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盈門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改頭換麵

陽光漸漸烈了起來,曬在身上熱烘烘的,有些燙人,李蔓光潔的額頭密布了細密的汗珠,小臉也被曬的通紅,無奈,隻用一雙小手擋在額前,想遮擋一下那炎炎烈日。

“熱吧?”看她如此,李言一陣心疼,脫下了外衣,丟給她,“遮在頭上。”

“不用。”她還沒那麽嬌弱,曬一下也不會有事。

李書停下車子,李言上前,將自己的衣服攤開就披在她頭頂,隻是,這次不敢硬來,而是用哄的,“好歹能遮點陽,你瞅瞅,臉都曬紅了。”

這樣一遮,確實感覺陽光沒那麽烈了,可是,李言就光著膀子,不怕曬嗎?“那你呢?”

李言朝她笑,“我怕什麽?”男人還怕曬黑不成?何況,成日裏在外頭曬慣了的,三伏天還在外麵幹活的時候也有的呢,而她這麽嬌嫩水靈,他敢肯定,若沒個東西遮著日頭,她那臉再曬一會準得脫了皮不可

李蔓抿了抿唇,沒再說話,但看著四個男人汗流浹背,這樣大熱天的陪自己,心裏又心疼又難過,暗暗下定決心,生意一定得做成,將來要讓她的男人們都過上好日子。

男人們走路到底快了許多,半上午的時候就到了,李蔓直接讓李書推到了興榮街,許是天氣熱的緣故,此刻,街上並沒有多少人,不少的店鋪似乎才開門。

選了一處背陰的屋角,幾人坐了下來。

李畫從小車上拿了點幹糧和水,遞給李蔓。

李蔓隻拿著水,喝了一口,便又給了李畫。

“丫頭,你要怎麽做?”李言撕了塊餅放進嘴裏,一邊吃一邊笑著問。

就知道他們對自己還不信任,之所以答應自己,無非也是昨兒自己鬧的凶了,他們隻得權宜,想讓自己知難而退。

李蔓不理他,目光朝幾丈之外的春香樓望去,那裏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進去。

她擦了下額頭的汗,掃了幾人一眼,道,“你們等著,我進去瞧瞧。”

剛要起身,就被李言又拽坐了下來,“你去哪兒瞧?”

“那裏。”李蔓手指著春香樓,回答的很幹脆直接。

李言眼神冷了下。

李墨怕他又發脾氣,就道,“蔓兒,咱們這也沒有個攤位,也沒有個東西,要怎麽......”

“所以說隻能空手套白狼啊。”李蔓掙開李言的手,瞅了他一眼,“要不,你陪我去。”

李言聽言,俊臉破天荒的紅了下,“丫頭,你傻了?讓我去那種地方?”

“你臉紅什麽?又不是讓你去做壞事,隻是讓你陪著我,你不是不放心嗎?”李蔓狡黠的看著他,忽地陰測測的哼笑,“還是你心虛了?真想去那種地方快活?啊......”

話音剛落,額頭就被李言手指狠狠敲了一下,“瞎說什麽?我都有你了,還能怎麽快活?”

“咳咳......”這話題扯的遠了,李墨輕咳一聲,緩緩道,“二弟,不如你就——”

“我去

。”李書不等大哥說完,已經雀躍的舉手自薦,從小到大,他還沒去過那種地方呢?隻偶爾聽阿大他們說過,說是那花樓裏就跟神仙洞府似的,裏麵的姑娘也個個跟仙女一樣,但凡是男人,進了就沒有想出來的,不過,那就得有足夠的銀子,沒有銀子,那些仙女立刻就能變成吃人的妖精。

他對女人沒多大興趣,反正,在他心裏,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媳婦,他隻是覺得好奇,那裏到底有沒有阿大他們說的那麽好?每每聽他們說的時候,那眼睛都冒著狼一樣的綠光。

李言斜睨了他一眼,“你去做什麽?你長這麽英俊,要是被哪個女人瞧上了,看你怎麽辦?”

“那你呢?你勾、搭女人的本事最多,保不齊人家女人看上你?”李書反擊。

李畫搖頭,牽起李蔓的手,“我陪你去吧。”

李蔓看著他清雅溫潤的臉,猛然搖頭,“你要是被人看上了怎麽辦?”

