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他告訴我的那地方我知道，就在市委旁邊不遠處，那裏是市委的家屬院，他居然住在那裏，我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平衡——幹嘛把我安排到那樣的地方去住？

我沒有步行去到那個地方，而是坐了一輛黃包車。我沒有去和騎車的人聊天，因為我知道即使是我想知道什麽情況他也不一定能夠知道，因為我早已經了解過了，在這座城市裏麵幹這一行的人大多是周邊山區裏麵的農民，他們對有些事情並不關心。從早上到晚上，他們都在這黃包車上度過，勞累了一天後回到住處可能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哪裏還回去關心其它的事情？很多事情對他們來講是一種奢侈。

勤勞真的能夠致富嗎？對此我持謹慎的態度。

下車的時候我給了他五塊錢，然後說了句“不用找了”，黃包車車夫不住地朝我道謝，我的心裏並不感到高興，反而地我心裏有著一種感慨：要是這些人都能夠富裕起來了的話，那就說明我們國家真正富強起來了。我知道，那可能需要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對很多事情我感到無能為力，別說是我這樣一位副市長，就是現在是省委書記也一樣會沒辦法。不管任何朝代、任何時期，受窮的永遠都是生活在底層的那些百姓，這永遠是一種顛仆不破的規律。

到達楊部長住處的時候他已經替我泡好了茶，當然是好茶。他這地方很不錯，裝修得不是那麽的奢華，但是給人以清新的感受。我喜歡這樣的風格，因為它不像是賓館，更有家的感覺。

我不自禁地再次去看了看他這客廳，實木地板，白色的牆麵，白色的牆麵上有幾幅油畫。白色的空調，沙發是布藝的，這能夠增添了裏麵溫馨的感覺。我羨慕地說道：“你這地方不錯，誰給你設計的？”

他笑道：“這房子我買下來了，重新裝修了一下。我自己設計的。”

我頓時愕然地看著他，“你買下來了？難道你準備在這地方幹一輩子？”

他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我以前都這樣啊。我到了一個地方後首先就買下當地的一套房子，然後裝修好。過幾年離開那裏的時候就賣掉，房價一直在上漲的是不是？賣出去的時候就正好把裝修的錢賺回來了。反正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在這上麵賺錢，不虧就行了。假如今後組織上要我去另外的地方工作，我也把這地方賣掉就是。這房子更便宜，是市委的集資房，沒有花費我多少錢。我喜歡簡單的裝修方式，這樣可以快速地住進來，而且也花不了多少的錢。”

我不禁就笑了起來，“這辦法不錯。不過我沒這樣的閑心，多麻煩啊？對了，我倒是不知道市政府辦公廳幹嘛要把我安排在銀行的家屬院裏麵去住，而且還專門給我開了一個進出口，這不是有意讓別人說我的閑話嗎？”

他說道：“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我住的地方是市委組織部的人替我找的，陳書記也住在這裏，他的房子是市委辦公廳安排的。我們住在這裏有個好處，那就是一般的人不敢隨便登門，因為這裏住的人大多是市委係統的，別人在監督著呢。你不一樣，政府裏麵的工作相對要單純一些，而且我估計把你安排在那裏肯定是文市長的主意。據說你的前任在你現在住的地方都曾經鬧出過緋聞呢。馮市長，你可要注意哦。”

我即刻地就道：“看來我最近得盡快讓政府辦公廳的人去在我下邊安裝一道房門，不然的話隨便哪個人都可以到我那裏來了，到時候我就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呢。”

他卻搖頭道：“我覺得你倒是不用那麽**，現在不是有人在抓你辮子嗎？你就來個假裝不知道，你越是渾渾噩噩的樣子人家就越不防範你，這樣你會少很多的麻煩。問題的關鍵不在安不安裝那道門，而在於你對待那樣事情的態度。有句話叫做紅顏禍水，其實紅顏怎麽可能是禍水呢？真正的問題是在我們男人身上。你說是不是？”

我想了一下，頓時覺得他的話倒是很有道理。我隨即問他道：“楊部長，你把我叫來究竟有什麽事情？你這組織部長都搞不定的事情難道我反倒可以？”

他搖頭歎息道：“當時我和陳書記在商量這次幹部調整事情的時候就是準備先把風給放出去，然後再故意把具體研究的時間往後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有些人先亂起來，然後便於我們發現更多的問題。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的這個辦法確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馮市長，我問問你，你到了上江市這麽久了，你覺得這地方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我想了想後說道：“如果要詳細講的話一兩句話可能說不完，但是我覺得可以用最簡單的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這地方幹部的腐敗問題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還有就是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所以他們選擇了麻木。”

他的神色淡然，他在看著我，“為什麽這樣講？”

我明白他這是在問我說那句話的依據，這不是說他在反對我的這種說法，而應該是他是在看我究竟了解到了多少情況。因為我說的是事實，而且這樣的情況他應該完全清楚，況且他並沒有直接就講“你說得太對了”這樣的話。

我說道：“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市裏麵不少的領導竟然都有自己的酒樓，包括四大家的辦公廳秘書長，他們用這樣的方式通過自己手上的權力去賺取公務接待的錢，更可怕的是，這樣的風氣竟然蔓延到了下麵的部門負責人那裏。這簡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不可思議！更有甚者，自己的家裏辦起了建築公司，專門承包市裏麵投資的項目。可以這樣講，隻要是手上有點權力的人，他們都會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力去為自己謀取私利，比如那位尹市長，她的家裏就有人專門做教輔書籍，專門向全市的學生推銷教輔讀物，那可是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利潤啊。還有城建部門的負責人，城市的建設項目，包括路燈的安裝和材料都是自己的親戚在做......算了，我不說了，說起來簡直是讓人感到觸目驚心。太可怕了！我真不明白這些人的膽子為什麽這麽大？難道這地方的前任領導都沒有發現這些問題嗎？”

他在點頭，同時歎息著說道：“是啊。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