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盈門

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攆

李香草知道,大姐那句話真是傷到李蔓了,她都沒臉求李蔓說情,可,畢竟是一家子親骨肉,這樣鬧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啊。

“大姐,你那話真不該,求你了,給蔓兒賠個不是吧?我知道,你那在氣頭上——”

“賠不是?她也配?”不勸還好,一有人來勸,李香玉越發拿喬了,她不信,李墨真就敢這黑天半夜的讓她走。

“行,也不用你,我自己收拾東西,這就走。”

說完,甩開李香草,往外跑去。

李香草急的直跺腳,趕忙去攆姐姐。

廚房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李蔓坐了下來,麵色平靜無波。

“大哥。”李畫起身,走到李墨跟前,看他臉色陰沉,似仍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之中,有些擔心。

李墨看著屋外夜色,沉沉道,“我沒事。”

真的能狠心將大姑他們連夜送走嗎?李畫有些懷疑,不過,他一句話也沒說,不管大哥這是真心,還是做做樣子,隻想給李蔓出口氣,他都不會讓大哥有機會收回這個決定。

李香玉用她的行動結結實實的傷害了蔓兒,如果他們妥協,就是對蔓兒的再次傷害,甚至更深

他不會妥協,即便大哥也不行。

不過,顯然李畫是多想了,若按以往,李墨或許會顧忌到那人是大姑,可今晚,李蔓一席話點醒了他。

是的,他念著親情,念及那人是親大姑,可是,這個大姑又何曾顧忌過他們這些侄子的感受?公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們心愛的女人,甚至連他們也不放過。

親情不是單方麵的,若這個大姑一直拿他們珍視的親情來做籌碼,再三傷害他們至愛之人時,他寧願將這份親情斬斷不要。

身後,李蔓和小五安靜的坐在凳子上。

李蔓平靜,甚至心底還有了那麽一丁點的幸災樂禍,沒錯,就是這樣,她的男人們護她至此,夠她歡心雀躍的了。

小五眼角的餘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起初是擔心,後來,看她唇角一點點上揚,那一絲狡黠的笑意越深越濃時,他終於放心了,也跟著緩緩勾起了唇。

屋子裏很安靜,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不多時,院子門口那邊傳來響動,想來是李言他們回來了。

“這是怎麽了?哎呀,老大,你又跟你大姑吵架了?”一來,看到廚房門邊站著的李墨,趙嬸就急切的問起來。

她身後,趙叔和趙雲兒兩個,身上都背著行禮。

趙雲兒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似的,走到門邊,沒有進來,隻在油燈的光暈下,楚楚可憐的瞅著李墨,哽著聲音問,“大哥,你也不想收留我們?想趕我們走嗎?”

李墨沒有搭腔,她後麵的李書,聞言,不客氣的回道,“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們趙家人,趕緊給老子滾。”

這家人一來,他們已經好幾頓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趙雲兒麵紅耳赤,委屈的淚不住的滾落,趙嬸心疼女兒,可看眼前這狀況,她大約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就趕著勸李墨。

“老大,你跟你大姑又為什麽吵上了?她是你親大姑,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一直以來要強,心直口快,心裏有什麽說什麽,得罪了人也不曉得的,你是她親侄子,你不體諒她,誰體諒她呢?是吧?你不知道,你大姑平時多疼你們,在我跟前說了你們千般好......”

“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咱們走

。”這時,收拾好東西的李香玉出來,喊住了趙嬸。

趙嬸趕忙朝李香玉這撲來,扯著她的行禮,攔著她,“她玉姨啊,你這是怎麽了?還真能生氣就走不成?他們都是孩子呢,你再生氣也不能就這樣走啊。你走了,他們往後在這個村子還怎麽做人。別人要知道,他們將親大姑連夜攆了走,還不背地裏戳他們脊梁骨啊。”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趙嬸這翻話明裏是勸李香玉,暗地裏卻有威脅李墨等人的意思。

好似他們如此做,就是大逆不道。

李言一旁冷笑,才要反駁,李墨已經先開口,“老三,去把推車推出來,老二,點盞燈籠過來。”

如果說之前做出這樣的決定,憤怒之餘心裏還有些痛,此刻聽了趙嬸的話,那一絲關於親情斷裂的痛也沒了。

趙嬸如果是個明理的心善的,就不會說那樣一番惡毒的話來,或者說,在她眼裏,李家人收留他們完全是應當應分的。

李墨的心越發冷了,之所以會收留這一家人,隻是因為他們是爹娘曾經的故人,念著過往的那一點舊情,想著爹娘在天之靈,也會欣慰。

而並不是出於某種名聲,或者害怕不收會被別人戳脊梁骨什麽的,他李墨做事向來不懼這些。

很快,李言拎了一盞燈籠過來,這燈籠有些舊了,上頭還有一層薄灰,是往年過年的時候,掛在門廊上用的。

李書也推了車子過來,“大哥,咱還要送嗎?”