老天,李蔓此刻算是有點懂那幾個男人對自己的擔心了,可這是不是反過來了?之前在家的時候,都擔心她會被別的男人看上?此刻,她倒是擔心她的幾個男人,會被那裏的女人瞧上了。

不是嗎?瞧他們一個個俊朗挺拔,太紮眼了吧。

怎麽麵紗沒多做幾個呢?

“我去吧。”一直沉默的李墨終於開口。

大家眼光齊齊看向他。

李言輕笑,“大哥冷峻沉穩,就這副身板,往那一站,不知道得引多少女人往上撲。”

屋後那家不要臉的女人,不就是個例子嗎?二順帶她回來的當天,因跟李家平時來往親密,就叫他們一起吃頓飯喝個酒,誰知,在飯桌上,杏娘就對李墨發起浪來

李墨表情僵了一下,“二弟,胡說。”

李蔓瞅著李墨英俊的臉、健壯的身形,這樣的男人,往往會給女人安全感,尤其是那種地方的女人,誰不想將來能找個可靠安全一點的男人從良啊,如此想來,李墨怕是最危險的一個。

“都說了,你們在這等著,我一個女人進去,還怕那些女人把我吃了?”李蔓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他們留在這裏最好。

李言好笑的瞅著她,“想都別想。”他們都不敢進去,她一個小丫頭還敢往進衝。

“那怎麽辦?”李蔓鬱悶的瞅著他。

“一起吧。”李墨道。

“啊?”五個人一起?還是夫妻組團?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哪知,其他幾個都點頭,“行,一起吧。”這樣才放心嘛。

李蔓愕然,將麵紗重又戴上,可看著她的男人們?嘿嘿,眼底狡黠的笑意一閃,她猛然在地上抓了把灰,逮著李言的臉,就是一通亂抹。

“丫頭,你幹什麽?”李言不但愛惜她的臉,也十分愛惜自己的臉,看她髒兮兮的小手,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被她糟蹋了,頓時氣惱的用袖子擦。

李蔓忙拉住他,“不許擦。”

“髒死了。”李言嫌棄的瞪她,還想擦。

李蔓就死死的抓著他的手,“你這麽好,萬一被那裏的女人盯上了怎麽辦?”

李言不動了,邪邪勾唇,“你怕?”

“當然了。”誰希望自己戴綠帽子啊,然後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你們也都把臉弄髒點,我戴了麵紗,你們沒有麵紗,要是現在這樣子,肯定會被人看上的。”

這往後做生意的路還長著呢,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人盯上,可天天在臉上抹灰也是不行。

兄弟幾個麵麵相覷,往臉上抹灰?

李言笑看著他幾個,催促道,“快抹啊

。”他自己被丫頭折騰的不像樣,其他幾個也甭想好,尤其是大哥,誰讓他昨晚還勸著他們,要依著這小丫頭呢,就連晚上過夜,都不準他......

這下該知道小丫頭折騰起來有多磨人了吧,還怪他昨天粗魯。

終於,在李蔓的督促下,幾個男人將臉上摸了灰,看起來髒兮兮的。

“媳婦,咱弄的跟乞丐似的,人家讓進門嗎?”李書疑惑的問。

李蔓愣了下,這個......“進門就是客,總不會趕的吧?”

“說不定呢。”李畫想起一個月前進成衣鋪和首飾鋪的情景。

李蔓也是糾結,隻道,“隨機應變吧,對了小車怎麽辦?”

“放人家家裏吧。”李畫以前在鎮上念書,對這邊有幾戶人家熟悉,其中有一戶是他同窗的家,他便主動將小推車送到了那人家裏。

安頓好了之後,幾人就一起往春香樓走去。

到了春香樓,李蔓隻覺一道刺人的目光盯著自己,回頭一看,對麵有個打扮的妖裏妖氣的婦人,一邊嗑瓜子,一邊陰冷的盯著他們。

李蔓不自覺的朝那門頂的牌子看了一眼——暖香樓。

也是個花樓?

