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四十二章 生色浴都

走進洗浴中心大門的時候,江浩長久地望著造型隆重的“人妖海報”自嘲道:悔了!入錯行了!他早些年要是加入這個行列,這會兒一準兒發了!

私下裏聽說,這些人妖除了歌舞表演之外,也從事“特殊服務”,而價錢要比那些按摩冰火的女人們昂貴得多。就此推測,這個市場屬於高端的,不少男人大概是因為女人玩夠了,不稀罕了,出於獵奇,才改了口味獵豔男人!

操,人妖也算男人嗎?他連自已屬不屬於男人都鬧不清楚了!

高檔場所就是高檔場所,人一進門就湧上來一大群小後生圍著忙活。迎客的,拿鞋的,遞毛巾的,帶路的。嘴裏一口一個哥哥,叫得人心裏麵酥酥麻麻的。成就感——就這樣誕生了!江浩以為這不過是他個人的感覺,其它那幾位貌似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

一行人在服務生周到地指引下,浩浩蕩蕩地走進了金壁輝煌的更衣室,恭侯在裏麵的小後生哥長哥短地拿走了鑰匙,體貼入微地忙活著開箱子。

其他人忙著寬衣解帶的時候,酒醒了一半的金勝目光空洞地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望著不遠處逐漸褪去衣衫的江浩,一時間感覺別扭極了。兩個人年沒相見了,就這麽脫得精光不覺得尷尬嗎?

“勝子,發什麽愣呢?趕緊脫哇。”白金柱捋了捋脖子上明晃晃的大鏈,懶洋洋地站在一旁催促。

金勝的目光迅速掃過更衣室裏認識的或不認識的男人,脖子上的金鏈子一個賽一個的囂張。怪不得倪紅蓮也掛著個大鏈兒,看起來這地兒就興這個。當初他真是錯怪她了,果然是D城風格!男人們都被金子“武裝”起來了,女人們就更甭說了。

不知那親疙旦兒這會幹嘛呢?早知道這樣,真不如多陪她一晚上。時侯不早了,對方還等著他的電話呢!隨手掏出電話撥通了爛熟於心的號碼。

“妞兒,晚飯吃了點啥?”酒意未消,懶懶散散地問話。

“哥,到了?”

“哪兒到了,還沒挪窩呢!剛一出門就碰上兒個朋友,剛吃完飯,被拐進澡堂了。”金勝打了個哈欠,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鬧了半天沒走啊!害我白擔心了半個晚上。”

“吃什麽了?還沒匯報呢!”

“把中午剩的那點兒吃了。”

“你可真會過!吝嗇,越來越象我了。等會兒早點兒睡,看情況我得後半夜了。我明早直接就跟這兒走了,乖乖在家養著。不說了,朋友等急了。妞兒,親一個。”

江浩腰間橫著條毛巾站在金勝背後不遠的地方,豎著耳朵偷聽:真是牽腸掛肚!是給倪紅蓮打電話嗎?見到金勝站起身,連忙背過身去佯裝掛衣服的樣子。心中隱隱壓著一股鬱悶,這家夥是玩真的嗎?那樣體貼入微的詢問與交代讓他不禁想起多年前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妒嫉穿透心靈的夾縫無聲無息地萌生……

金勝脫了上衣掛在衣架上,酒後略顯遲鈍的目光無意識地略過身旁細膩而結實的臀部,而那副撩人的色象正屬於那個名叫江浩的男人。

記憶開了鎖,心魔……

如嬈妖的藤蔓纏繞著躁動的靈魂向大腦攀爬。每展開一片枝葉都是,**。斷續而清晰的片段自腦海中掠過,呼吸困難,掙紮,唯恐被那縷禁斷的絞殺。

見鬼!豁然喚醒了自己,如狼狽的落水狗一樣抖落了那些附著在皮毛上的恐懼。在那個鐫刻著他青春的漂亮男人麵前再次了身體……

江浩以適度的距離跟在那襲修長而挺拔的背影之後。那精壯而寬闊的脊背,緊窄而結實的腰身,絲毫看不出鬆馳發福的跡象。印象裏,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大多挺著將軍肚,不是縱欲無度,就是腦滿腸肥,就象走在最前麵的那個被尊稱為小白哥的矮胖子。

金勝被身後灼熱的目光盯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不必回頭,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張大了眼睛。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還象個‘跟屁蟲’似的!不禁覺得自己被人用眼睛猥褻了……

象幹涸將死的魚兒見到了救命的水,隨便衝了一把便倉皇而迫切地滑進了按摩池。

安全了……

江浩謹慎地從池子的另一個角度進入,靜靜地注視著靠在池壁上閉目養神的男人。他還是那麽酷,深沉,固執,寡言。

“勝子,這地方還行吧?”白金柱說著話,捧起雙手往臉上抹了一把。

金勝一睜眼正對上江浩癡迷的目光,瞬間錯過,嘴裏笑著回答:“不錯。如今全國人民都把洗澡當成了娛樂。澡堂裏要啥有啥,隻差沒人給生孩子了!”

白金柱爽朗一笑:“哈哈,這兒的女人給生,咱也不敢要,保不準是誰種的!”

刺耳!

江浩覺得這席話仿佛是在諷刺他。他家那口子雖然沒有明碼標價,不也瞞天過海的給老江家換了種嗎?

明碼標價!

靈光一閃,豁然開朗,那十幾萬是“借地撒種”的勞務費吧?

