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十一章 暗夜情殤

靠著車子後排的椅背,昏黃的街燈映照著風塵刻畫的小臉。倪紅蓮隻有二十四歲,心已經老去……

明亮的唇彩粘在夾在指端的煙蒂上,蔻丹上的亮油在暗夜裏閃著**的光芒。神色倦淡,美睫纖長,煙幕圍繞的小臉有動人心魄的力量。

外表的浮華遮不住內心的失落。為了一輛車,她把自己賣了,月光是屠殺她的鋼刀,她覺得自己宛如等待祭祀的羔羊。她不由幻想著,自己將被某雙陌生而殘暴的髒手猥褻地扒光衣裳……

內心密布著恐懼的陰雲,狠狠擠熄了煙,伸展開蜷縮的身體,用力踹了司機的靠背一腳:“前麵那個,我值一輛夏利車嗎?是你有毛病,還是等我過去的那個男的有毛病?”

大個兒嗬嗬一笑,掃了眼後視鏡裏的美女說到:“我朋友在D城待不了幾天,一定把人給咱們照顧好。主要是我這哥哥毛病多,不**,物色一個象你這麽漂亮的良家婦女也挺不容易的!”

“你就是給他找個‘雛’也花不了四萬,幹嘛偏偏看上我?”倪紅蓮一臉玩世不恭,淡淡的說笑著。

“我這哥哥信佛,惟恐把人家小女女害了。他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丫頭是自願的。這年頭誰不願意找個財大氣粗的,當不上二奶三奶,一把一過也不錯!”

“呦,還挺有覺悟的。怕害了那些小女女,就來折磨我們這些‘二老板’嗎?他要是真信佛就該把他那‘禍根’給閹了。留著那玩意成不了佛!”信佛?八成是哄著自己玩的!天上掉下塊大石頭砸死十個,九個信佛,虧心事做多了,裝裝樣子罷了。大廟裏的香火旺盛,越有錢的越信佛,難不成佛祖隻保佑富人嗎?

“我還以為他有生理缺陷呢!瞎子,瘸子,再不然有個花柳,愛滋,淋病梅毒什麽的。”她望著窗外寥落的人影信口胡說。

“沒毛病!到是另有個原因。我一直挺喜歡你,想跟你交個朋友。”

“朋友妻,不可欺,一下兩下沒問題!嗬嗬,你想泡我?”她把男人看透了,一路貨色,有倆糟錢燒的!

“等這哥哥走了,我請你吃飯。地方你隨便挑,完了聯係我。”那四萬塊不是那麽好掙的,他又不是白癡,早盤算好了。

“牲口!”倪紅蓮狠狠白了對方一眼,半真半假地咒罵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覺得自己就象躺在菜板上的活魚任人宰割。隻為一輛車,值得嗎?隻可惜現實是殘酷的,有了那輛車她才有三餐溫飽的生活。店已經沒了,她還指望那車過日子呢!

廣本在某知名酒店門前的停車場緩緩停了下來。大個兒將房卡遞到她手裏,不放心地安頓到:“房卡拿好,千萬把人給咱們陪好了!”

她接過房卡,隨意瞄了一眼,把著車門應了一聲:“少廢話,快滾吧!”啪的一聲摔上車門,夾著小包走進奢華而明亮的旋轉門……

夜深了,電梯裏格外明亮,年輕而**的麵孔扭曲在四下的鏡麵上。她靠在一麵牆壁上掙紮著,不甘墮落,卻已然墮落了。

丁冬一聲,五層,門開了。燈光氤氳,豔麗的幹花在牆壁上的工藝閣裏張揚著誘人的春色。那是沒有靈魂的顏色,刻意的美麗下蘊藏著死亡的痛苦與無奈,心已經幹枯了。

房卡一晃,滴的一聲綠燈閃亮。推開門的片刻,她開始後悔了。眼前的黑暗讓她恐懼,她知道有一個魔鬼正等在那裏。想要插入房卡接通電源,卻又惟恐丟失了濃重而昏暗的保護色。猶豫片刻,依然將房卡拿在手裏……

房內的男人醒著,隨意掃過廊燈映照下的妙曼剪影。女人隨手掩蔽了房門,一襲妖嬈的曲線沉淪在寂靜的黑暗之中。

金勝伸手想要按亮燈,卻發現房間的電源依然沒有接通。這個女人怎麽想的,是怕被人認出來嗎?他沒有忘記她是個“良家婦女”,也許,她有她的苦衷。

黑暗中悉悉娑娑的聲音刺激著他越發敏銳的聽覺。她,是在脫衣服嗎?太直率了,太坦白了,他接受不了全然沒有過程。

剛要講話,女人溫熱的身子已貼在他懷中,舌尖果斷地穿過他的唇,恣意地**。倪紅蓮絲毫不覺得享受,心裏暗暗對自己說:感謝這片密不透風的夜色,她看不見懷中男人的臉,這樣就不會那麽惡心了。

她柔軟而滾燙的唇征服他了,他放棄了抵抗,腦袋裏一片空白,被她按倒在彈性十足的大**。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過程,兩俱似曾相識的身體迅速溶為一體。他一個翻身將她按在身下,她嬌呼出聲,他的心猛然揪痛。