“上車。”李墨從屋裏出來,對李香玉道。

看他冷峻的臉色,李香玉這才知道他是鐵了心的想趕自己走了,一時間心內有如打翻的五味瓶,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處,最終,顫著聲音吼道,“好,好,你果然好......我走

。”

她並沒上車,一甩妹妹李香草的手,抱著包袱,直接朝院子外跑了去。

李墨趕緊攆了出去,攆人不假,可也不想人出事。

李香草傻眼了,待回過神來,也追了出去。

這邊,李言趕忙進屋,對李畫交代了一聲,“四弟,家裏交給你了。”快速的瞅了李蔓一眼,“你乖乖的。”

“嗯。”李蔓跟著起身,“你們路上小心。”

“知道。”李言一點頭,轉身出去。

李書推著空車子,一邊催著趙家人,“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的?”

“老三呐,這,這怎麽鬧的?咱們並沒有怎麽樣啊,中午不還好好的嗎?”趙叔不想走,下午,他們不才合計好的嗎?女兒將來嫁給李家,他就是李家的嶽丈,這李家雖然比不上外頭那些大戶,但瞧如今這日子過的也是富裕,他會跟著沾光的。

可這高興的勁兒還沒緩過來,這就遇上被攆了?

同樣有如此心境的還有趙雲兒,下午跟李蔓的一番攀談,讓她心中鬱悶不已,回去找母親訴苦。

母親嗔著她太操之過急了,說李蔓是個聰明的,李家兄弟如今膩著她,她能做的就是,先留下,慢慢的走進李家的生活,慢慢的融進李家兄弟的心,一點一點的從他們心裏將李蔓排擠走,畢竟,她也有她的優勢。

一個好漢三個幫呢,她有父母,還有外地的兄弟,還有李香玉,這些都是孤女李蔓比擬不了的。

將來,他們一家三口融進李家的生活,李家男人們總歸是要常常在外麵的,家裏就李蔓一個,還不隨著他們拿捏?到時,她聽話還成,不聽話的,他們可是有太多的辦法讓這樣一個孤女滾出李家的。

就算用卑劣的法子也成啊,聽說李蔓不是本地人,她才來的時候,連這裏的話都聽不懂,也不會說,哼,就算那時,李家兄弟還*著她,他們也完全可以趁人不備暗算她,這樣一個孤女,就算賣到了外地,茫茫人海,李家人就是想找也難吧

李蔓沒娘家人,沒有了李家兄弟的庇護,她就什麽都不是,縱然有天大的委屈,也是投告無門。

他們才不怕她。

一下午的時光,這對母女就在李家老屋的房裏,一步步的籌劃著未來之路。

趙雲兒想到上午李畫屋裏的那副溫馨場景,為了懷裏的女人,李畫竟然連她張口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將她趕走,這種屈辱讓她心如刀割。

她甚至提議,不如近日就找個機會,拐了李蔓出去,將她賣的遠遠的,讓李家人一輩子都找不到。

到時候,李家兄弟自然會傷心難過,而這種時候,也是她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不過,趙嬸沒同意,因為他們才來,若李蔓出了事,難免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

所以,商量來商量去,最終的結果是等待時機。

入夜,到了晚飯時分,趙嬸說這幾天去吃飯,飯桌上大家鬧的都挺不愉快的,尤其是中午大家對趙雲兒不會燒菜的奚落,她心裏不悅。

所以,該拿喬的時候還得拿一下。

他們畢竟初來,還是客人,李家人就算再不悅,也得顧忌點體麵,晚上吃飯肯定會過來叫。

自己腆著臉去吃飯,跟別人親自過來叫你去吃飯,兩者有著天大的區別。

並且,李家已經讓他們住了老屋,還親自來叫他們去吃飯,這關係可見是好的,而趙家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和李家還走的這麽近,十八了還未嫁人,很容易讓村裏人往那種關係上想的。