這時,見李蔓回頭看自己,那婦人立刻堆出笑來,喊道,“客官,想看就進來看,我們這裏的姑娘啊,隨你看個夠。”

一句話頓時讓李蔓麵紅耳赤,而她身邊的男人們也都好不到哪兒去。

耳邊是春香樓裏熱鬧的聲音,猜想生意一定不錯,對麵,是那老、鴇、子熱情而誇張的召喚。

李蔓想都沒想,轉身就朝暖香樓去。

四個男人立刻跟上,把她圍在中間,生怕她被人擄走似的

“怎麽來了這邊?看著明顯比那邊生意差。”李書貼在李蔓耳邊小聲的問。

麵紗後麵,李蔓微微一笑,她自有她的小主意。

走到暖香樓門口,往裏一瞅,果然門庭冷落,生意冷清,大廳裏竟然有幾個姑娘捋著袖子光著胳膊打牌劃拳玩。

老、鴇回頭一瞧,立刻大罵起來,“都死人嗎?來了客也不知道招呼,活該沒男人要......”

罵完又忙拉住李蔓的手,道,“客官,您快裏邊請,咱們暖香樓的姑娘啊,可好著呢,不像對麵那家,光靠個臉蛋吃飯,以為年輕點嫩點就好了嗎?”

年輕嬌嫩難道不好嗎?男人不都好這口,話說就算八十歲的老頭,怕也會喜歡十八的姑娘吧?

李蔓微笑著沒有反駁她的話,隻是跟著她進了大堂,舉目四下看了下。

而之前玩樂的幾個姑娘,一瞧有了客人,雖然衣衫破舊,麵目髒兮兮的看不太出原來樣貌,不過那身材......

個個高大健碩、孔武有力,讓她們一度空虛的心立刻蕩漾了起來,不用老、鴇罵了,主動的撲了過來,甚至是搶的。

“客官,我叫翠香。”

“我叫紅杏。”

“我是綠兒......”

“還有我,哎,擠什麽?小蹄子......”

眼看著幾個女人餓虎撲食的朝自己男人撲了來,李蔓忙張開雙臂,擋在前麵,大叫,“不許亂來。”

“哎呦,這位姑娘,到了這裏不亂來,還要怎樣?”老、鴇好笑的看著李蔓,戴了麵具,可聽那聲音,瞧這身段,頂多也就十六七歲的小丫頭,但瞧她這架勢,分明又是身後四個男人的頭,要搞定幾個男人,還得先搞定她才行,不過......

“對了,姑娘,你有銀子嗎?”雖然生意清淡,可姑娘們也不能叫人家白玩了不是?

“哎呀,容媽媽,說銀子多俗啊,這位客官,我樓上才備了些酒菜,客官要不要跟我到樓上喝兩杯

。”其中一位綠衣女子,大膽的上前就要拉李畫。

即便臉被弄髒了,可那一雙清澈墨染般的眼睛,透著羞澀和無措,越發的讓女人恨不得立刻撲了。

“小蹄子,少犯賤,才幾個月沒男人,這就耐不住了?”容媽媽立刻將那女子往後一扯,隨後目光幽幽的盯著李蔓,“姑娘,咱這地兒呢,有銀子,姑娘們隨你們玩,可要是沒銀子的話......”

“我可以幫你們掙銀子。”李蔓接口道。

“嗯?”容媽媽以及那幾個女人皆是一愣。

“你?”容媽媽臉上堆起笑來,其實,光聽李蔓的聲音,看她的身段,就覺得她定是個難得的美人,而自從一年前,對麵開了家春香樓後,她這店的聲音就冷淡的多,稍微有點姿色年輕點的姑娘,都很沒良心的投到對門去了,她這裏隻剩下年老色衰沒人要的,如今,正需一個絕色的美人來挽救局麵呢。

“先把麵紗摘了我瞧瞧。”

這話一出,李墨等人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拳頭,該死,當他們的媳婦是什麽?

