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三十五章 歸心似箭

金勝一身灰藍色西裝端坐在辦公桌旁,正忙著與公司企劃部的兩名經理研究合作開發D城部隊老營院的事情。擱在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發出微弱而簡短的提示音。淡淡瞥了一眼屏幕,上麵顯示的號碼仿佛來自其它的城市,一絲不安自心底油然而生。

昨晚在“D城熱線”上碰到的那個“斷袖”始終讓他耿耿於懷。對方是紅蓮嗎?知道是他,為什麽不講話?為此他一整夜沒睡好,輾轉無眠,心頭始終壓著一份沉痛的牽掛。

心無端糾結,會不會是她打來了電話?清楚地記得她曾經說過,必是需要他救命,才會打他的號碼。猶豫之中,電話已停止了震動。強扯開一抹微笑,說了聲抱歉,結束了與兩位經理的交談。

情緒忽上忽下,強烈的預感始終籠罩著他的心。壓抑,警醒,衝動如雨前的暴風般一波強過一波,最終還是拿起了電話拔了回去。

病房裏忽然響起了鄧麗君的《償還》,淒美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倪紅蓮與醫生的爭吵。近乎絕望的她,因為手機上閃動著的號碼喜極而泣,即而放肆地哭出了聲。

鹹澀的眼淚簌簌地落下,打濕了她嚴重受損的自尊。她不是故意胡繳蠻纏,找茬跟醫生爭吵。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並非想賴帳,隻是希望醫院能寬限幾天。可眼前那個冷血的“白衣屠夫”始終一臉麻目,看不出一絲同情。

她剛剛給身在多倫的母親家裏打了電話,正趕上對方—上午都不在家。

電話鈴聲一度響起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母親打回了電話,萬萬沒想到有幸看到他的號碼:“哥,我……”她氣息微弱,努力提高嗓音,卻依舊那麽的微弱。滿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就隻剩下抽噎了。

“紅蓮,怎麽?出什麽事了,說?”金勝的口氣明顯暴露了內心的急噪。見鬼!真的是她,心頭那份不祥的預感一時變得更加強烈了。

她流產了。

可那關對方什麽事情?孩子又不是他的,有必要告訴他嗎?倪紅蓮猶豫再三,始終開不了口,最終決定,隻說關於借錢的事情:“哥,我想再借三幹塊錢,行不行?”

借錢?聽她講話的語調仿佛離死不遠了。金勝認定事情絕沒有聽起來那麽簡單,皺緊眉頭鄭重地追問:到底出什麽事了?你,病了?他憑自己**的直覺判斷。

“恩。是病了。”她有意回避重點,始終有所隱瞞。

“什麽,很嚴重嗎?”嚴重到十幾萬塊還不夠治病?金勝不禁聯想到一個極其可怕的結果——癌症。不,不可能!怎麽會呢?才二十出頭的年齡。心中被糾纏的焦慮困繞,望著窗外湍急的車流試探到:“在哪兒,住院了?”

“恩。”

心從胸腔驟然沉到腹底,該死!他怎麽會忽然有些頭暈啊?這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突發事件沒經過,鐵鍬豁在腦袋上也沒這麽晃蕩過!老天,他是怎麽了?扶著厚實的椅背緩緩坐下身體,本以為情緒會逐漸穩當下來,卻再也壓製不住向D城傾斜的心:“在哪兒住著呢?我午飯時間抽空把錢打進那張卡裏。”

倪紅蓮隻顧著流淚,心裏無限感激。三幹塊對於他可能不值一提,對於她卻有不同尋常的意義!揚起手背,不停地抹著眼淚,帶著濃重的哭腔斷斷續續地說到:“哥……謝謝你!”感謝老天,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沒有坐視不理。她不敢妄言報答,卻會一輩子銘記這份情誼。

接到這個電話之前,她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甚至連死的心情都有了。人都是很虛榮的,她在母親麵前一直標榜自己混得還不錯。母女倆的關係向來很淡漠,給母親打電話求助是她最無奈的選擇。有時候甚至覺得,她這一世的悲劇無關金勝,而是她那個名存實亡的家庭造成的。如果父母當初不是整日的爭吵,不是長年累月的淡漠她,她會在那個叛逆的年齡離家出走嗎?

如果那些假設都不再是假設,她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他。

可,她真的希望那樣嗎?如果給她機會重新選擇,她依然希望遇到他,雖然經曆了無數坎坷,至少他曾經屬於她。女人啊,賤骨頭吧!

