭,道:“長寧,我想去息園看看靜安,你隨我同去吧。”

長寧略有猶豫,“息園地處偏寒,陛下近來氣色不好,還是不要去了,又或者讓我先回宸安宮替您去取件袍子。”

“無妨。”

璟華淡淡說了句,跨步先行,長寧亦隻好跟在身後。

一路上,璟華除了低低輕咳外,一句話都沒有說。長寧亦不敢多言,有時候偷偷去看他臉色,蒼白中更顯憔悴。

墳頭幾支寒梅,上次阿沫拿來時還隻是花骨朵兒,她有心,將花兒用法術滋養著,現在便開了個明豔芬芳。

“原來沫沫也常來。”璟華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道。

那些花枝扭來扭去,擺成一個“靜”的字樣,這種事情除了阿沫,隻怕沒有別人會想得出來。

長寧道:“娘娘人很好,雖然一次都沒有見過靜安,但一直念叨著靜安是將陛下帶大的人,所以來探望得十分勤。有時候與我同來,有時候我不在,她一個人也會自己來。”

璟華道:“是啊,我從小便是由你跟靜安服侍著長大的,而我卻沒來過幾次。”

長寧道:“殿下別這麽說,您日理萬機,連自己都顧不過來,您心裏對長寧和靜安好,我們都曉得。”

璟華淒笑著搖頭,又低咳了兩聲道:“我哪裏對你們好了?靜安去了這麽久,我都沒有為她報仇。”

兩人默默站了一會兒,息園確實陰冷,刮來的風裏帶著侵人的寒氣,長寧見璟華咳得越來越頻繁,便催他走。

璟華仿佛沒有聽見,他彎下腰咳過一陣之後,背脊又重新挺得筆直,除了聲音逐漸嘶啞,並看不出一絲痕跡。

“長寧,你說靜安會怪我麽?”璟華澀澀道,“我沒能保護好她,甚至連報仇都沒有。”

長寧道:“陛下說哪裏話?我與靜安這輩子能伺候殿下已經是莫大的福氣,她在世的時候,我們曾在一起說過無數次,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陛下能少在外奔波,安心留在宮裏好好調養身子,其它什麽都不求。”

他抬起手,為璟華將披在身上的大氅又緊了緊,哽咽道:“隻可惜靜安沒福氣,沒能親眼看到陛下您登基,更沒能看到您與娘娘三年後的大婚,否則她一定會高興壞的。”

璟華掩唇咳了幾聲,低啞道:“是啊,是我不好。”

“陛下別這麽說,我們都曉得,您真的已經十分不易了。”

璟華搖搖頭,淒笑道:“靜安是我的人,我卻沒能護住她,怎能算得一個好主子?長寧你放心,待查出凶手後,我定會還你和靜安一個公道。”

長寧突然在璟華麵前,噗通跪下。

璟華一驚,“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長寧搖頭,含淚道:“長寧昨日想了一夜,全都想清楚了。人死不能複生,長寧求陛下不要再查了,我也不要再為靜安抱什麽仇了!”

璟華斂眉道:“為什麽突然又這麽說?可是有誰威脅過你?”

“沒有人威脅,是我自己想通了。我原本不知道此案會牽連到蒄瑤殿下,所以才求著田將軍和青瀾將軍為我做主,將案子查下去,這才……這才闖了禍出來。”

長寧抽抽噎噎道:“長寧事前並不知曉,若是知曉,定然萬萬不敢。往前蒄瑤殿下對我們也是不錯,又是陛下的舊好。今日若是靜安在世,也不會允許長寧忘恩負義,陷殿下於兩難。”

璟華袍袖輕撫,長寧便立即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托起,再也跪不下去。

璟華俯視著他,黑眸深沉如海,讀不到一點心緒的波瀾,隻聞清冷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鏗鏘:

“凶手是誰,至今尚未定論。但不論是誰,我都會依法決斷。蒄瑤的命是命,靜安的命也是命!對我來說,並無差別!”

血庫裏,迦南栩依舊孜孜不倦地和阿沫鬥著嘴。

因為失血,他仍舊有些眩暈,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阿沫度給他的那些靈力,像是有著極強的興奮作用,讓他從未有過的精神飽滿。

他瞧了阿沫一眼,頗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讚許道:“哎,別看你年紀輕輕的,修為倒是十分不錯,剛才度了稍許的靈力給我,竟讓我一下神清氣爽,之前我可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

阿沫得意道:“那是自然。不過你這廚子倒也是深藏不露,你這個迦南不是西天靈山金翅大鵬家的姓氏麽?你怎麽會跟他們家沾親帶故的?”

迦南栩嗤之以鼻道:“什麽沾親帶故?沒眼光!看清楚,現在你麵前的,就是現任大鵬王迦南楓葉的嫡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