李蔓不以為意,緩緩道,“容媽媽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我有辦法幫你們掙銀子,卻不是我要賣、身。”

“那你什麽意思?”一個送上門的美人沒撈著,容媽媽有些失望,態度一下子淡了許多。

李蔓目光朝那幾個姑娘瞄了去,一個個濃妝豔抹,衣服也暴露的不行,恐怕就算如此,也招攬不到客人吧。

“包裝她們。”李蔓指著那幾個女人道。

容媽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看自己店裏僅剩的幾個姑娘,很疑惑。

“其實她們生的挺好看的。”李蔓又道,“隻是,她們的好被埋沒了而已。”

一句話頓時讓那幾個女子歡呼雀躍,信心百倍

“就是嘛,老娘哪點比對門那個芍藥差?想當初趙公子天天在老娘房裏過夜,老娘趕都趕不走,哼,現如今去捧那個踐人。”

“就是,還有那個如蘭,不也就是個賣的,天天裝的跟聖女似的,還賣藝不賣身,上個月有個老東西出了三千兩銀子,不還是脫光了巴巴的躺人家*上了?”

“......”

“好了好了,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你們要有那本事,就把男人們都給老娘搶回來,我可告訴你們,幾個月沒開張了,再這樣下去,你們都給老娘卷鋪蓋滾蛋。”容媽媽沒好氣的罵著自己這些不爭氣的姑娘。

幾個女人這才撇撇嘴,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想來平日被容媽媽這樣數落的情況也挺多,大家聽的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等幾個女人安靜下來,容媽媽這才審視的看著李蔓,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說包裝她們?什麽意思?”

“嗯。”李蔓想了想,用最恰當也最委婉的方式,緩緩說道,“我剛才在對門瞧了下,那邊生意不錯,想來,容媽媽這裏的生意都被對門搶了吧?”

那還用說,容媽媽白了李蔓一眼,有點不服道,“姓花的那老東西,用不要臉的手段,搶了老娘的人和生意,老娘那是懶的跟他計較......”

“容媽媽,省省吧,聽這姑娘往下說呢。”之前被容媽媽嗆過的女子,此刻譏誚的看著容媽媽。

容媽媽氣的抬手想打她,那女子輕輕一笑,抱了容媽媽的胳膊,又瞅著李蔓笑,“姑娘,快給我們說說,怎麽才能把生意贏回來?”

說話的同時,那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就朝李畫身上瞥著。

李畫凝眉,渾身如芒在刺,但既然陪蔓兒來了,好歹也要撐下去,不過,這裏的味兒是不是太刺鼻了?是怕別人的鼻子都壞了,聞不出味兒嗎?

其他幾個也是渾身難受,尤其是李書,原以為還真是什麽神仙洞府,什麽仙女下凡,此刻一瞧,他真後悔之前沒聽媳婦的話,乖乖留在外麵,瞅著這裏的布置,紗幔亂瞟,到處不是花就是花的,眼前的姑娘......如果還能稱之為姑娘的話,那臉白的嚇人,唇紅的跟吸了雞血似的,身上衣服又薄還露,那穿粉衣的,都那麽胖了,能不能別穿那麽露的,還把衣帶係那麽緊,鬆誇垮的肉都擠出來了

李言也是一陣作嘔,垂下眼睛,寧願看自己的鞋尖,心裏想著,晚上回去定要將媳婦剝了多看上幾遍,好洗洗眼睛。

李墨最是淡定,雙目隻盯著前方的一張木椅子,一盯就是好半天,任憑別人怎樣,好似與他無關。

“是啊,姑娘,你有什麽法子盡管說出來,但凡我這店裏的生意能起來,容媽媽我絕不虧待你。”容媽媽也淡淡的問著,對李蔓並沒多大信心,畢竟,她在花樓界混了幾十年,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花樓姑娘,到最後自己開了這麽大的暖香樓,要說沒點本事那是不可能的,可如今,她都鬥不過對麵春香樓,她不信李蔓這麽一個小丫頭能行。

李蔓也不多說,隻朝那幾個女子望了一眼,便對挽著容媽媽胳膊的綠衣女子道,“姑娘,能不能借你房間一用?”

“哦?”那女子唇角一勾,露出幾分媚態來,“這麽急啊?不過,老娘有言在先,不接女客,你身後的那幾個嗎?倒是可以。”

想哪兒去了?李蔓嘴角一抽,保持著慣有的溫婉笑意,道,“我也不亂嫖女子的。”

此話一出,李墨李言兩人表情一僵,明顯有種精神分裂的錯感,剛才那話真是媳婦說的?

