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沙

第三百八十章 赤月惡魔

第三百八十章 赤月惡魔

“話說那海門城大潮,堪稱世上第一潮,瑪法最壯觀,不得不看。”葉蕭用完好的那隻手拍著大腿,說得口沫橫飛。

自大海之水,朝生為潮,夕生為汐,漲落之間,稱為平潮講起,到海門城位置如咽喉,兼地理形勝,各種條件匯聚在一起,遂有瑪法之最,一年之盛的海門大潮。

三天之後,正是一年之中,海門城漲潮最大的日子,也是觀看海門大潮的最佳時候。

每年當這一天到來,海門城居民們一邊忙不迭地從居處出來,遷徙到高處的愁眉苦臉,一邊是即將有大收獲的歡天喜地。

他們會將沿岸注定會被拍在大潮裏的吊腳樓租出去,給那些豁出去當落湯雞也要體驗一下滔天潮水的人機會,順帶著大大地賺上一筆。

一般這個日子一到,海門城沿河兩岸,一屋難求。

這是一番收入,除此之外,在海門大潮那天之前,海門城居民就會在屋子前後連帶著頂上,全固定好一個個大籮筐。

等海門大潮退了,他們便會興高采烈地回到家,隨便選一個看過去,每個大籮筐裏妥妥的裝得滿滿地,全是魚蝦蟹之屬。

這些海鮮隨著海門大潮趁勢而來,退潮時候落進籮筐裏,最後全上了海門城人的餐桌。

當地有句諺語是這麽說的:“大潮來又去,魚兒幹瞪眼,蝦蟹掛滿簷。”又說:“龍神打呼嚕,海鮮鋪滿路。若問不滿足?還要等一年。”與靈狐族不同,比奇人起源神龍帝國,在他們看來統治大海的海神定然也是神龍,乃海中龍神。

海門大潮如此規模,定是龍神在海裏麵睡得不踏實,打起了呼嚕。

葉蕭他們在海門城這幾天,尤其是在鐵沱家裏沒少見描繪類似說法的版畫,最經典的一個就是一個龍頭人身的海神或打噴嚏,或打呼嚕,嘩啦啦地從嘴巴裏往外噴海鮮……葉蕭說得眉飛色舞,迪迪聽得腦袋一點一點地,好懸沒給睡著了過去。

第一次聽的時候,老實說,既能看到輝煌壯觀的海門大潮,又能有吃不完的海鮮,牛魔人表示很激動。

但再激動,也架不住翻來覆去地說啊,沒看雪舞、昭昭躲得遠遠地,大黑不知跑哪裏撒歡兒去了,小九幹脆就跨界而去毫不猶豫。

隻有迪迪走慢了一步,被葉蕭逮住跑不掉留下來陪他解悶。

“哎,悶死了。”葉蕭收起眉飛色舞狀,以手托腮,唉聲歎氣。

他吊著左邊胳膊不能動憚,牛魔人和靈狐族的藥再管用,自家體質再好,道法輔助之類的,沒有個三五天功夫,葉蕭這手就不算是自個兒的。

活蹦亂跳慣了,在鐵沱家裏悶一天,可把葉蕭憋壞了,自然,可憐的迪迪也被折騰得夠嗆。

看到親哥終於不提海門大潮這茬了,迪迪鬆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哥,你說鐵沱和鐵蛋怎麽回事,一直不見醒啊。”好歹也是拚了命才救回來的,葉蕭稍稍提起點精神,下意識地向著裏屋望了一眼。

裏屋是鐵嫂在照顧著叔侄兩個,其實也沒什麽好照顧的,就是給昏迷不醒的一大一小灌些魚湯,免得昏迷著直接給昏迷死了過去。

鐵沱他們叔侄兩個一被救回來,城防軍那邊馬上派了人來看望,大夫什麽的沒少請過來看,診斷結果都一樣,他們兩個不知是被喂了什麽藥物,醒不過來,隻能維持著等藥力過去,人自然就醒了。

“王大善人,真是挺了不起的。”葉蕭情不自禁地感慨出聲。

在對方還活著的時候,他叫一個糟踐人,嘴巴毒得不行,活人能給氣死,死人能給氣活。

現在人死了,葉蕭反而都是好話,誇他不是一回兩回了。

明明勝券在握,十拿九穩,竟然還給喂了藥,以至於現在葉蕭他們想知道王大善人抓走鐵沱的目的都不能夠。

死了還能給人添麻煩的敵人,的確值得稱讚上一句。

迪迪“嗯嗯嗯”地表示讚同,道:“看來鐵沱兄弟是條漢子呀,他肯定沒給海賊他們要的東西,不然怕是早就被一刀砍了吧。”葉蕭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這個他就不知道了,估摸著得等鐵沱醒了,才會有答案。

“等等。”葉蕭突然神色一動,打了個響指道:“我好像有辦法了,興許能給他叫醒嘍。”“走,我們出去。”說走就走,葉蕭一蹦而起,要不是還吊著胳膊呢,這活力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傷號。

“哥,你確定不是悶得慌找借口出去晃蕩?”迪迪剛表示了一點懷疑,就在葉蕭一瞪眼間慫了,乖乖跟著他一起踏出了鐵沱家。

“走,哪裏最熱鬧,迪迪你頭前帶路。”“你果然是出來玩耍的……”葉蕭和迪迪閑話逗著悶子,往海門城最熱鬧的地方去。

走著走著,兩個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同。

路上人是多,卻不喧嘩熱鬧,反而是壓抑地在竊竊私語。

一窩窩的人全在道路兩側,衝著牆上張貼著的東西指指點點,情況極類似當初封魔穀關城張貼懸賞令的情形。

仗著有人高馬大的迪迪一臉凶相地護持著,葉蕭肆無忌憚地擠盡人群,看到了導致整個海門城氣氛都不一樣了的東西。

版畫!

海門城最熱鬧的大街上,兩側牆上貼滿了一張張風格極古,怪誕奇詭的版畫。

它們像極了想象力豐富的孩子在發燒時候做出的噩夢,充斥著奇形怪狀,大麵積的毀滅。

各種似人非人的怪物,天災一樣的場麵,海嘯席卷了大路,地震垮塌了山嶽……最可怕的卻是一個龐大的,形如爛泥般的大怪物,在無數似人非人存在的膜拜下,猙獰而恐怖。

“這是什麽鬼?”葉蕭看了一幅又一幅,心裏麵憋悶得慌,好像心竅被人用爛泥給糊住了,堵得不行。

他看出來了,那些版畫分明是源自不同年代,不同種族,在不同的地方繪製下來的,描述的都是類似場景。

更可怕的是,在其中不少幅裏麵,葉蕭還看到了一輪赤月,高高地掛在天穹上,如在往下一滴滴地滴著鮮血。

葉蕭耳朵早就豎了起來,左右竊竊私語的議論聲灌了一耳朵,聽得最多的是一個名號:“赤月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