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科男醫生官場筆記

第1827章

第1827章

他看著我,饒有興趣的樣子,“哦?那馮市長你覺得最主要的應該是什麽樣的事情啊?”

我說:“我認為國企改革的主要目的是要讓國企不能成為政府的負擔,如果讓太多的人下崗,這些人很可能會成為社會的一種不穩定的因素,這其實是另一種方式的增加政府負擔。如今我們市所有的國企都是處於長期虧損的狀態,我覺得我們上江市委、市政府首要應該做的是在盡量少的人下崗的前提下,想盡一切辦法調整企業的經營方向,隻要企業不再虧損,能夠養活我們的那些工人就可以了。扭虧為盈應該是下一步的事情。所以我認為,解決政府的負擔,承擔起更多人就業的機會,這才是國企的首要責任。”

他點頭道:“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馮市長,我想不到你看問題這麽有深度和高度。”

我覺得他的話聽起來讓人感覺到有些肉麻,不過我心裏在冷笑,因為我知道他今天來我這裏完全是為了麻痹我,給我造成他對我並沒有任何敵意的假象。

現在,我發現他並沒有想要馬上離開,而且似乎還要與我繼續談下去的意思。我隻好繼續找話題去說,“其實政府要賺錢也很容易,因為我們的手上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這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就是土地,還有稅收。我覺得陳書記的製定的方向是完全正確的,通過房地產開發來獲取寬鬆的政府財政,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房地產開發可以讓城市變得漂亮起來,可以將我們的土地資源變現,同時還可以拉動其它產業的發展,比如建築材料,餐飲,娛樂等等。嗬嗬!薑市長,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市的那家水泥廠就可以活過來了。”

他輕輕一拍大腿,“是啊,所以我對我們市進行改革的事情舉雙手讚成呢。”

我在心裏冷冷地道:你敢不讚成嗎?不過我的嘴裏卻在說道:“是啊,這是大勢所趨,如果我們上江市繼續這樣貧窮下去的話,那我們是會負曆史責任的,也愧對我們上江市的老百姓,更是會辜負省委領導對我們的信任。”

他笑著說道:“是啊。馮市長說得太對了。”隨即他看了一下時間,然後又對我說道:“馮市長,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現在已經到下班的時間了。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你到這裏來後我還一直沒有請你吃頓飯,這主要是因為前段時間的工作太忙了。怎麽樣馮市長,今天晚上你應該有空吧?我叫了幾個廠的廠長來,你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機會進一步向他們了解企業的情況。”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他今天跑到我辦公室來的目的是為了這件事情。而對於我來講,盡量不去和他們發生衝突才是目前最首要的原則。所以現在我必須以靜製動,這不僅僅是關係到我自己的事情,更是為了從大局出發不去打亂陳書記的步驟。所以我即刻就笑道:“好啊,今天晚上我得好好敬你幾杯才是。”

隨即我和他分別叫上了自己的駕駛員然後去往吃飯的地方。

雖然一輛車就可以坐下我們兩個人,但是我們都分別帶上了自己的車。這是麵子的問題,而且即使是要拚車的話也隻能是他來我車上坐,因為我是常務副市長,排名在他前麵。

在官場上,尊卑不是以年齡在衡量的,而是級別和位子。

晚餐安排在一處風味酒樓裏麵。這地方我來過,據說是市委辦公廳秘書長的老婆開的。不過說實話,這裏的菜品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這裏的野菜拌牛肉更是一絕:牛肉鹵過,然後加入麻辣味道,與一種口感較脆的野菜拌在一起,吃起來滿頰生香。

來參加晚餐的幾位廠長我都認識,我在正式上任前去過他們的廠裏搞過調研,而且我們也早已在一起喝過酒。我覺得他們的能力都是很不錯的,不過卻存在著一些觀念上問題。當時在經過調研後我就感覺到了一點:這幾個廠要改變現狀完全是可能的,而問題在於他們都在等待,等待政府出台改革的方案。國企首先是企業,所以我認為當廠長的人應該主動去對自己的廠進行變革,而不是等待。這就是觀念上的問題。

不過這說到底還是有體製的因素在作怪,因為在目前的體製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很多人共同的想法。

這也是國企性質所決定的,因為廠子不是他們自己的。試想,如果廠子是他們自己的的話,他們會這樣繼續等待下去嗎?要知道,他們管理的工廠每個月都得虧損近百萬啊。因此,這其實也是一個認識和覺悟的問題。

這些人的級別卻不低,他們可都是享受正廳級幹部的待遇。我覺得這樣的體製很可笑:企業也居然享受公務員的待遇。不過他們畢竟不是政府官員,所以他們的級別也就是“相當於”罷了。所以他們在我和薑市長麵前倒都是很恭敬的樣子。

在這樣的場合我是不會多話的,至少不會主動去多話,因為這裏麵有一個必須要注意的問題:有些話最好是政府的一把手去說。

因此,我們就是在一起閑聊、喝酒,同時講一些上江市老百姓中的笑話。

可是當我們喝酒到半酣之時一位廠長卻開始來問我了,“馮市長,聽說我們上江市的改革首先是從我們國企開始,不知道市裏麵有什麽具體的想法?”