倒是李書跟李畫兩個先愣了下,繼而會心一笑。

李書想到那日在菜市鬥*時,媳婦敢拿剁肉刀架人家脖子上,惡狠狠的自稱老娘,那情景......本是最憤懣不堪的一幕,卻讓他記憶尤為深刻,而且,每每回想起來,隻覺有情溫馨,倒沒有其他太多不好的情緒。

而李畫則想起那日在炕上,她無奈又調皮的跟自己說什麽關於命運之類的話來,想來這丫頭外表柔弱,乖巧聽話,骨子裏卻有著極其叛逆執拗強韌的因子。

那綠衣女子一愣,繼而咯咯笑了兩聲,“樓上請。”

於是,在綠衣女子的帶領下,眾人全都上了二樓。

二樓分了許多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掛了門牌,皆以各室主人的名字命名

綠衣女子推開一間名為翠香閣的房間,一進門,撲鼻的香味刺的李蔓擰緊眉頭,這暖香閣還真喜歡熏香呢,這屋裏都擺了那麽多的花了,竟然還要熏香,不怕把人熏死?

“窗戶打開,把那熏香掐了吧。”李蔓一進屋就吩咐,實在受不了這讓人窒息般的香味了。

翠香不解,“怎麽了?我早起時才點的,這才出來味兒。”而且,他們暖香樓的熏香,是有特殊用途的,幾乎每個姑娘的房間裏都會點,這會讓來的客人更加盡興的。

“掐了吧。”容媽媽年紀大了,也覺著這味兒過了些,何況又沒男人,你點那麽多香,能受的住不?

翠香這才將熏香掐了,小香爐蓋了起來,然後又開了窗戶,通了點風。

“姑娘,這就是我的房間,怎樣?想讓我做什麽?”翠香很直接的問。

眾人也都齊齊看向李蔓。

李家兄弟尤其是,他們不知道李蔓到底有何本事,能讓這些殘花敗柳再嬌豔起來,可單看她與容媽媽等人交談周、旋,那話語氣度,不是尋常表現的小女兒之態,那種進退有度、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甚至讓他們也自愧不如。

“姑娘的梳妝台呢?”李蔓環視了屋子,沒找到。

“這邊。”翠香很配合,主動掀了珠簾,走到了裏間,裏麵昏暗,她又開了兩扇小窗,明媚的光線一下子照了進來,照在主人粉色的軟帳上,泛著一圈圈好看的光暈。

梳妝台就靠著小窗,偌大的銅鏡前麵擺放著漂亮的做工精致的頭飾,首飾,妝花,胭脂,珍珠粉……

李墨等人本來不該進女子內寢的,可到底不放心媳婦,這裏畢竟不是普通地方。

可一進來之後,幾人心裏還是狠狠被打擊了一下,準確的說是,翠香房裏的布置和擺設,讓他們想起了家中的簡陋,簡陋到李蔓那屋隻有一張炕一張用了幾十年漆都快掉沒了的衣櫃,除此之外,竟然別無他物。

李蔓卻沒多少感覺,在現代因那男人的顯赫身份,她享受過太多的好,可一回想起來,還是如今的生活讓她更加充實快樂

“你坐下。”李蔓拿起翠香梳妝台上的一盒胭脂,聞了聞,然後用指尖挑了些在手背上暈開,微微笑道,“這胭脂不錯。”

“那當然,京城金盛的東西呢,這樣一小盒就得十兩銀子。”翠香得意道,不過,這也是她兩年前還盛的時候托人買的,如今放在身邊兩年了,都沒舍得用。

“嗯。”李蔓點點頭,又檢查了下她這裏其他的化妝品,又盯了盯翠香的臉,微微凝眉,“你先去把臉洗洗。”

“怎麽?”翠香不悅,“老娘這臉髒了還是怎的?”

“不是。”李蔓淡淡解釋道,“我要幫你重新上妝。”

“......可我一早花了一個時辰才化好的。“說著,翠香還對著鏡子照了照臉,她覺得很美啊。

“叫你洗就洗了去。”容媽媽等著有些不耐,在小窗口那,又瞟見兩個男人互相拉扯著進了春香樓,心裏頭一陣犯堵。

翠香這才不得不親自去打了水,好好的將臉洗幹淨了才進來。

洗過臉之後的翠香,憔悴的模樣讓人大驚,眼皮浮腫,臉色蠟黃,還有大大的黑眼圈。

“死丫頭,現在又沒客人,你天天晚上做什麽?這麽大的黑眼圈,想嚇死誰?”容媽媽一見,氣的大罵,就這樣的貨色,怪不得男人都被春香樓的小娘們給搶光了。

翠香絞著帕子,悶悶的哼道,“睡不著,我能有什麽辦法?”

