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男醫生官場筆記

第1351章

第1351章

今天林育沒有來和黃省長一起吃飯,她肯定是有其它什麽安排。今天桌上的任何人都沒有問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會有人去問。如果問了,那這個人就是傻瓜。

電話接通後我直接對林育說道:“姐,今天我和黃省長一起吃的晚餐,是衛生廳鄒廳長安排的。黃省長在晚餐前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讓我抽空去找康德茂談談。姐,黃省長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問我道:“他還對你說了什麽嗎?”

我說:“沒有。他就對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她隨即說道:“很明顯,黃省長已經找康德茂談過了,估計康德茂的問題不是特別的大,所以很可能是黃省長讓你去安撫一下他。”

我說:“如果說安撫的話,黃省長的話更起作用啊?幹嘛要我去安撫他啊?”

她笑著說:“康德茂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他對黃省長很害怕。你想想,他畢竟當過黃省長的秘書,對官場上的事情又那麽熟悉,他心裏清楚得很,領導的話最多隻會講一半。所以,現在康德茂心裏肯定在想:這黃省長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他是不是真的就原諒我了?所以啊,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需要你去安撫他了,畢竟你們是同學嘛,在這樣的問題上他肯定更相信你的話,因為你代表的也是黃省長嘛。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因為黃省長沒有對我講過這件事情。不過既然黃省長對你這樣講了,那你無論如何都應該去找他談談才是。到時候你根據情況看吧。”

我聽林育說康德茂是驚弓之鳥,心裏頓時可憐起他來,所以我即刻就決定去找他談談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卻關乎原則。於是我問道:“姐,那我究竟需要在康德茂麵前把握一種什麽樣的原則啊?黃省長究竟是原諒了他呢還是沒有?”

她說:“我想想……馮笑,康德茂的問題是不可原諒的,賣主求榮的人永遠都不會得到原諒。安撫,你始終把握這兩個字就可以了。當然,你還需要根據和他談的情況再說。”

“安撫……”我品味著這兩個字的含義,“好吧。姐,我根據情況靈活處理。”

她笑道:“馮笑,你別那麽緊張。這件事情或許並不重要,隻不過黃省長覺得你出麵最合適罷了。”

我也笑了,“姐,你這樣一說我就不再緊張了。”

林育的電話掛斷之後我卻又開始猶豫起來,因為我覺得心裏別扭得慌。作為同學,我們之間到了這樣一步真的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

不過我卻必須得大著個電話,剛才林育其實已經提醒過我了:這是黃省長的吩咐。

我看著手機上康德茂的名字,眼前頓時浮現起他那張故作深沉的臉,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種厭惡來,此刻,我忽然感覺到他以前在我麵前所表現出來的根本就是另外的一個他,而他的真實麵目直到現在我卻都沒有認識清楚。

我終於地摁下了撥出鍵。

這一刻,我忽然就在心裏想道:現在他接與不接我的這個電話其實也可以判斷出今天他與黃省長談話的結果來。如果他覺得黃省長依然沒有原諒他的話,他很可能就不會接我的這個電話,反之則情況完全就不一樣了。

他接聽了,而且聲音裏麵透出一種高興的情緒來,“馮笑啊,老同學,什麽事情啊?”

我笑著對他說:“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馬上就要過年啦。怎麽樣?現在有空嗎?晚上出來我們倆去喝一杯?”

他笑著說道:“好啊。你說吧,什麽地方?”

我說:“我們去江邊吧。雖然是晚上,我們一樣可以看到江上的夜景,那樣喝酒也才有閑情雅致不是?”

他笑道:“嗯,這主意不錯。那我馬上就去。丁香,我要出去喝酒了啊。馮笑叫我呢。”

很明顯,他最後呼喚丁香的話是故意讓我聽見的,可是我卻不知道他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不禁苦笑:這個康德茂,我還真的搞不懂他。

我到了江邊後找到了一家酒樓,這是一家位於江邊的酒樓。我特地選擇看一個臨江靠窗的位置,從這裏的窗戶處可以看到江上的夜景。

很快就點好了菜,然後要了一瓶江南特曲,最便宜的那種酒。

康德茂還沒有到,我側身去看江上。欣賞夜色可以讓我的等待不至於那麽的無聊。

我眼前的江水一片模糊,江心泊著一艘巨大的駁輪,黑黝黝的,仿佛是對麵的江岸,駁輪上的燈光隱隱約約,正象是江岸上的人家。

耳朵裏可以聽見江濤拍打著石岸的聲音,時起時落,時鳴時歎,宛如幽院深巷中大提琴的合奏,雄渾激越,令人遙想。

遠處是銀鏈一般的燈光從黑幕中勾勒出來的大橋,隆隆的聲音不斷從那上麵傳來,給人一種震撼的力量,那是過橋的汽車,車燈的光柱牽引著它們馳向了城市的深處,橋下的江麵在水光和燈光的映襯下,呈著無限的詩意。江邊泊著一排排過夜的貨輪和漁船。貨輪的艙室裏都點著通亮的電燈,漁船的蓬席內雖然沒有電燈,但也都掛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從暗處看去,那艙室外電視的畫麵,那蓬席內就餐的老小,都隱約可見。江心偶爾也有一星燈火在那裏搖晃穿行,真象繁星滿天的夜空中躑躅前行的走星,於寧靜中透出無限的情趣——那是人們在夜漁。