不會,不會的,他太**了!大概是因為人在D城……

“怎麽不動了?”她發覺他心不在焉短暫地停了片刻,雙唇貼在他耳邊嬌軟的呢喃著。這個男人不錯,是她中意的類型。她的雙手在他堅實的胸口上摸索,寬闊,溫暖,她夢寐以求的安全感。

不是!他終於放心了,他從沒掌握過如此美妙的身體。曾經那個小丫頭的身影被澎湃的淹沒……

他忘了,八年時間,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已經變為一個成熟妖嬈的少婦。曾經那鈴鐺般清澈的童聲如今已變得嫵媚而嬌軟。他不知道,讓他魂縈夢牽了八年的女人此時就在他懷裏麵。

引人的激蕩,跟著痛快而強烈的釋放。這個女人他喜歡!他濡濕而虛軟的身體攤在她顫抖的身體上,寬闊的前額抵著在她溫暖的肩窩。“喜歡嗎?”他忽然揚起頭,貼在她的耳邊。聲音掠過,她已然說不出話了……

身體的顫抖漸變為強烈的**。金勝……是他嗎?不,不可能,是她太**了!

“怎麽了?不舒服嗎?怎麽忽然抖得這麽厲害。房卡呢?”他察覺到身下的女人有點不對勁。

“不要開燈!”她情願當作一場噩夢,一場該死的,沒完沒了的噩夢!不論是不是他,她都憎恨這個聲音,讓她不安,讓她靈魂躁動!

“為什麽?放心,我不會向別人透露你在這兒過夜的事情。”他一個翻身離開她的身體,伸手去摸他放在床頭的手機。

“沒什麽。我要走了。”她顫抖著聲音坐起身體,去對麵的桌上尋找她的外衣。

“寶貝兒,別走。”他用力將她拉回懷裏,“我喜歡你。再幹一下,完事我送你回去。”

那個粗字轟然炸開了她的腦袋!天啊,是他,一定是他。恐懼,怨恨,思念,憤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滾開,你給我滾!”她狠狠推開他,虛軟的身子攤倒在地上,黑暗中隱約聽到歇斯底裏的哭聲。天殺的,這究竟是為什麽……

他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那個始終籠罩著他的疑惑再次徘徊在心頭。他顫巍巍地拿起手機。屏幕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蜷縮在地上的身體。如鬼魅一般散亂的長發擋住了臉龐,細膩的皮膚在青藍的冷光下閃著妖異的寒光。消瘦的脊背因為抽噎而微微顫抖,撐著雙臂一點一點地向後退卻。周圍一片茫然的黑暗,房間化為地獄。

“你是誰?”金勝心裏隱約已經有了答案。兩眼發酸,砰的一聲彎下雙膝,蜷縮著身體湊近她身邊,“紅蓮?”

她沒有回答,狂亂地搖動著海藻般糾結的長發,任憑狠狠咬破了嘴唇,隱忍的哭聲卻變得更大。

他撥開眼前的一團亂麻,長指一挑托起她淚染殘裝的臉頰。

天啊,是她!

手機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狠狠地將她鎖在懷裏,“紅蓮……”他低沉而強烈的哭聲淹沒了她聲聲泣血的哭喊。無言,隻有放肆宣泄的淚眼。

她心中麻木已久的憎恨忽然蘇醒了。“放開我,王八旦!”她在他懷中用力的踢打,撕咬著。他毀了她的一生,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又用他今日的榮耀來侮辱她嗎?

他在她凶殘的攻擊下幾乎遍體鱗傷,始終抱著她默默地承受著。他欠她的,她暴打他一頓,他會好過一些。她為他受了多少苦?若非如此,怎麽會這般憎恨?

良久,她打累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唇齒。腦袋一片空白,靈魂不在,虛軟無力地昏到在他傷痕累累的懷裏……

雙臂一橫,抱著她冰涼的身子挺身而起。忍住抽噎,將她放在溫暖的大**。轉身在桌上找到了房卡,很快點燃了房間裏的燈光。

倪紅蓮,他錯過了八年的愛人。他劃了一道多麽深的傷痕在她心上。而此時,一切都太晚了,他們怎麽會相遇在這個鬼地方?而她,已經成了他人的新娘。

疲憊地穿起內褲,點燃一支香煙,靜靜地坐在她身旁。溫柔地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眉宇緊鎖注視著淚水模糊的小臉。事過境遷,一切再也回不去八年前,他能給她的補償隻有錢。可她的男人愛她嗎?若是如此,她怎麽會出來賺這種錢。老天,好可憐!

心頭再次聚集起八年前他等待她時的無助與慌亂。他該拿她怎麽辦?就這樣放她走嗎?他怎麽舍得啊!可她如今已經不屬於她……

她有孩子了嗎?他們曾經的孩子沒了吧?那年她才十六歲,不能怪她。她自己還是個孩子,怎麽負擔得起啊?算了吧!金勝,放下!隻當是朋友,是妹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