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二十八章 依依別情

良宵苦短,昏黃的街燈漸漸被混沌的晨光吞沒。金勝支起膝蓋靠在床頭上整夜抽著煙,身邊的女人剛剛睡熟了。輕拍著她脊背的手變得斷斷續續,終於停了下來。拿起枕邊的手表帶在腕上,時間已是七點多了。疲憊地起身穿著衣裳,努力克服著心底的不舍。三天,一晃而過,該走了……

麵對鏡子端詳著因熬夜而深陷的眼眶,目光略過自己的身影落在身後睡著的女人身上。分別在即,舍不得!轉身坐回床邊,靜靜注視著那張係著他牽掛的小臉,忍不住伸出拇指輕輕的撫摩。很想鄭重地告個別,卻又舍不得將她喚醒,心裏暗暗地說著訣別的話,也不知道她能聽到嗎?

紅蓮,哥走了,好好活著,不許再繼續墮落。但願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已經找到了幸福而快樂的生活……

眼眶發酸,輕歎著站起身,目光戀戀不舍地移向天花板。剛要邁步的一刹那,一雙顫抖的玉臂從背後猛地環在他腰間,忽覺脊背上緊緊地貼著一張溫熱的小臉。

紅蓮……

她狠狠咬著嘴唇,依舊控製不住抽噎,盈盈的淚光漾滿了紅腫的眼眶,“哥,再抱抱我……求你,再抱抱我!”

他猛一回身吞沒了她的唇,擁著她的身體縱情的一吻……

戛然而止!用力拍了拍她單薄的臂膀,強扯開一抹笑容,大步出了房門。

滿心無望,無力回頭看他離去時的背影。房門砰的一聲關閉,她的身子宛如一片蕩漾的羽毛,毫無支撐地落在大**。意識空白,雙瞳失去了光芒。

窗!

奮力挺起身扒在窗口張望,眼看著那襲挺俊的背影疾步走出大門,上了一輛再尋常不過的出租車。最後一眼,最後一眼,再沒有機會了……

眼看著車子緩緩發動,消失在街道的轉角,固執的淚水終於滑下她淒涼的臉龐:哥,保重,忘了我,隻當我死了……

坐在車上的金勝,搖下車窗,點燃最後一根煙,扒在窗口上的身影始終盤旋在他眼前。他舍不得,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清楚地望見窗內近乎絕望的容顏。心亂,掛念,傷感,一股腦的淤塞在心中。三天,了了半世塵緣。

掏出電話撥通了大個兒的號碼:“老哥,在哪兒?我等會兒就走了,有時間電話聯係吧。”

“別呀,我怎麽也得把你送到收費站。稍等,我馬上就到了。”大個兒一邊說,一邊掛了電話。抓起“夢特嬌”的棉衣跟賭攤上的兄弟簡單交代了一句,便急匆匆地往外跑。隻顧得趕路,全然沒有注意到一輛出租車尾隨其後,隔著兩輛車的距離緊緊地跟著。

大個兒趕到酒店的時候,金勝一行人已經上了那輛金色的VOLOV,看見那輛熟悉的廣本開了過來,開門下了車。

“兄弟,忙什麽?”大個兒砰的一聲關閉了車門,縮著脖子拉上棉衣的拉鎖,頂著西北風大聲地抱怨著。

金勝迎上前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壓低聲音一臉神秘地說:“我不在的時候,把人給我照顧好了。有個大事小情,幫著忙活忙活!兄弟回去就把錢打你帳上,讓她先把車開走。得了,有事打電話。有空過去玩,走了。”說罷,轉身上了車。兩輛車前後相繼出了停車場,向高速公路的入口勻速行駛著。

大老遠跟來的那輛出租車依舊在後麵尾隨著,坐在車上的江浩掏出打火機,給身邊的司機大哥點了根煙,微笑著說:“師傅,等會兒把我朋友送上了高速,咱們還回剛剛我上車的地方。”不知為什麽,他管不住自己的腿,還是跟著大個兒來了。他隻要在遠遠的地方看他一眼就好,坐在車裏,絕不會有人察覺到。心中有幾分奢望,好想坐下來聊聊,想念那個曾經屬於他的懷抱。

整夜沒睡,金勝靠在柔軟的椅背上補覺。隨意瞟了兩眼後視鏡,隱約覺得一輛出租車始終跟在身後。恣意地打了個哈欠,大大抻了個攔腰。忽聽坐在身邊的阮靜雲頑皮地抱怨到:“看看你,再看看我哥,可算是下了麻將桌,都象抽了大煙似的。”

前方的阮靜山接著妹妹地話說:“我是一連奮戰了三天兩夜,勝子,你呢?”

“彼此彼此,再不敢這麽熬了。”金勝假惺惺地附和,心裏暗暗自嘲:說來他也奮戰了三天四夜,不是牌桌,是在**。好灶火費碳,好婆姨費漢。人虛了大半截,恐怕連吃一個月紅煨甲魚也補不上了。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怎麽,那車還跟著?馬上就到收費站了,準備跟著他上路嗎?

