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雲亂煜

第106章 走西口

第一百零六章 走西口

望著兩人漸行漸遠,老人收回視線,瞥了一眼城門樓下被打斷一條腿的大漢,臉色漠然,嘴唇微動,除了校尉,沒有人聽清老人說了什麽。

剛出城門,蕭煜便已經看到遠處立著兩人,一男一女,一僧一俗,正是葉夏和秋月。

剛要前行的蕭煜忽然若有所感,下意識的轉身向後望去,看到了城頭上的老者。

老者拱手。

蕭煜笑了笑,同樣一拱手。

天愈發沉了,老者站在城頭上似乎已經是頭頂一片烏雲。

黑雲壓城。

慕容也隨著蕭煜的目光望去,問道:“老相識?”

蕭煜微微搖頭,收斂了笑意,淡淡道:“似乎在哪見過,但肯定不是熟人。”

說話間,老者已經轉身下了城頭,蕭煜也轉回身來,望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歎息說道:“希望能在雨下起來前,到達西嶺口。”

兩人再沒有說話,來到葉夏和秋月身邊。

葉夏冷冷瞥了一眼蕭煜,抿著嘴唇,鋒芒必露。倒是有點張雪瑤的氣質,這個還沒完全長成的小姑娘也像一把劍,隻是還沒經曆足夠的磨礪,還不能完全綻放自己的鋒芒。

蕭煜對葉夏的冷淡態度熟視無睹,自顧說道:“這場雨怕是不小,我記得在西嶺口應該有個驛站。”

葉夏轉過頭去不看蕭煜,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蕭煜很想告訴這個初次離開家門的小姑娘,那個世上最繁華的城池,並不是她想象的那麽美好。那些看似繁華的背後是多少貧苦百姓的血汗堆砌成的?那些看似彬彬有禮有教養的世家子腳下又踩著多少條人命?那座最是華美的宮殿下麵又埋葬著多少白骨和鮮血?金色的屋頂,紅色的牆。金色是站在紅色上麵的。

蕭煜眺望著東方天際,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個叫做蕭烈的人,孩子第一個崇拜對象,多數情況下都是自己的父親。十年前的蕭烈,以文臣身份入暗衛,任暗衛外衛都督,不知讓多少文人名士扼腕,本來以他南北兩大士子之一的名聲,嶽丈更是當朝大學士,隻要安心在翰林院中蟄伏幾年,然後外放一地,做上幾年一州父母,回朝後入閣拜相幾乎是手到擒來。但是他放棄了這一切,而是選擇了一條另類的道路。五年後,這名蕭家的庶出子弟,一次次晉升,除了那身黑紅色的公爵袍服,終究是披上了滾金邊的黑色大都督袍服。

暗衛大都督,總攬天下十萬暗衛,緝查天下。

若是沒有那件事,怕是他也會以父親為豪的吧。

若是他隻是一個局外人,他看如今蕭烈時,怕是也會評價一句,梟雄之姿吧。

梟雄梟雄,看得開,放得下,做得出,那就是梟雄?而誰不願做十全十美的英雄,隻是被世道逼迫的沒辦法,才做了梟雄。

蕭煜歎了一口氣,自嘲的想到,其實最了解蕭烈的,還是他。那最了解他的人,想來也就是蕭烈了。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四人飛速前行,西嶺口已經遙遙在望。

蕭煜前行過程中,一身竊國浩然氣仍在不住流轉,魏遲修行的是中興浩然氣,被蕭煜瞑瞳吸收後,誤打誤撞的與易玄冥氣合二為一,誕生了了這前無古人的竊國浩然氣。本就是兩種最上乘的元氣,兩者相加得出的元氣更是高出原先一籌。

最明顯的就是不管是進攻還是防禦,竊國浩然氣都可以完美勝任,蕭煜的體魄遠沒有武道修行者強健,卻可以與兼修魔道武道的易硬拚,硬抗老管家無形劍氣,以初入履霜的境界修為麵對履霜中境修行者也有一戰之力,不得不說,這都是托了竊國浩然氣的福。

許多讀書人讀書養氣,雖然不似道宗這些宗門有明確的修為傳承,卻也可以養浩然氣,擁有諸般神通,而天下這種修士被統稱為儒門。

隻不過儒門修士多在俗世,多數居廟堂之高為臣,隻有少數居江湖之遠潛心學問教書育人。

至於如今的內閣首輔李嚴,次輔周景朝,老太師孫世吾,這些人不單是朝廷重臣,也是儒門修士中的高手。

蕭煜隨著對自身竊國浩然氣掌握越發熟練,也就越能感受到儒門這一脈的修行奇妙。

讀書養氣壯大神魂,然後通過神魂反哺自身元氣,不得不說乃修行五脈中最為奇葩的一脈。

幾人都是修行者,沒有顧及的疾行起來,隻是一天時間就已經進了西嶺口範圍。再有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西嶺口,隻要通過西嶺口,正式進入大鄭腹地了。

走在最前麵的蕭煜抬頭看了眼頭頂,上麵一片鉛鐵似的雲層壓得更低了,給人感覺好似伸手就能夠到天。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黃土平原,遼闊無垠。頭頂的天不斷下壓,望不到邊際。似乎人間已經變成了天地之間的一線。

天地合攏,那麽人間便會消失,從此世間一片混沌。

若有一劍,可以斬斷天地,清者為天,濁者為地,那是何等的波瀾壯闊。

一劍分天地,再厲害的劍道也就不過如此了。

蕭煜似有所悟,隻是似乎還是隔著一道薄薄的窗戶紙沒有捅破。

蕭煜也不強求,仍舊前行。

黃昏,陰雲。官道上四人顯得格外不起眼。

西嶺口隔斷了大鄭與西河原。但是它卻不算大,或者說它其實很小,小到甚至連一個城寨都建不起來。

隻是在這裏留有一個小小的驛站。除了接待來往官員驛卒,也兼職著客棧的功能,掙一點來往客商的銀錢。

一個瘦弱的少年撐著腦袋,坐在驛站門口看著天空中厚厚的烏雲,豆大的雨滴一個接著一個的落下來,好似每一滴雨都能濺起一絲土氣。

少年嘀嘀咕咕的罵了一句:“賊老天,旱要旱死,澇要澇死,今年下這麽多雨,衝壞了路,還讓人咋的做生意嘛。”

少年的話剛落下,雨就大了起來,劈裏啪啦的雨滴聲就在驛站的屋頂上響起,一道道水線沿著屋簷上掛下來。

少年罵娘幾句,今天看樣子不會有人來了,起身準備關門,省的雨水被風吹進屋來。

這時少年無意朝外看了一眼,隱隱約約間,好像有人朝這邊跑來?少年定睛一看,是四個人。

看著這四人冒雨而來,少年撇撇嘴,還真有冒雨趕路的,若是來得再晚點,雨下大了,這西河原上到處白茫茫一片,還不得淋死在路上。

令:最近不知道修什麽東西,不定時停電,更新得挺沒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