其他幾個女子聽言,也都一副沮喪的樣子,都是熱鬧慣了的,以前生意好的時候,夜夜**,如今,獨守空閨,偶爾也就能幾個人一起打打牌罵罵架的過日子,這擱誰身上能受的住?

“沒出息,想男人想瘋了。”容媽媽沒好氣的罵,一想到自己曾經好容易才培養出的興榮四朵花,如今都敗成這副樣兒,心裏更是疼啊,那都是銀子捧出來的啊。

“好了,”不等翠香頂嘴,李蔓拉著她坐下,“你坐好了,我重新幫你上妝

。”

“哦。”翠香坐好,其他幾個女子都好奇的圍著。

李蔓覺得擠的慌,就對容媽媽道,“你帶她們先出去吧,我這還要有一會,一會好了再讓她下去。”

翠香也不想這麽多人看她笑話,就催道,“生意不要了嗎?都跑上來,來了人也不知道。”

容媽媽一想也是,即便沒人來,那店也得守著啊,“都給下去,好好的招呼客人。”

幾個女子不情願的撇撇嘴,“客人?哪裏來的客人,你指一個我們瞧瞧。”

如今,就是路邊的乞丐能來,她們都要笑死了。

不過,話這樣說著,也都不敢忤逆容媽媽,一個個的多出去了。

等那些人走了,李蔓對李墨等人道,“你們要不去廳裏坐著?”

“不要。”李書挨著李蔓,哪裏舍得走。

他不走,其他幾個男人,自然也跟他的意思一樣,都不舍得走。

“那就坐會吧,站著不累?”李蔓一邊仔細端詳著翠香的臉,思索著要怎麽幫她修飾到最美,一邊隨意的對幾個男人說。

“你忙吧,我們不累。”關鍵是這裏是別的女人臥房,他們不想沾上這裏的任何東西。

李蔓也就沒有再吱聲,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在怎樣改造翠香上頭,她先將翠香額前的幾絲碎發捋上去,然後開始幫她重新描眉、抹香、上胭脂,隻是,那黑眼圈不好弄,李蔓費了半天功夫,將珍珠粉一點點的勾勒,終於不那麽明顯了。

過後,李蔓幹脆將翠香頭上的花花草草全部弄了點,將她一頭長發全部放了下來。

“翠香姑娘有一頭好頭發。”李蔓微笑著誇獎,一邊給翠香梳著新的發型。

翠香一開始也被自己那憔悴的模樣打擊了,此刻,聽她誇自己頭發好,心情漸漸好轉了來

“好長時間懶的打理了,以前是真好。”

再好也沒媳婦的好,李書在一旁聽著,不屑的想,媳婦那一頭烏壓壓的頭發,又黑又亮又軟的,握在手心裏,手感好極了。

“有空還是要好好打理一下的,女人的頭發跟臉可是一樣的重要呢。”李蔓笑著說,一麵將她兩鬢的發絲捋了些起來,用發帶綁住,其餘的頭發鬆散的披在腦後。

“嗯。”翠香點頭,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隻是,“人老了,也懶的打理了。”

“翠香姑娘多大?”李蔓有些八卦的問。

翠香搖頭苦笑,“二十五了。”從她十三歲開、苞至今,已有十二個年頭了,在花樓這種地方,早已是色衰花殘了,這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晚上睡不著覺,也不是因為寂寞,是愁的,如她這樣年老容顏不再的女人,未來的路有多悲涼,她從許多的前輩身上,早已得到了答案,隻期望自己將來死的不會太慘而已。

“二十五?”這在現代該是多麽美好的年紀啊?可她分明聽出翠香語氣裏滿滿的蒼涼,心裏也生了幾分同情來。

“翠香姑娘生的一副好模樣呢。”頭發梳好後,李蔓又走到她前麵,仔細端詳了下,翠香臉模子確實還不錯,隻是顴骨高,兩頰肌膚有些鬆弛,這些她都幫她修飾過了,不過......