金勝緊閉著雙眼,靠在椅背上試圖放鬆緊張的情緒,盤旋在心底的憂慮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過濾。

見鬼!終於還是坐不住了。來不及收拾攤在辦公桌上的大落文案,猛然站起身,衝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哎呀!”辦公室裏衝出來的大老板剛巧撞上了來送文件的阮靜雲,“金總?”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小丫頭一時顧不上掉在地上的文件,望著工作時間隻能是老板身份的情郎在心中畫出個大大的問號。

望著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金勝心中猛然一驚,蒼天!他幾乎忘了他如今己經有了靜雲。心中的自責如流星般一閃而過,立即說服自己:救人要緊!

隱隱覺得那不過是他用來麻痹良心的借口。紅蓮隻說要錢,沒說過要他出現。是他自己放心不下,一心想要看她一眼。全然不理會被他撞掉在地上的文件,敷衍一笑,望著對麵的小丫頭說道:有點急事要回D城,中午要和那邊土地局的領導見個麵。心中暗暗期望對方能原諒他善意的謊言,也或許談不上善意,隻是個謊言!

中午?能趕得上嗎?路上大車多,讓司機開慢點。小丫頭絲毫沒有懷疑對方,低聲傾訴著牽掛。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過於美好,仿佛根本不可能欺騙她。

靜雲,照顧好自己,晚上等我電話。金勝再次提醒自己,眼前的女人才是他的女朋友,他答應跟她在一起就得對她負責。他不過是去看一個生病的老朋友,而這個老朋友恰巧是個女的。怕她多心才隱瞞了實情,他十分感激對方給予他的這份信任。

到了就發個信息給我,第一時間報個平安,不然我會擔心的。她眸橫秋水,含情默默。

好的!金勝發覺自己居然不敢看她,大概還是覺得心裏有愧吧。見鬼!有什麽愧呀?他人還沒動身,心裏己經認定自己要出軌了?

出軌?

更談不上了!用他的尺度衡量,他們倆仿佛還沒上軌道呢!戀愛很久了,他卻始終沒想過跟她上床,他甚至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湊上去親吻對方。小丫頭的確太純潔了,又是他朋友的妹妹,他牽著她的小手時,就象領著自家的孩子一樣。

坐在車上的三個小時,他心裏反複想著這些亂糟糟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答應跟阮靜雲戀愛純屬一時衝動。若是真娶了她,生活會不會從此變得很尷尬,他該不會一直逃避跟她上

床吧?

照理說“老牛”碰到這樣的“嫩草”應該是迫不急待,求之不得。可他是怎麽了?嚴重的心理障礙!

如果阮靜雲是天使,他是什麽?他連在地獄裏當鬼都不夠資格!坐過勞改或許不算什麽,可他居然跟一個男的好過兩年多。

浩那天送他上路時的表情常常在他心中回放,一個人的時候,偶爾會憶起當年的事情。難以想象,當初怎麽會一眼就看上那個男人?對方走進號裏的一刻猛得喚醒了他蜇伏己久的!

簡直不可思議,他飽滿的當初居然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堅挺搏 起,他迫不急待地想要對方屬於自己。他迫切地占有了他,毫不理會對方的掙紮,當初在那所監獄裏,他完全有這個實力。事實上,對方哭哭啼啼的掙紮強烈地刺激著他。男孩子後 庭的**也會落紅,為此,浩痛哭,咒罵,可他的初次就這樣給了他。

遇到紅蓮之前,他以為那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而唯有浩能喚起他悸 動的春心。直到有了紅蓮,他一瞬間遭遇了更加澎湃的激 情。

或許是壓抑得太久了,自從跟靜雲談起了戀愛,他有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其他女人。若是加上那段網絡上的激 情遊戲,時間就更久了。不由胡思亂想:接觸過的女人不少,卻少有跌宕的激 情。通常說來,女人給他的感覺連那個男人都比不上。而唯獨倪紅蓮讓他終生難忘,她很強,在他印象裏,一直是很強

與許多女人不同,她很懂得他要什麽,她自己要什麽,很善於在之中主導。而在那個過程中她是投入的,忘情的,而真正懂得享受的女人並不多。很多女人總當自己是被動,甚至是被迫的承受者,躺在下麵仿佛被人迫害了似的。還有一部分一但躺下就覺得自己吃虧了,幻想著壓迫著她的男人用金錢和感情給她補償。不覺得享受還做那事幹什麽?有時會覺得被壓在身下的女人欺騙了。

車子終於開出了收費站,混亂始終占據著他的心。出發之前一心惦記著她的病,如今腦袋裏的想法居然越來越SE情。見鬼,D城是個很容易喚醒的城市,她重病在身,他一路上居然想著這些事情。淡淡的內疚感包圍著他的心。

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