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雲亂煜

第323章 而立之年

第三百二十三章 而立之年

相較於江州的愁雲慘淡,齊州這邊不出意料地截然相反。

湖州傳來的巨大捷報讓整個齊州為之精神一振,蕭煜更是不吝賞賜,一次性賜給魏禁黃金萬兩,田地千畝,諸葛恭等人也各有賞賜,蕭煜更是明言,若是魏禁能打下湖州全境,那麽戰後論功行賞時,他蕭煜肯定不吝於一個國公爵位和一個柱國勳官。

蕭煜此言一出,原本對魏禁還有所疑慮的人全部閉了嘴巴,就連閩行也不得不承認魏禁坐穩了西北軍方第二人的位置,除非接下來的魏禁大軍全軍覆沒,否則在短時間內任何人都無法撼動魏禁的位置。

一月時間轉瞬即過,魏禁在攻下襄樊之後,並未貪功冒進,而是穩紮穩打,先鞏固襄樊城防,然後繼續築造堡寨圍困襄陽,這讓許多盼著魏禁樂極生悲的人不禁大失所望。

即將入夏時,蕭煜令東都禦用監鑄造百餘柄精致佩劍,金絲纏柄,劍身刻有西北二字,按照百官品級,劍鞘鑲有朱玉寶石數量不等。因為數字起於一極於九,所以除蕭煜自留佩劍外鑲嵌九顆寶石外,其餘如徐林、藍玉、孫世吾這等身居高位的重臣均是八顆,除了此三人外,唯有魏禁被賜佩劍能鑲嵌八顆寶石,便是林寒、蕭瑾、閩行三人被賜佩劍也僅有七顆,諸葛恭、韓雄等人隻有六顆,而且魏禁不但獲此殊榮,同時還被蕭煜賜下蟒袍玉帶,可謂是恩寵至極,一時間再無人敢在正麵掠魏禁鋒芒。

入夏之後,正值蕭煜三十歲壽辰,標誌著蕭煜即將踏入而立之年,由青年過渡為中年,故而操辦的頗為隆重,蕭煜特意開放太清宮,大宴隨軍群臣。在宴席上,蕭煜興致頗高,連連舉杯,不過話題多半還是停留在湖州戰事和即將到來的渡江之戰上,雖然魏禁因為領軍在外的緣故,沒有到場,但此番他無疑是最為惹眼之人,有心人曾經刻意留意過,王上一共說了四十二句話,其中有二十句話提到過魏禁,可見魏禁在王上心目中地位是如何之重。

王後林銀屏和蕭煜同席而坐,在她右手邊則是弟弟林寒,看到丈夫如此行事後,林銀屏轉頭對正在飲酒的弟弟輕聲說道:“找個時間給魏禁賠罪,然後再想辦法賣他個人情,務必要交好魏禁,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向來跋扈的林寒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漲紅了臉,“姐,不就是一個魏禁嗎,值得你這麽鄭重其事嗎?別說現在我才是名正言順的中軍都督,他魏禁不過是一個左軍都督,就算我返回草原,魏禁做了中軍都督,甚至是大都督,那又能怎麽樣?他終究是個臣子而已……”

林銀屏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凜然,極有皇後鳳儀氣派,竟是讓林寒把後半截話給生生咽了回去。

她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淡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姐,蕭煜是你姐夫,就算是玄兒,日後也是得喊你一聲舅舅,所以你就有恃無恐?”

林寒沒有說話,不過表情上已經是默認了林銀屏的這番說辭。

林銀屏輕哼了一聲,語氣變得更加堅決,“草原很大,大小台吉足有五十餘人,哪怕是父王在世時,也沒能完全整合草原,你如今終究還年輕,威望資曆不足,哪怕是有你姐夫在背後支持,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掌握草原,更何論壓服黃漢吉、申東讚、祿時行這些老狐狸,所以即便你當上了草原王,也不是真的就能天高任鳥飛了,說到底你還要依仗中原和西北。不出意料,魏禁將會是日後的武將第一人,若是你與他敵對,你覺得自己真的能坐穩草原嗎?”

林寒猛地灌了一杯酒,道:“不是還有姐和姐夫嗎!”

林銀屏終於是罕見動怒,低聲斥道:“你當我和你姐夫還能看顧你幾年?更何況你姐夫既要攻打江南,又要為蕭玄日後鋪路,甚至還要防範蕭瑾,等到我們二人都不在了,你又能靠誰?難道是玄兒這個從小到大也見不著幾麵的外甥?!”

林寒自小被姐姐管束慣了,見姐姐動怒已經是先怯三分,而姐姐又是句句在理,更是無從反駁,所以最後他還是乖乖低頭認錯。

林銀屏餘怒未消道:“你就是個豬腦子,早些年跟在你姐夫身邊還挺機靈,怎麽掌權之後就這般駑鈍了?我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以後若還是這個樣子,我就讓你姐夫奪了你的權柄,重新在他身邊做個跟班!”

林寒低著頭,不敢反駁半句。

這一幕自然也落在不少有心人的眼裏,免不了要會心一笑。都說一物降一物,眾所周知林寒跋扈,目中無人,可偏偏麵對王後時就像老鼠見了貓,每次免不了要被王後訓斥,還不敢還嘴半句。這也讓許多久聞王後跋扈的青壯將領大開眼界,畢竟百聞不如一見,他們平日裏接觸不到林銀屏,但卻深知林寒之跋扈,可就是如此跋扈的林寒也要乖乖挨訓,那麽王後跋扈的傳言自然就被徹底坐實。

一場酒宴盡興方散,蕭煜令諸將各歸其位之後,自己則是拿起一個精致壽桃小口品嚐,剛好看到耷拉著腦袋沒有起身離去的林寒。

蕭煜因為今日心情極佳的緣故,不由打趣道:“冷乾,又被你姐給罵了?雖說你姐是為了你好,但也別太往心裏去,你看姐夫我,跟你姐過了這麽多年,前些年還好,隻是哭給我看,現在已經是敢對我疾聲厲色,說不定再過些年就是河東獅吼,這女人呐,上了年紀,多半就要麵目可憎,不過我也不和她一般見識,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蕭煜的話音猛地戛然而止,緣於剛剛已經起身離去的林銀屏又重新返回了殿內,冷冷掃視了兩人一眼。

蕭煜幹咳一聲,不再說話,開始專心對付手中的壽桃。

林銀屏寒著臉對林寒道:“小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你姐夫說。”

林寒立即起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走前還不忘對蕭煜投以一個自求多福的幸災樂禍笑臉。

林銀屏擠出一個笑臉,柔聲笑問道:“什麽叫疾言厲色,什麽又叫河東獅吼?妾身才疏學淺,要請夫君解惑才是。”

聽到“夫君”二字,蕭煜的笑容猛然一僵,繼而無奈歎息一聲,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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