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四十章 情深緣淺

夜色深沉,窗外的棚戶區漸漸熄滅了昏黃的燈火。D城睡了,靜靜的,隻剩下幾棵嶙峋而蒼老的洋槐在清冷的夜風中沙沙地哼唱著古老的情歌。

病房被一團濃黑籠罩著,隱約看得清有個男人背靠著椅子,雙腳搭在**,聲音沉而綿軟,與側身躺在病**的女人聊著天:“七八年了,後麵的棚戶區還是亂糟糟的一片!”

“大概是住戶太密集,搬遷難度太大。何況,這裏即使是‘狗窩’好歹也在市中心,讓你等麵積搬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幹嗎?”黑暗中一雙閃爍的眸子深情注視著對方。他在身旁,她自在,穩當。如果可以留住他,她情願一輩癱在**。

“這種地方隻能靠市政拆遷了。哪個瞎了眼的開發商看中這塊地,就等於送命潑死的踩在地雷上。”

“嗬,別人怎麽樣跟我無關,隻要您老人家平平安安,我就給雲崗大佛燒高香了。”

“嗬嗬……”他忍不住伸出手撫過她可人的臉頰。即使各自站在紅塵對岸,她心裏始終藏著一份執著的牽掛。

“哥,不累嗎?躺下抻抻腰吧?”她身子往裏挪了挪,心中揣著幾分忐忑。他會拒絕嗎?這次見麵始終覺得他太見外了。兩個人睡都不待睡了,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金勝猶豫了半秒鍾,一時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她病秧秧的,不可能發生什麽事情!輕笑一聲離開了椅子,借著詭異的夜色平躺在她身邊,心不由砰砰亂跳,強壓著急促的呼吸。

該死!

他居然覺得兩頰發熱。好容易找到個不怎麽**的話題,微閉著雙眼說到:“妞兒,不久之後,我可能要回D城長住一段時間。我看中了北城的一塊地,回來忙活開發的事情。”不知為什麽要告訴她這個,這個話題應該屬於商業機密。可他還是忍不住要說,仿佛料定她會很開心似的。

“真的嗎?什麽時候回來?”她脫口而出,發現自己有些得意妄行了,慌忙解釋到,“對不起,我……太高興了!”還是不對!人家回不回來關她屁事?她高興什麽?沒準下次回來的時候,對方連老婆孩子都帶回來了。

倪紅蓮,腦袋又進水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八字還沒一撇呢,她就樂得屁顛屁顛的。她怎麽知道,他隻要回來就忍不住要找她呢?故意沉著聲音說:“臭美什麽?到時候我鐵定忙得跟三孫子似的,光應付那些貪官汙吏就會焦頭爛額,哪有時間顧得上你呢?”

那不怕!應付貪官汙吏總比應付老婆孩子強得多。白天沒時間,夜裏還沒有嗎?她就不信他到時候不找她!哪個老爺們天生就是沒癮的?尤其是這家夥,早就看透他了!

“怎麽不吭聲了?”金勝翻身側向對方,一對上那雙狐狸眼立即就後悔了。她在想什麽?想把他吃了嗎?不過,那雙眼睛實在太迷人了!半睜半閉,半醉半醒,深得“夢露”大嬸的真傳,即使是肯尼迪大總統也不得不為之傾心。

“哥……”聲音綿軟而沙啞,眉梢一挑,輕笑著背過身。

人非草木,他金勝更是深諳風月。這丫頭“身染貴恙”,居然還故意挑逗他。該死,安得什麽心啊?“妞兒,別劈刺兒!晚上月亮這麽大,當心我獸 性大發!”

“您不發的時候已經很禽獸了!”她不惜給他高度評價。

“聽您這意思,想見識一下?”說著話,大手囂張地攀上她纖弱而緊實的腰肢,意在恐嚇她。

沉默……

呼吸變得曖 昧而急促,她猛然轉回身,糾纏著他滑軟的唇舌,渲泄著內心的火熱。

見鬼!

他在心底無奈地咒罵,雙臂鉗製著她嬌軟的身子,貪婪的舌尖不停地在她豐盈的唇瓣間探索……

“恩……禽獸……啊……”妖冶的咒罵交織著呻吟,她神智迷離:隻是接吻,會高

潮嗎?隱隱感到下腹節奏緊湊而鈍挫的揪痛,不曉得身體裏流出的是什麽?鮮血,亦或愛情?

他殘存的理智察覺到自己失控了,宛如身處張揚的烈焰之中急侍釋放。粗喘不止,躁熱的指掌滑近她的衣襟,占領了她的禁

區……

指掌間的滑軟豐腴立即反饋給了身體,沙啞歎息:“妞兒,都怪你!”

她清楚地感覺到他飽滿的“情

欲”緊貼著她的身體,小手放肆地略過他的肚臍,滑了下去……

動情愛撫之時,電話裏傳出的《戀曲1990》忽然成了插曲。金勝暴躁地坐起身,差一點就破口大罵。午夜零點,哪個混蛋?

拿起電話,不由象皮球一樣泄了氣,上麵的號碼屬於阮靜雲。

尷尬!

這樣的狀況下,接還是不接啊?不接,怕對麵的小丫頭擔心;接了,又怕傷了她……

金勝,做孽啊!你剛剛究意在幹嘛?隻此一夜,D城,不能再待下去了,明日午後出發。這樣的繾綣不是愛她,是傷害她!

轉身將一根食指豎在她唇邊,即而接通了電話:“丫頭,半夜了,還沒睡嗎?”