江麵本已被照的微明,加上水底的倒影,那燈火便如倍的增加了,映得周圍的黑幕仿佛遁去了很遠。這裏雖然光明,但無疑是寧靜的,所以,當一艘輪船駛過的時候它發出的鳴笛便顯得異常的嘹亮了,要是沒有這汽笛和偶爾掃過的探照燈光,那麽,這至多隻能算一幅較為出色的油畫,而有了它們,這就實實在在的成了人們生活的一個角落,而不再是僵死的畫麵了。

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幸福:很多人在這樣的夜晚竟然還在忙碌,而我卻準備馬上喝酒了。我為什麽還不自足呢?還有康德茂,他為什麽就不能知足呢?

他來了,手上還提著一瓶酒。是一瓶五糧液。

我說:“我已經叫了酒了。喏,我們就喝這個。”

他笑著說道:“你我現在怎麽還喝這種酒啊?你把我送你的東西退回來了,我帶一瓶酒來,這也算是我給你拜年了吧。”

我依然搖頭道:“德茂,我不這樣想。你我都是平常老百姓家的孩子,試想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喝的是什麽酒啊?也就是幾塊錢一瓶的老白幹吧?可是你想起來沒有?那時候我們即使喝那樣的酒也覺得香啊。還有我們之間的友情,當我們在省城再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每次喝酒都很高興的啊,你說這是為什麽呢?我覺得那是因為那時候的我們都很知足,至少在我們相互的心裏都還有一份真誠的心。可是現在呢,現在我們喝茅台,喝五糧液,結果喝起來卻感覺不到什麽味道了。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他“嗬嗬”地笑,“你呀,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感慨了?”

我去打開了那瓶酒,然後分別給他和我自己都倒滿了杯,“德茂,剛才我聽你在電話裏麵對丁香說你要來和我喝酒。怎麽?她反對你和其他的人喝酒嗎?”

隨即朝他舉杯,然後我就深深地喝下了一口。

他也喝了一大口,隨即才對我說道:“哎!我回到省城後天天都在喝酒,每天晚上都是大醉著回去的,她煩死我了。剛才我說要和你一起喝酒她才沒有再說什麽了。”

我心裏頓時別扭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不過我嘴裏卻在說道:“她知道我們倆是同學,所以覺得你和我在一起喝酒很放心。”

他笑道:“正是。”

我問他:“你去過黃省長那裏了?”

他看著我,頓了一下後才點頭道:“嗯。今天下午去的,在他辦公室。不過他隻給了我半小時的時間,後來他說晚上有個應酬,很快就走了。”

我急忙地問他道:“怎麽樣?他怎麽說?”

他回答道:“也沒有怎麽說,也就是問了我一些最近工作上的情況,還鼓勵我好好幹工作。”

我心裏想道:絕對不止這些。可是我不好去問他更多的東西,“德茂,這是好事情啊,這說明他還是很看重你的。”

他搖頭道:“哎,現在我真是後悔啊。其實吧,我倒是希望他能夠狠狠批評我一頓,那樣的話我心裏還好受些。”

我禁不住就笑了起來,“這倒是奇怪了,領導批評你你還高興?”

他說:“領導批評我,這說明他把我當成了自己的人,他不批評我,這反倒說明他沒有拿我當自己人呢。”

我當然明白他話中的這個道理,於是我安慰他道:“德茂,你想想啊,現在你已經不再是他的秘書了,而且還是一個地方行政上的一把手,他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隨便批評你了。今天他答應見你,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對你的態度了。領導嘛,他們其實有時候像老人一樣,他們很小氣的。嗬嗬!我隻是打個比喻啊。你別急,我相信過一段時間後他就會像以前一樣對待你的。畢竟有些事情已經出了,他要重新認識你的話總得有個過程是吧?德茂,你我現在都還這麽年輕,你看看其他很多的人,他們在行政單位幹了一輩子都沒有達到我們這樣的級別和職務位子呢。我覺得吧,現在你我能夠在現有的位置上穩定地幹下去,隻要我們不去犯錯誤,同時在工作上做出成績來,今後肯定會一帆風順的。德茂,我對你說的可是推心置腹的話啊。我覺得吧,現在我們這樣的年齡是最容易出現個人膨脹的時候,一是我們很年輕,二是我們前麵的路太順,所以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讓自己膨脹,應該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做事。你說呢?”

他來和我碰杯,“馮笑,你的話說得真好。哎,要是這些話你以前對我講就好了。是啊,你說得對,前一段時間我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哎!現在想起來我不但後悔,更多的是羞愧啊。你說,我也算是在官場上混了不短時間的人吧?怎麽就變得那麽輕浮了呢?慚愧啊,我真痛恨我自己。來,馮笑,我敬你一杯,一是謝謝你在黃省長麵前替我說好話,二是感激你剛才對我說的這番話。”

我急忙地道:“德茂。你在我麵前這麽客氣,看來你還是把我當成了外人在看待啊。”

他卻正色地道:“不,我是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