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男醫生官場筆記

第810章

第810章

“你還好吧?”林易關切地問我道。

我微微地點頭。

“眼睛都是紅的,一夜沒睡吧?”他又問。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自知的該如何回答,於是將他們讓到了屋裏。

“我們來把小楠送到殯儀館去。我已經聯係好了火化的時間。小楠的媽媽也來送送她。她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沒有休息。”林易說。

我去看施燕妮,發現她的臉上有些浮腫,眼睛也是紅紅的。於是我對她說道:“阿姨,您要注意身體才是啊。小楠……”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禁不住再一次地流下了眼淚。不是做作,而是施燕妮的悲傷感染了我。

“馮大哥,你去看她最後一眼吧。”這時候上官琴從裏麵出來對我說。

我發現她的眼睛頓時也紅了起來。我搖頭,神情黯然地道:“不看了。”

其實我已經看見那幾個人用推車把陳圓推了出來了,她的身上蓋有一張白色的布單,一直蓋到了她的頭部。

施燕妮猛然地朝那輛推車撲了過去,發出一聲淒慘的呼叫,“我的女兒啊……”

林易即刻去抱住了她,“好了,好了!讓你不來,你非得要來。你別這樣,我們走吧。”

一群人簇擁著那輛推車出了我的家門。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了陳圓將從此永遠不會再存在的這個現實了,頓時就去坐倒在了沙發上,我感覺自己好寒冷,一股極度的寒意頓時布滿了我的全身,骨髓裏麵,這種忽如其來的寒冷感受讓我不禁地蜷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

耳邊是施燕妮嘶聲力竭的大哭聲。

一切都已經遠去。

忽然感覺到有一樣東西來到了我的身上。我發現是一床薄被,還有上官琴那張關心的臉。

我蜷縮在沙發上,雖然身上有了那床被子但是卻依然感到寒冷,身體依然在不住地抖動。上官琴在問我:“馮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抖動著聲音說道:“上官,給我找點吃的。”

我估計自己是低血糖,因為現在我才記起來從昨天一直到現在我一顆米、一滴水都沒有吃過。

“你等等,我下去給你買。”她慌忙地道,隨即快速地出門去了。

屋子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雖然我依然感覺到全身寒冷,但是大腦卻異常的清醒,我在看著前方,前方霧蒙蒙的是電視機,禁不住去看了一眼昨天還在所指的那個方向,猛然地,我發現那個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片光華——

我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道亮麗的光,那道光是如此的明亮,純潔。是的,是純潔,因為我發現它的明亮竟然是如此的柔和,明亮得讓人看不到一絲的雜質,如同春日裏站在高山之巔所沐浴到的溫煦的日光,沒有陰影,沒有我身體的倒影,那光從四麵八方均勻地灑在了我的麵前,而且正在將我包裹……我頓時感覺到自己沐浴在了那片溫暖裏麵了,全身暖洋洋的,沒有一處不覺得通泰、舒爽,我的心也寧靜了下來。這種感覺太讓我感到愉快了,是那種屬於帶有微微欣快的愉悅感受,這種感覺讓我仿佛是回到了兒時,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兒時,宛如正依偎在母親那溫暖的懷抱。不,更準確地講,此時的我就如同還處於胎兒的狀態,四周都被溫暖所包裹、擁抱。我們成人是沒有胎兒時期的記憶的,但是此刻的我,卻忽然就有了那樣的感受,僅僅隻是一種感受。

猛然地,我似乎看見了那耀眼的光裏正在走出一個人來,他影影綽綽的在從那光的深遠處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他在朝我走來,黑色的身影,身影的四周被光所包裹,以至於像一根豎直的同時又在扭曲的曲線。他慢慢地在朝我靠近,靠近,他的臉依然被光線包裹著,讓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我已經看清了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是純白色的,幾乎與他四周的光線混為了一體,不過他衣服的白沒有光線那麽的純淨,所以才讓我能夠把他從那光裏麵分離了開來。

他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看到了她的臉。是她,是陳圓!白皙而美麗的臉龐,烏黑的頭發,她在朝著我走來,在朝我露出甜美的笑容。她微微有些紅色的唇襯托出來她牙的潔白,她在呼喚我,“馮笑……”

我頓時激動起來,快步朝她跑去,她依然在甜美地朝著我笑,我去將她擁抱,喜極而泣,“圓圓,太好了,原來你還活著,原來我還可以和你在一起,太好了!”