白金柱和他手下的兩個後生相繼起身,晃晃蕩蕩地走向半封閉空間裏揮汗如雨的“搓澡一郎”。金勝滿心焦慮,他還要搓澡嗎?橫陳在**象接受出口檢疫的豬肉一樣,還不被對麵那小子看盡了?

腦袋裏的視頻信號還沒切斷,耳邊就響起了他最怕聽到的聲音:“勝子,咱也過去搓澡吧。”江浩不以為然地起站身,的身體上淌著水。金勝猛一轉頭,線視的高度正正齊著他姿態委婉的重點部位。

操他媽,故意的吧?他就不能把他那玩意兒擋一擋嗎?金勝心裏麵咒罵,水下的“分身”卻莫名其妙地搏動了幾下。

蒼天啊,他的竟然蘇醒了!

臉上閃過瞬間的尷尬,隨口敷衍道:“你去吧,我衝衝就出去了。”

本以為對方會就此離開,給他留下喘口氣的機會。誰知那副赤條條的身子卻步步逼近,在他身邊不到半米的地方嘩啦一聲坐了下來:“我也不待去了。正好沒外人,說說話。”

“啊。”尷尬!說啥?

江浩絞盡腦汁,終於搜索到一個此較容易接受的話題:“半年沒見了,這次回來幹嘛?”

金勝不願過多提及自已的私生活,換了個話題說:“沒啥正事,回來看看。你呢,成天跑車?”目不斜視,望著對岸水氣彌漫的桑拿房,忙著封鎖越獄出籠的。

“給人打工,車不是我的。趕上今天這樣的事兒還得往裏貼錢,這年月,啥活兒都不好幹!”靠在對方的身旁,忽然覺得好安穩,不禁轉頭看了眼那副堅強的臂彎。

一縷辛酸漸漸中和了流竄在體內的燥熱,金勝皺起濃眉轉向對方說:“出來這麽多年,都幹了點什麽?混吃等死嗎?躺著搓澡的那倆跟著柱子跑龍套的都抽著‘紫雲’,開著‘雅閣’,你呢?就混成這攤子了?”

“咱這些在裏麵蹲過的,找不著個正經工作。有膽子撈偏門兒的都發了,象我這樣的‘小皮羊’都趴床了!有關係的吃住個領導,每年往各大廠礦發點貨;有腦袋的隨便生個方子也不愁叼幾個花的;再不然就有點骨頭,跟著‘放紅’的大哥跑跑龍套,收收帳。我呢?你方量我這一堆一塊能幹什麽?”他江浩除了模樣長得漂亮,各方麵都很平庸,老天爺幹嘛不把他生成個女的?男人長得漂亮算什麽優勢,難道把臉塞進褲襠裏做男妓嗎?

“沒試著做做生意?”

“剛回來那兩年可忙活過一陣,結果沒一樣不賠錢的。咱D城人幹啥都是一窩風!那二年說養大車賺錢,剛跟人合夥鬧了一輛,跟著你後麵養車的朋友就二百來個。剛鬧一小飯店,一個月之間一條街上全是飯店。做服裝更扯淡,都從一個批發市場上的貨,賣給誰去?”可算是找著訴苦的人了,不分甜的鹹的一股腦地往外倒。

金勝認同地點了點頭,輕歎道:“這話到是不錯,這年頭哪行都不好做,行業競爭太激烈了。要幹就幹沒人幹的,販毒,搶銀行,倒賣軍火,隻賺不賠,嗬嗬。”身份地位差距懸殊,兩個人的處境卻是一樣的。塵世如水火,眾生都在水火中掙紮著。距離拉近了,氣氛融恰了許多。

剛剛找到了話題,還沒聊熱乎呢,忽見一個身穿製服的小後生急勿勿地朝他們走來,點頭哈腰地對著金勝說:“哥哥,您兒箱子裏的電話響了好幾遍了。”

泡在不遠處的司機小剛嘩啦一下站起身,揚手接住金勝丟過去的鑰匙,直奔更衣室。

“你這司機挺機溜的。”江浩隨口讚許到。

“勞教三年,找不著活,我看這後生人不錯,留在身邊了。”

“犯啥事兒了?”江浩十分關切,仿佛又找著個同病相憐的。

“他媽在飯店後廚洗碗,幹了半個月幹不動了。去跟老板辭職,老板不肯給工資,因為爭吵了幾句,把他媽給打了。這後生一發火,拎著菜刀把那家夥撇了。好在眾人攔著,對方傷得比較輕。一衝動,三年,工作丟了,毀了自己的前程。”眼看著小剛拿著他的電話進了門,意猶未盡地評論到,“事兒辦得挺糙,孝子!這事兒攤在我身上,我也得把那家夥剁了。”接過小剛遞過來的電話,看了看上麵的號碼。阮靜雲?見鬼!又來查崗了?

不該這麽想!他立即糾正自已。對方早就習慣了每晚這個時間打電話,是他心裏有鬼,太**了!

回撥了電話,等待著對方應答。片刻:“勝哥,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害我擔心死了!”

“正洗澡呢,電話鎖箱子裏了。”金勝放正心態,如實回答。

“那就不打擾你了。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照顧好自已,乖乖等著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浩心想:電話裏講話的女人是倪紅蓮嗎?該死的臭娘們兒,兩個人剛找著話題就被她打斷了。

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倪紅蓮,讓我逮著機會,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