到時候,他們想和李家結親,就更事半功倍了。

可理想跟現實總歸是有些差距的,就在趙家三口人越想越覺得事情完滿的時候,李言李書過來的。

原本還當他們是來請著去吃晚飯的,哪知,李書一進來,毫不客氣的就將被褥一掀,涼涼的說,“收拾東西,趕緊滾蛋

。”

冰冷的八個字,宛若一顆炸彈,直接將他們所有的想法給炸的破碎。

根本不容他們解釋,也不容他們問緣由,李書見他們不動,直接推人。

趙叔跟趙雲兒兩個這才趕著將東西收拾了出來,然後就被李言李書帶到了新屋這邊。

趙家人愁眉苦臉,趙嬸一時也沒了主意,隻不住的哀求著,“老二老三呐,這大晚上的,你要送我們去哪兒啊?我跟你趙叔,還有雲兒,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啊,你們這要是趕我們走,我們就隻能睡大街上了。”

“哦?原來你們以前睡大街上的?”李言冷笑嘲諷。

“二哥。”趙雲兒梨花帶雨的瞅著他,“求求你,別趕我們走,讓我們留下吧。就算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走走走,討人厭的很,誰要你這樣的牛馬,你能馱的動一百斤麵不?”李書沒好氣的說,就煩這樣的女人,纏人的很。

趙雲兒哭個不住,趙嬸也耷拉著腦袋,不過,她卻比女兒強的多,即便如此情況下,她也能分析出最有利自己的方案。

是李香玉跟李家兄弟鬧了矛盾,他們一家受了牽連,可畢竟是李香玉帶他們來的,他們就這樣拋下李香玉單方麵討好李家兄弟也不好。

何況,李香玉他們再鬧,那也是親姑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以後肯定還有來往的機會。

幾乎是瞬間的,趙嬸就做出了決定,拉了拉女兒,“好了,雲兒,咱不哭,咱走。”

“娘。”趙雲兒不甘,下午才商量好的,她未來那麽好的生活,就這麽毀了嗎?

趙嬸給她使了個眼色,“走吧,隻要我們一家三口平安的在一塊,就算討飯也不怕。”

她這話說的可憐,可是,趙雲兒知道,娘怎麽可能讓自己去討飯,她生來貴命,即便做不了大戶人家的主子奶奶,也定要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的。

所以,娘兒倆這點心思還是通的,趙雲兒點點頭,乖乖的跟在了母親後麵

山腳下一處土坡,李墨李香草已經攆到了李香玉。

也不知發生了什麽狀況,李香玉竟然安靜的坐在石頭上,待李書的推車來了,認命似的坐了上去,也不說一句話,木頭樁子似的。

“小姑,我送你回去。”李墨對李香草道。

李香草眸中帶淚,有著不安和擔心,“李墨——”

“放心,我會送他們到家。”李墨道,“二弟三弟,你們先走,我先把小姑送回家,馬上跟過來。”

“嗯。”李言李書兩人點頭,這晚上,山路並不好走,也走不快,所以,不怕李墨跟不上來。

李香草瞅著李香玉,輕輕哄了一聲,“大姐,我就不送你了,回去你也好好再想想,以後——”

“走吧。”李香玉冰冷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李香草無奈,也再沒說什麽,隻跟李墨道,“你別送我了,也沒多遠,我跑著就能回去了。”

“我送你。”雖然這山腳離新屋不是很遠,但晚上黑的很,而且,李香草一個女人家,萬一半路遇到壞人,怎麽辦?

見他執意,李香草隻得依著,“咱們走。”

“嗯。”李墨這邊體貼的送李香草回去,李香玉扭頭,瞅著那兩道身影逐漸模糊,心頭陣陣刺痛,曾幾何時,李墨對他也是這樣尊敬和體貼的,難道就是她一個人的錯?