我笑著回答道:“這件事情你們應該問薑市長。薑市長才是分管你們的,是吧薑市長?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他們吧。”

薑山安搖頭說道:“市裏麵還沒有出台具體的辦法呢。不過你們也是,你們可是企業的負責人,這樣的事情你們得多思考,多為我們出主意,因為你們才是最了解目前企業問題的人。”

一位廠長說道:“我們現在的困難太多了,我最近還在想呢,幹脆去開一個養豬場。我最近算了一筆賬:現今螺紋鋼的價格平均每公斤不到五塊錢,而最便宜的豬肉每公斤已接近二十塊了,一公斤鋼材價格抵不上四兩豬肉。這麽好的生意我們幹嘛不做?”

我差點將剛剛吃在嘴裏的菜給吐了出來,“你開玩笑的是吧?國企的改革應該是技術創新、產業升級。作為國企,你們享有貸款、土地、補貼等政策優勢,如果你們將資金用於去買地養豬,與豬農競爭,其行為帶有很明顯的不公平競爭之嫌。養豬市場是開放的、公平競爭的,國企挾帶著國企的優勢,與貸款難、買地難、沒有補貼的民企和豬農競爭,本身就帶有與民爭利的味道。而且也會利用自己的國企地位,在今後豬肉的銷售上搶占有利渠道,進而部分地壟斷當地的豬肉銷售,這也會帶來不好的社會影響。再次,養豬業處於完全競爭階段,必然伴隨著風險。假設作為外行的你們養豬虧損了,最後誰來買單?如果養豬隻是為了解決你們數千職工的吃飯需求,那就是典型的損公肥私、國企利益內部化。我覺得吧,國企要真正轉型升級,擺脫困境,還是首先得考慮依靠技術的創新和產業附加值的提升,根本的出路還在於國企的自身改革,提高效率,提升核心競爭力。靠養豬來突圍,實在有違國企的社會責任,也不是產業轉型升級的良策。”

薑山安點頭道:“馮市長說得對。你們千萬別去幹那些沒有經過論證的事情,你們以前幹的事情還少了?結果怎麽樣?銀行的貸款就這樣沒有了。同誌哥,你們等吧,這麽多年都等過去了,難道還急在這一時?”

那位廠長有些尷尬,“我也就是開開玩笑說的。”

而這時候一位廠長可能是為了幫剛才那個人解除尷尬,他隨即就說了另外的一件事情,“聽說我們上江市酒廠被賣掉後,買家入場後查賬,居然查出有一百多萬的小金庫。那個買家高興極了。兩位領導,你們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頓時愕然地去看著薑山安,“薑市長,那家廠真的已經賣掉了?”

他點頭,“上次的政府常務會後文市長就給陳書記匯報了,隨後就和買家簽了合同。小金庫的事情是後來才發現的,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到那樣一個窮得一塌糊塗的小廠居然會有那麽多錢的小金庫。更可氣的是,他們居然不向我匯報此事。馮市長,你不是去那裏做過調研嗎?這件事情你也不知道是吧?”

我心裏頓時冒火,“我隻是去調研,而且我可是......算了,不說這件事情了。我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嘛。對了薑市長,陳書記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點頭,不過卻沒有說話。

我心裏暗自覺得奇怪:難道陳書記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不過我隨即就明白了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那位廠長被雙規,所以酒廠在賣給那個私營企業的時候就沒有發現這件事情,而且大家都慣性地認為那樣困難的一個酒廠不可能會有那樣的一筆錢存在的。

這說明政府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工作做得確實太粗糙了。陳市長的心裏肯定肯定也很窩火,不過可能他考慮到這畢竟不是一件特別大的事情所以也就放下了。

不過文市長和薑山安在這件事情上做得確實差勁。我心裏很是詫異:難道他們真的就那麽糊塗?

很可能是他們真的糊塗了,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來他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件事情上麵。也許這也是文市長和薑山安不敢再與陳書記對著幹的原因之一。

想到這裏,我心裏似乎有了一種預感:文和薑可能真的會出問題了。要知道,陳書記連這樣的事情都能忍著,那麽他的心裏肯定是早就有了下文——既然這兩個人出事情是遲早的事,那又何必急在一時?

可是文和薑也許不會這樣想,因為剛才薑山安的話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在他的心裏,這件事情他僅僅是有些許的責任而已,反正他們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獲取任何的好處,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心安理得。

現在看來他們與這幾位廠長沒有什麽不同——反正那些錢又不是自己的,損失了就算了。

我唯有在心裏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