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沙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吃人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吃人

“搞錯了?”葉蕭的聲音從屋子另外一個角落傳來,“我看未必。”迪迪能動後,他就撤開,也不去管地上血流得到處都是的屍體,四下翻找了起來。

屍體沒有什麽好看的,乍看起來慘烈無比,其實隻是他們趕上了怪物作案罷了。

實質上奶奶的死法跟獵王村發生的那些沒有任何區別,並沒有什麽值得找的線索。

迪迪所謂的搞錯了,指的是他們先前明明一切懷疑,所有線索都是指向的容孤院。

看現場情況,無論是容孤院本身還是那個奶奶,全都是受害者。

尤其是後者,這會兒還在地上躺著眼睛都沒有能合上。

那不是搞錯了還能是什麽?

還真不是!

葉蕭四處翻找的地方,赫然是奶奶的床頭。

這位老婦人衣著華麗,頭發也疏得整整齊齊的,屋子裏幹淨透亮,簡潔明快。

葉蕭幾下鼓搗,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床鋪上。

在迪迪發問的時候,他正好將手從奶奶的枕頭下麵伸了出來。

葉蕭掌中,一本羊皮小冊子隨著他的動作在“嘩啦啦”地翻響著。

“那是什麽?”迪迪一邊問著,一邊就要過去。

剛動了一下,“哎呦”一聲,剛剛還威風八麵的牛魔人慘叫一聲,險些沒有跌進血泊裏麵洗個澡。

本來還在他身上按摩著的昭昭和小三子,不僅立馬兒停了下來,還連攙扶一下都欠奉,呼啦一下全跑葉蕭那邊去了,隻剩下迪迪滿臉幽怨地挪了過去。

等他挪到葉蕭身邊的時候,很是不薄的一本羊皮冊子已經被葉蕭飛快地翻了大半了。

“嘶~”迪迪還什麽都沒有看到呢,便聽得昭昭和小三子倒抽涼氣,葉蕭麵沉如水。

上麵寫了什麽?寫了什麽?

迪迪心裏麵跟貓爪子在撓一樣,鍥而不舍地將腦袋伸了過去。

葉蕭全神貫注在羊皮冊子上,覺得一片陰影籠罩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推了幾下牛頭,沒推動,也就罷了。

冊子上寫的東西,著實是太過聳人聽聞,葉蕭看得滿頭滿身的白毛汗,也就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這本羊皮冊子,是“奶奶”的日記樣東西,從她嫁人的那天起開始記錄。

上麵的一行行字,落在葉蕭眼中,簡直比此刻房間地麵上不住在暈開,好像要鋪滿地麵的血泊還要恐怖,儼然是每一個比劃裏都在往外浸透著鮮血,濃鬱的血腥味道撲鼻而來……“啊,我的丈夫,我的公公,我的婆婆……他們竟然吃人!”“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在吃人。

天呐,我這是嫁到了什麽地方?”“不,不,不,他們竟然讓我也吃人,說這是人間至味,還能吸取對方的力量,能治愈所有的疾病。”“人,那是人啊,人怎麽能吃人?

我怎麽可能吃得下去。

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前半部分,葉蕭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誤入虎穴的少女在杜鵑般地泣血哀嚎,在啼哭,在抗拒。

他們看到還是少女的奶奶試過拒絕,試過勸阻,講過道理,逃跑過,也曾偷偷地放過被丈夫一家稱為“兩腳羊”的俘虜。

中間部分,一切開始改變……“我……我吃人了……”“三天,他們餓了我三天,除了人肉,什麽都沒有得吃。”“我吐了,但沒有用,還是隻有人肉,人肉,該死的人肉……”“……”“其實,我發現,吃習慣了,也,不,難,吃。”……“也不難吃”四個字,好像四把碎顱錘,一下下地悶在葉蕭等人心頭,一種無法言述的恐怖,自心底不住地滿溢出來。

他們恍惚間,似乎看到什麽東西被扭曲,又有什麽東西被染上了一種很可怕的顏色,繼而,蔓延。

葉蕭手按在羊皮冊子上,很用力,很是深呼吸了幾下,方才抑製住了心中的厭惡,繼續往下翻看。

他翻得愈發地快了。

他不想再看原本普通的少女,一點一點地轉變。

……“死了,他們全死了,一夜之間,我成了寡婦。”“太好了,我可以回家去了,再沒有人會把我抓回來。”“比奇城是不是跟我記憶裏麵一樣的繁華,我再也不想呆在這個窮鄉僻壤了。”——看到這裏迪迪在撇嘴,插口道:“她竟然是因為不想呆在窮鄉僻壤高興,不是為了不用再吃人。”旋即,迪迪收獲了好幾道嚴厲的目光,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目光繼續隨著葉蕭翻動羊皮冊子而動。

……“我的丈夫……他是對的。人肉,果然是人間至味,我想它了。”“怎麽辦,怎麽辦?做夢都想,尤其是小孩子的肉,又嫩,又香甜。”“有了,我有辦法了,我還有錢,我可以辦一家容孤院……”……葉蕭肚子裏一陣陣地翻滾,好像昨天、前天,甚至更早時候吃下去的東西全在沸騰,要不是緊緊地閉著嘴巴,怕是它們早就一股腦兒地噴了出來。

在他身旁,一聲聲“嘔”地作嘔聲音傳來,沒有一個人抗得住。

羊皮冊子裏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惡心的,簡直不是人能幹得出來的。

葉蕭從來沒有想到過,人能壞到這個地步,他甚至覺得與這時候在地上死得屍體都已經涼下來的奶奶相比,王倬都像是一頭小羊羔子般地可愛。

羊皮冊子裏記錄著“奶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在這青丘山脈深處建了這麽一座容孤院,專門收容從沃瑪森林裏逃難出來的獬羊人孩童。

她本人並不來這裏,而是雇請了一個人——冊子裏叫他老丁——來當這個院長。

每年裏,她就來個一兩次,帶著她從夫家繼承的恐怖習慣,來到容孤院,在老丁的配合下——吃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多年,好多年。

“奶奶”漸漸地老了,越來越老,老得眼看就要死了。

她開始恐懼,恐懼哪一天睡下去就醒不過來,恐懼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老去,她仿佛一低頭,就能聞到從自己身上發出的腐朽味道。

終於,“奶奶”想到了一個事情,她從丈夫的遺物裏麵,翻出了一張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