“走吧。”她倔強的偏過頭,不再看那淹沒在夜色中的妹妹和大侄子,對李書吩咐。

李書一聳眉,喊李言,“二哥,燈籠照著點,我看不見。”

“嗯。”李言提著燈籠往車子前方照了些,待看清路了,李書才慢慢的推了車子。

趙家人緊緊的跟在後頭,這樣壓抑沉默的氣氛下,也識趣的沒再吭一聲,不過,也許是路真的難走,不時傳來趙雲兒哎呦哎呦的聲音,不是摔著了就是崴著了,總之沒個好

待李墨趕來的時候,趙雲兒幹脆賴坐在了地上,握著腳踝哀嚎,“娘,我腳扭了,好痛,嗚嗚嗚......”

“啊,腳扭了?這可怎麽辦啊。老大,這要怎麽辦啊?”趙嬸拽住李墨的袖子,哭道,“雲兒這樣也走不了啊。”

“走不了,那就在這山上過*唄。”李書沒好氣的說,眼神很鄙夷的瞪著一副快要死了似的趙雲兒,虧她還生在神女溝,竟然沒走一裏路,腳就崴了,比媳婦還不如,媳婦當初出山的時候,他想用車拉著她,人家還不樂意,自己像隻小鳥似的,歡快的在前頭飛奔著,她還說什麽來著,哦,是了,行走在山間,自有快樂的感覺。

趙雲兒一聽這話,頓時打了個顫,深秋天涼,晚上的山裏能凍死人了,何況,周圍黑漆漆的,還能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響,會不會有猛獸啊?她才不要在這種地方過夜。

“娘。”她隻哭著抱緊趙氏。

趙氏萬般無奈的瞅著李墨,“這可怎麽好?這丫頭又走不了。”

“我下來,她坐。”李香玉聽不慣這母女哭嚎,沒好氣的想下車。

可還沒等她下來,李書不幹了,“說好了,除了我媳婦,我可不拉別的女人。”當然了,在他眼裏,大姑那不是女人。

趙雲兒麵色一窒,心底宛若被火灼燒,又是李蔓,她就有那麽好?先是那一套的衣櫃是她專屬的,現在就連一個破車,也是她專坐的?

哼,她還不稀罕呢。

趙雲兒淚光盈盈的瞅著李墨,“大哥,我這腳好痛,怕是走不了了,能不能......”

“想讓我大哥背你?”聽她那嬌滴滴的口氣,李書眼皮顫了顫,沒好氣的幫他說出來,“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趙雲兒氣的肝疼,“我沒有讓大哥背我。”

“讓我背也不幹啊。”李書聳聳眉,嘲諷哼著。

“大哥

。”怕李墨心軟,李言提著燈籠過來,那明晃晃的燈火往趙雲兒臉上一照,幽幽笑道,“我看不如這樣吧,既然她腳受了傷,一步道也走不得,咱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幹脆——”

趙雲兒滿心期盼,還以為他們直接送他們下山,再回老屋,那樣,她就可以借著腳傷,多賴在他們家了。

哪知,李言是這樣說的,“咱們先送大姑出去吧,這邊,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怕。”

“啊?”趙雲兒驚異的叫了聲,“不要留下我。”

“嗬,你爹娘會陪著你的,放心,不會有事,這附近也沒有野獸出沒,你們就在這邊等著,天亮了,我們應該能回的來,到時候,再找人送你們出去。”李言道。

趙雲兒吃驚,更是憤怒,李言怎麽會這樣說,這樣不顧及他們全家的生死嗎?

“這大晚的天,你想我們凍死在這裏?”

“那包袱裏沒有衣服?”李言朝他們懷裏的包裹瞄了一眼。

趙雲兒語塞,求救般的看向李墨,自他心裏,這個憨厚的男人一來就讓她有那種心安的感覺,越是柔弱可憐到此種悲慘境地,就不由得想要他那一雙寬厚的臂膀給她遮擋風霜。

李墨也看著她,卻並沒有被她哀憐的神色動容,“能走,就一起走,不能走,你們就留下。”

趙雲兒心口猛地一痛,他怎麽也可以這樣殘忍。

趙嬸見女兒的苦肉計不成,李家兄弟明顯不買賬,這時也沒著了,隻蹲下幫女兒揉腳,“我幫你揉揉,一會慢慢走。”

總要是被送出去的,要是跟李香玉一起,還能有個保障,若這半夜的被丟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何況,就算平安度過*,誰能保證,李家兄弟明天真的就會找他們?萬一就這樣丟下他們不管,豈不是更慘。

所以,權衡了一下,趙嬸還是拖起了女兒,拚了命也得跟著。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