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雲亂煜

第13章 要命

第十三章 要命

林銀屏的目光微垂,看著輕裘下露出的鞋尖,卻仍未發一言。

蕭煜說道:“既然你不同意,那麽我們隻能用一個笨辦法。”

林銀屏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什麽辦法。”

蕭煜說道:“無論外麵那些馬賊是真的馬賊,還是夫人豢養的騎兵,他們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的命,那麽……想要我們命的人,我們得先要他們的命。”

白色的月光落在林銀屏白皙的臉上,映的她的臉更加白皙,她望著蕭煜沉默片刻後說道:“可是你說過,馬賊裏會有修行者。”

蕭煜說道:“從上一次伏擊來看,他們明顯漏了我的存在,我們需要賭一下,賭一下暗衛們是否把這個情報告訴了那位夫人。”

林銀屏沒有說話,看起來她好像很反感殺人。

她簡潔明了的說道:“我不想殺人。”

蕭煜微微一怔,然後笑道:“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反向理解為,你隻是不想,而非是不能。”

林銀屏變回沉默。

蕭煜繼續說道:“既然你不回答,那麽我便當作默認。如此說來,你有殺人的能力。隻是不知道你是怎麽樣的境界?”

林銀屏看了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牧叔。

牧叔沒有說話。

林銀屏點點頭說道:“我確實也是一名修行者,而我的本事都是牧叔教我的,這一點,父王也不知道。”

蕭煜說道:“我是空冥中境卻沒有發現一點痕跡,所以你的境界肯定要高於我,我猜……應該是空冥上境?”

林銀屏看了他一眼,心想這麽會猜?

蕭煜看她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說道:“那麽我們先把馬賊中的修行者解決掉。”

林銀屏很幹脆的搖頭說道:“我從來沒和人打過架。”

蕭煜說道:“不打便永遠不會打。”

林銀屏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頭說道:“好。”

……

馬賊中的修行者存在其實還隻是蕭煜的一個設想,雖然這個設想距離事實很接近,但終歸還隻是設想。

也就是說蕭煜他們並不知道馬賊中的修行者藏身何處。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算太困難的問題,對於目前的情形,隻要把所有馬賊殺掉,剩下的便是修行者。

那麽,做事情不能舍近求遠,先把在營地附近遊蕩的馬賊殺死再說。

有雲遮住了明月,營地裏變得黑漆漆的,周圍的草原也是黑漆漆的,隻有遠處隱約的狼嚎和沉重的馬蹄聲。

牧叔在前,蕭煜和林銀屏在後,三人出了車陣。

無聲無息,而在營地四周遊蕩的馬賊根本沒有發現死神已經悄悄來臨。

漆黑的夜裏,三人來到遊蕩馬賊的必經路上,然後停下腳步。

牧叔沒有拔刀,蕭煜也沒有抽劍。

隻是靜靜站著,等待馬賊的到來。

不一會兒,隨著嗒嗒的馬蹄聲,一隊馬賊朝這邊跑來。

牧叔伸出右手,然後五指慢慢伸張。

隨著劇烈的波動,無數天地元氣開始緩緩在他的掌心凝聚。

……

馬賊頭領,或者說來自摩輪寺的苦行僧,微眯著眼,透過重重夜色,看到了已經化為血霧的那隊馬賊。目光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無奈也有畏懼。

在草原上襲擊草原王的女兒,這看起來真的很瘋狂,但這就是他在做的事情。

在草原上讓一個不足百人的車隊消失,真的很簡單,也真的很難。

很簡單是因為馬賊這邊其實有超出使團十倍的人手,而很難則是因為使團隊伍中有一位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

不過對於牧叔他們早已做了細致縝密的安排,看著朝自己這邊衝來的牧叔,苦行僧的有些得意,因為如果牧叔被自己成功牽製,那麽今天就可以殺死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清月公主。

當然還有那位東都有名的,據說二十歲了還不知道修行者的存在的無用公子,在前往極樂世界時,也好做一對苦命鴛鴦。

……

在馬賊群中間位置一直有一輛安靜的馬車。

忽然一道白影從遠處飛速本來,凡是擋在他身前的馬賊統統被他身周咆哮的天地元氣震成一團血霧。

片刻間,那道白影已經已經來到馬車之前。

而這道白影,正是履霜大修行者,牧叔。

一身白色棉袍,腰間別著一把彎刀的牧叔臉色微微凝重的看著這輛馬車。

短暫的沉默後,牧叔忽然拔出腰間的彎刀,雪亮的彎刀在夜色中劃出一道白芒,重重劈落在馬車上。

整個車廂解體散開,各種殘骸向箭矢一般向四處噴射。

車廂崩裂,一身紅袍的僧人飄到空中,微黑色的麵龐上滿是凝重,手中出現一個白色骷髏製成的法器。

他手中端著骷髏法器,注視著下方手持彎刀的牧叔。

接著僧人神情變得慈悲,手裏骷髏自有感應,手中的白色骷髏忽然張開嘴,開始淒厲的尖嘯起來。

這尖嘯卻是與蕭煜的未央劍意有異曲同工之妙,均是打人神魂,防不勝防。

就像一把無形的錐子插入敵人的腦海中。

無聲無息,牧叔沒能躲開。因為聲音是躲不開的,哪怕是履霜境界的修行者,依然不可能躲開無處不在的聲音。

骷髏的尖嘯充斥了這周圍的所有空間,忽然在尖嘯中響起噗哧一聲輕響。

僧人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前,發現僧袍盡碎,露出下麵的皮膚,一道長長的刀口從他胸前一直劃到小腹。

牧叔已經站在他的身前,手中的彎刀沾染著數滴鮮紅的血液,還有僧袍的點點碎片。

哪怕是中了尖嘯聲,牧叔依然劈出了這一刀。

僧人的臉上露出些許茫然,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法術為什麽沒有產生作用。

防不勝防?

不,隻要有攻,便有防,隻在難易而已。

像釘子紮人神魂,若神魂若鐵,自然紮不進去。

就在彎刀站在僧人身上的同時,牧叔忽然疾退而去。瞬間回到地麵。

僧人手中的骷髏還在尖嘯,牧叔的耳朵裏流出鮮紅的血,他終究還是沒能完全抵禦僧人的這詭異法術。

這一刀,並沒有完全破開僧人的防禦,僧人在短暫的失神後,臉上慈悲之意漸漸斂去,神情變得凝重,宣了聲佛號。

然後他緩緩將自己胸前流出的鮮血,塗抹到手中的骷髏頭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