“停車!”金勝擰緊眉頭對司機低喊了一聲,當即換來阮家兄妹倆一臉詫異的神色。他警覺地轉回身,透過車窗向後張望。不出所料,那輛車子果然在不遠處停下了。該死!真的在跟蹤他,不會是想在半路上行凶搶劫吧?猛地推開門,大步下了車,決定去看看出租上坐著哪個不張眼的。鬧不清馬王爺長幾隻眼嗎?他不打劫別人就不錯了,打他的主意?找死!

金勝居然下了車朝他走了過來,這讓江浩著實感到意外。他是要繼續等在這裏,還是馬上調頭閃開?隻可惜還沒時間想明白,車門已被那個一臉惱火的男人猛得拉開。

“浩?”他一臉錯愕,這家夥怎麽會跟到這裏來?見鬼,他來幹什麽?他是他的噩夢,讓他避之不急,他該明白這種狀況下最好還是回避。

“我……我沒事,來送送你。”江浩看得出對方不但不領情,反而很生他的氣。

金勝忽然想起倪紅蓮昨晚說的一席話,對方跟一般朋友沒什麽兩樣,是自己心裏有鬼才這麽介意他。努力平息著劇烈波動的情緒,扯開一抹友善地微笑:“謝了,我這就走了,等下次回來有機會坐坐吧。”

“恩。慢點。”江浩忽然揚起幸福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一個美好的承諾。

“回吧。”金勝砰的一聲為他關閉了車門,步履從容地走向停在前方的VOLOV。

江浩落寞地靠回椅背上,心底似有些埋怨。對方依舊這樣走了,不肯回頭看他一眼,與當年走出牢房的時候一樣,讓人心痛,讓人絕望。知道自己很可笑,不該出現在這不合適宜的地方,可他無論怎樣說服自己,都不能將他徹底遺忘。以前不會,以後更不可能,他如今看見倪紅蓮,就象見到勝子一樣。一連幾天的時間,金勝都在他老婆身上,他竭力說服自己別去想,卻不由自主的生出諸多極其**地幻想。

目送金勝的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大個兒迅速調頭直追剛剛那輛出租車。江浩索性讓司機停下車,扔下30塊錢,站在路邊等著大個兒。

“我當是誰呢!”大個兒伸手打開車門,示意對方上車,一臉好奇地追問:“耗子,你找我兄弟有事嗎?”大個兒懷疑這小子很可能是想借金勝和倪紅蓮的貓膩兒狠狠敲對方一筆,他有必要警告對方別打他兄弟的主意。

“沒啥事,瞎轉悠。”江浩靠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回應。

“甭打我兄弟的主意!人家夠意思,答應幫你媳婦兒把車贖回去。等會兒你把車開回去得了,省著她再找別人過來。”大個兒絮絮叨叨,在一旁安慰著江浩。知道老婆具體跟了哪個男的,一時間的確很難讓人接受,但願對方看在錢的麵子上,能想開點。

“操他媽的!”江浩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無名火。車要回來了本來是件好事,可他心裏總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說:莫非勝子很喜歡他老婆嗎?真替倪紅蓮還了四萬?她在**究竟怎麽討好那家夥,才換回了那輛車?

不對!這個帳不能這麽算!“大個兒,當初你說,隻要我媳婦兒陪你朋友睡幾宿,就讓我們把車開走,可金勝給你的四萬又該怎麽算啊?那錢是給我家紅蓮的,你這不是多拿多占嗎?”

“操!小子,不傻啊!這樣吧。好歹這生意是我給你倆介紹的。見麵分一半,五五開,除去那車,你連本帶利欠我11萬,扣下兩萬,現在還有九萬的帳。怎麽樣,哥哥仗義吧。”

“手頭缺錢,先給我拿點花的吧!”江浩懶得看對方那副嘴臉。他老婆讓人睡了,錢全進這家夥腰包。仗義?仗義個屁啊!

“逗我!沒錢跟你老婆要啊,我兄弟被她迷得暈頭轉向,肯定不能虧待她!”大個兒將眼睛眯成一條縫,誇張地回答。那個丫頭他是沾不上邊了,輕輕鬆鬆掙上兩萬也不錯。兩萬塊,夠幹200個小姐的。

“她?指望不上!我們早就各過個的了。”

“你傻B啊!家裏放著棵搖錢樹還各過個的?這年頭做人不要那麽認真啦,我要是你就當看不見,隻要她成天往家拿錢,愛幹嘛幹嘛!兄弟啊,甭跟錢滯氣,咱有了錢再出去找個貼心的嘛!”大個兒苦口婆心的度化他。整個一個不開眼!他老婆一人成仙,他全家跟著就雞犬升天。她老婆靠上個有款的,要車要房還不隨他便嗎?

江浩的腦袋裏此時已徹底將關於錢的問題忽略了,他唯一感興趣的是倪紅蓮是怎麽搞掂了金勝。太輕易了,睡了幾宿出手就是好幾萬,難道那家夥真的喜歡上他老婆了?忍不住幻想著倪紅蓮在金勝懷裏**浪放縱的樣子,濃濃的妒意在心底凝聚。該死的,她憑什麽迷住了他,就憑她長了套女人的玩意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