“吵到你了嗎?” 電話裏字字清晰。夜,太靜了。

“嗬嗬。”他心裏依舊漾著淡淡的埋怨。實話,她的確很打擾他!常被這麽驚嚇,他大概要到男科醫院掛號了!

“你在做什麽?如實告訴我。我可是打電話突擊查崗的!我哥他成心嚇唬我,說酒店到了午夜就成了‘雞窩’,還說,那邊兒的小姐可便宜了!”本來是個葷段子,從她嘴裏冒出來,變得天真極了。

“我身邊有個不要錢的,你要不要鑽過來看看!”簡單幾個字,口氣冷冷的。他極不欣賞對方這種愚蠢的試探,也或許是作賊心虛了。

“勝哥,對不起。生氣了?”阮靜雲滿心失落。都怪她哥!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嚇唬她,她也是因為緊張他才這麽做。誰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居然把他給惹火了。

“沒什麽!累,想睡了。丫頭,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遲到了照樣會扣薪水的!”他盡量尋找著往日的情緒,很刻意,卻依舊感到一股鬱悶壓在心裏。

掛掉電話,人已褪盡了火熱,仿佛被一場滂沱大雨澆醒了。金勝將電話隨手擱在窗台上,俯視著神情淡漠的女子,無端解釋到:“我女朋友查崗,見鬼了!”

“我又不聾!你損了人家一通,心裏終於好過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怎麽想的?人家在乎你才問問你,非讓人家把你當臭狗屎一樣抹到牆上幹巴著?”脖子一挺,大咧咧地枕在他大腿上。

“起開!”被她數落一通,他氣不打一處來。

“憑啥?”懶得多廢話。她想躺就躺,誰讓他侍在她的病房!

“起開!”警告無效,索性將她的腦袋用為推向一邊。

她一骨碌爬起來,氣勢洶洶地叫囂到:“跟你女朋友吵架少拿姑奶奶出氣,我又沒惹你!”

“你怎麽沒惹我?跟她生氣,我犯得著嗎?”他滿肚子的火氣全都是因為她,難道她還不明白嗎?紅蓮啊,你要是安安份份的該多好?我接你過門就算了,還用得著這麽心煩嗎?老天爺注定的機緣怎麽就這麽別扭啊!如果她乖乖地坐在家裏或許這輩子都等不到他。她非得隨落到把自己稱斤賣了,老天爺才準她再次遇見他,作的什麽孽啊?

“我怎麽招你了,說啊?”她一臉不解,忿忿地問話。

“非逼我說出來你才甘心?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好歹見麵不會太尷尬!”他忽然站起身,哀怨的目光躍過棚戶區,注視著遠處的街燈。

倪紅蓮靜靜地望著對方,輕輕點了點頭:“不用你說,我明白。我經曆的男人太多,搬著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這樣的爛 貨怎麽配得上你呢?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我從沒奢望過嫁給你,你也不過是我那一打男人中的一個。有心情就留下來玩玩,沒心情的時候各走個的。說來都是善男信女,佛說:一切煩惱皆由心生。我不苛求你,你何必苛求自己?”

他一時覺得自己好殘忍,居然逼她說出這樣一番話。坐下身,攬過她的肩膀感慨道:“在欲行禪,難啊!心裏全然填滿了各種,情 欲,色 欲,名利欲,占有欲,此起彼伏,七上八下,顧此失彼,所以心亂如麻!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浮雲障目,越來越看不清前途了。

“佛法本為世間法,並不高深。不過是佛祖將天地紅塵看透了,為後人總結的一席話。隻可惜都是文言古本,現代人普遍看不懂,如果能譯成現代文或許可以度化更多的人。”淚眼淒迷,窩進他懷裏,環住他的腰身。

“妞兒,哥不好,驢脾氣又犯了,影響了你的心情。”他微微一扭頭吻上她的眉心。由愛而生貪,由貪而生煩惱,這個女人便是他憂煩的根源。

“驢!隻差安個尾巴。”她伸出小手用力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甭臭美,你是母的!”用盡全力鎖住她。對男人來講,到底是名譽重要,還是愛情重要?亦或,兩手抓?

“你是公的!叫驢,發

情期的。”

“自古能稱得上‘驢’的男人不多。據我所知,繆毒算一個,西門慶算一個,給清宮送點心的史小明算一個。當皇帝的裏麵,北齊的高洋算一個,金代的海陵帝算一個,另外,隋煬帝算一個!”金勝搬著手指頭,如數家珍。

“果然是行家,一看就是同一個部門培訓出來的!不但床 上功夫一流,理論水平也是他人望塵莫及的!”她一臉讚許地挑起大拇哥。

“再讓你猜個謎語,別笑,小黃,看把警察著來的!”

“放心,人家警察叔叔沒空管你,現在不知在哪個地方摟著小姐睡呢!”

“聽著——”

沒等出口,忽然被對方攔下。倪紅蓮張大了眼睛望著他說:“猜對了有獎勵嗎?”

“請你吃飯——刀削麵一碗。”嗬嗬一笑,繼續道,“說,蔣 介石和宋美齡側位XX,打兩個著名的三國人物。”

“我的神啊,你還是留著那碗刀削麵吧!哪兒跟哪兒啊,挨得上嗎?”攥著他修長的食指,無奈地撅起小嘴嘟嚷著。

“傻妞!”他輕笑著撫過她的後腦,悠然揭密道:“龐統,蔣幹。嗬嗬……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