李蔓想了想,用梳子幫她梳了些劉海出來,又問,“有剪刀嗎?”

“幹嘛?”翠香好奇的問。

“幫你修下劉海。”李蔓說著,徑直打開梳妝匣的小抽屜,果然找到一把小剪刀。

“要剪嗎?”翠香很愛自己的頭發,平時掉一根頭發都要傷心半天,別說剪了。

“隻剪一點。”李蔓安慰的笑,然後,將梳到前麵的碎發捋起,用剪子慢慢的給她剪了一個斜斜的齊劉海。

她顴骨高腦門闊,如此正好可以遮掩缺點。

末了,又幫她重新梳理下了睫毛,修飾了唇形,點了胭脂

“看看。”等全部弄好之後,李蔓仔細瞧了瞧,覺得滿意極了,隻是,瞧她身上的綠衣,跟她氣質膚色都不配,她不由凝眉,該先給她換衣的。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衣櫃?”李蔓又問。

翠香這次倒很大方,“都在哪兒呢,你自己瞧去。”邊說著,邊用手摸著兩鬢的頭發,李蔓讓她坐著不動,她也沒敢主動的去照鏡子,可十分的好奇自己現在的樣子。

李蔓在衣櫃裏仔細翻找了下,終於找到了一套月白色鑲著淡綠色編的衣裙,遞給翠香,“你拿去換下。”

“李墨,咱們出去一下。”李蔓拉著李墨等人就到了外麵小廳。

剛出來,就聽見翠香叫了一聲,李蔓一驚,慌忙跑回來,“怎麽了?”

隻見翠香對著那麵大銅鏡,撫著臉目瞪口呆的樣子。

“不滿意?”李蔓被她這神情打擊了,可她覺得現在的翠香比一開始看起來要漂亮知性的多。

翠香眨了下眼睛,猛搖頭,還咽了口口水,“不,太滿意了,太好看了,我,這是我嗎?”

李蔓滿頭黑線,原來是被自己的模樣驚豔的?

“你先把衣服換了再說。”那身綠衣裳和她那妝容不配。

“嗯嗯。”翠香猛點頭,一麵傻嗬嗬的笑著,不時對著銅鏡搔首弄姿,她萬想不到鏡子裏的美人就是她呢?甚至比她剛剛長成的那幾年還要美麗幾分呢,她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真不敢相信。

李蔓出來,在外麵等了好一會,不見翠香出來,不由凝眉,對幾個男人道,“你們等等,我進去瞧瞧。”

等她一進裏麵才知道,翠香已經換了衣裳,可還是犯花癡般的對著鏡子照來照去,殘花敗柳了多年,有朝一日再能見到美美的自己,她怎不貪戀?多看一秒都是好的。

“還滿意?”李蔓見她這樣,心裏就有了底。

翠香對著鏡子,溫婉一笑,“奴家滿意極了

。”說話的語氣也柔美了三分,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老娘老娘的潑婦樣了,似乎覺得,如此美好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走吧,下去給容媽媽她們瞧瞧去。”李蔓道。

一想到樓下那幾個女人,翠香眼底流露一抹得意之色,是該好好下去刺激刺激她們去,好讓她們知道,她翠香從來都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

李蔓領著翠香出來,李墨等幾個瞧了一眼,確實也吃驚不小,剛才那樣一副殘樣,竟然也被媳婦收拾的有點女人樣了。

不過,他們也隻驚歎於自個媳婦能幹,卻並沒有過多關注翠香。

畢竟,有李蔓那樣清水芙蓉般的純天然的美色在前,任何其他的,甚至靠後天修飾出來的美人,在他們跟前如同死物一般,再也提不起半絲興致的。

李蔓本還想等自個男人們誇幾句呢,好滿足一下翠香的虛榮心,畢竟,男人的讚美才能給女人最大的自信。

可等了半晌,李蔓失望了,幾個男人隻那麽輕輕一瞟,過後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好似翠香跟這屋裏的桌椅板凳差不多,眼裏沒有任何情緒。

李蔓甚至懷疑,自己做的不夠好?

可,當帶著翠香下樓,容媽媽並那些姑娘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眼神,還有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她對自己又有了非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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