她給了我一種真實的感覺,因為我即刻就感受到了她臉龐的溫暖,還有她時常擁有的那種芳香。

我的手去到了她的發梢,同時貪婪地嗅著她頭發上散發出來的迷人的氣味,她的發梢被那光籠罩著,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餘暉。此刻,我是多麽地想和她這樣永久地相擁啊。

可是,我卻即刻地看到了自己眼前猛然地又出現了一張美麗的臉,“馮笑,這個女人是誰?”

她是趙夢蕾!

“你,你怎麽也在這裏?”我驚慌地問道,但是卻即刻變成了驚喜,“太好了,夢蕾,原來你也在啊?”

“我問你呢,這個女人是誰?”可是,趙夢蕾卻再一次地在問我,聲音裏麵充滿著一種極度的不悅。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急忙去看陳圓,但是卻發現陳圓的臉上一片驚慌,剛才美麗的笑容再也不見。陳圓蹲下了身去,我急忙地準備去扶起她,可是,我卻發現她的身體在快速地變小,變小,最後竟然成了一個黑點,然後消失不見。我不禁駭然,失聲地大叫了一聲:“陳圓!”

“馮笑,我恨你!”猛然地,趙夢蕾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急忙去看她,但是卻發現她的臉已經變成了一種猙獰的模樣,我心裏並不害怕,因為此時的我已經完全被自己的內疚充滿了。

“馮笑,我恨你!”趙夢蕾再一次地朝我吼叫了一聲,隨即就是一記耳光朝我臉上扇了過來!

“夢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朝她哀求,但是卻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有疼痛。

她朝我冷哼了一聲,雙手朝著上方猛地一揮……那片美麗、純淨的光頓時就消散了,而我眼前的她也無影無蹤了。

我心裏悲傷莫名,眼淚噴湧而出,“夢蕾……陳圓……”

我忽然地醒了過來,眼前是上官琴憂慮的眼神,“馮大哥,你做噩夢了?”

我頓時知道了,是她驚動了我剛才的那個夢幻,或許夢幻中趙夢蕾給我的那一記耳光就來自與上官琴的手。當然,她是為了喚醒我。

我有些生上官琴的氣,“你,幹嘛要叫醒我?”

她回答說:“馮大哥,你怎麽啦?剛才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我聽到你在呼喊她們的名字。馮大哥,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啊。你看,我給你買的八寶粥,裏麵加了很多的白糖。你快點吃下去吧。”

八寶粥真甜啊,讓我的心也跟著在甜。

“我還給你買了牛奶,你要喝嗎?”上官琴溫柔地問我道。

我搖頭,“上官,她們準備什麽時候送陳圓走?”

她回答說:“就是今天上午就火化,昨天晚上我已經聯係好了一個現成的墓,是從別人手上高價買過來的,還連夜讓一家陶瓷廠燒製了你妻子的照片。你放心吧,一切都已經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我掙紮著從沙發上坐立了起來,“上官,麻煩你一件事情,好嗎?”

“你說吧,馮大哥。”她說。

“麻煩你開車送我去墓地。我想去看看她。”我說。此刻,我的腦子裏全是剛才夢幻中陳圓的樣子。

“馮大哥,你這身體……”她猶豫著說,“而且,我們江南不是有一個風俗嗎?妻子火化和下葬的時候丈夫是不能去參加的。”

雖然我並不在明白我們江南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習俗,但是我隱隱地感覺到這個習俗裏麵所包含的某種迷信思維:擔心丈夫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帶走了。而我剛才的那個夢幻就恰恰說明了我內心的潛意識裏麵就有著這樣的一個念頭:與其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悲苦地活著,還不如跟著她去好了。可是,在我的夢幻裏麵卻出現了趙夢蕾,雖然夢幻裏麵的她是以責怪我的方式出現的,但是那依然也反應出來了趙夢蕾和陳圓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的內心是愛著陳圓的,希望她能夠帶著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但是趙夢蕾卻阻止了我,這說明她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屬於保護我的那個角色。或許是這樣。

總之有一點我自己是已經很清楚了:我是愛著陳圓的,所以我必須去到她的墓前向她表白。即使她並不能聽見我的那種表白,但是我也依然地必須要去,因為我已經真正知道了我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那份情感。

所以,我依然堅決地對上官琴說:“拜托你了,上官。我現在實在是沒有了多少力氣,麻煩你帶我去吧。”

她看了看時間,“好吧,現在你妻子可能已經被火化了,或許他們正在去墓地的路上。”

隨即我和她一起下樓,我的雙腿依然有些發軟。上官琴試圖來扶我但是被我拒絕了。我不想讓陳圓的靈魂看見我又和另外一個女人親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