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知歸期
龍淩瑞走進來便看見這番景象，宮人私下裏的議論自是瞞不過龍淩琳，龍淩瑞緊了緊龍淩琳的被角，輕輕喚道，“琳皇姐……”
龍淩琳的眼睛仍然看著窗外，聲音淡淡的，“瑞皇弟，不用說了，沒人比我更了解他……那把匕首……”
“我讓二寶帶來了……”龍淩瑞轉頭，寶公公雙手托著一個精致的木盒，恭敬的說道，“琳公主！”
龍淩琳收回視線，拿過那木盒，顫抖著打開，將裏麵的匕首取出，上麵，還沾染著鮮血！淚，再一次滑落。
幾日後，於龍淩一千一百零三年秋一月九日，龍淩琳出家，在風城離香庵代發修行，成為龍淩王朝第一個出家的公主。
玉琳宮中，一切都是老樣子，龍淩瑞專門安排宮人日日打掃，龍淩強，嬌太妃，龍淩吉總是會來坐坐，看看宮中的風景，想起那個一直安靜的琳公主，那個倔強又深情的女子。
嬌太妃等人也會去風城離香庵小住幾日，希望龍淩琳能夠回到自己身邊。
龍淩瑞一個人走進玲瓏閣，在木亭中落座，一個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才半年的時光，好多都變了，龍淩瑞的心也越發空，如果是霧月玲瓏，這一切還是否會發生呢？
迷霧森林，蝴蝶淵的古樹下麵，一紫衫女子盤坐在巨石上，蝴蝶紛紛環繞卻不靠近，遠處一身著白袍的女子佇立，許久方才走近，“主子，北辰影來消息，說皇上掛念，望主子多保重。”
霧月玲瓏緩緩睜開眼睛，低頭看著自己手掌心的蓮子印記，沐霜見此皺眉，霧月玲瓏什麽也沒有說，獨自一人走到湖旁，看著碧波蕩漾，才開口道，“異世絕劫，不知歸期。”
沐霜沒有聽懂，但還是牢牢記住這八個字，是要轉告龍淩瑞的！
霧月玲瓏卻知道，龍淩瑞，會明白的！
“皇上，聖太後往瑞德殿方向來了。”寶公公低垂著頭，自從北辰影帶回來霧月玲瓏的消息，龍淩瑞就一直沒出過玲瓏閣。
龍淩瑞沒說話，隻是獨自走出門。
“皇祖母，天涼了。”龍淩瑞一手迎上，扶著琴瑤。
踏進殿門，“聽說有了瓏兒的消息？情況怎麽樣？”
“皇祖母掛心了，丫頭，的情況不是很好，或許會晚回來……”龍淩瑞的聲音漸小，難掩的失落和傷心。
琴瑤坐在椅子上，歎氣道，“哎，瓏兒，會回來的，隻是時間的問題。”
“我知道，丫頭太過要強，我是怕她遇到麻煩也不告訴我。”坐在另一側，龍淩瑞沒有了在眾臣麵前的威嚴，隻有滿目的哀傷。
宮人都已經離去，琴瑤安慰著道，“若是真愛，又何苦在乎這一時？”
室內恢複了寧靜，龍淩瑞強忍著去尋她的衝動，隻聽琴瑤繼續說道，“瑞兒，你還記得你皇祖父麽？”
“記得，小時候，您常給我講皇祖父的故事，我就立誌，以後要做一個像皇祖父那樣的人，讓人敬仰，做一番豐功偉績。”仿佛時光回到了小時候，有陰謀詭計，可是，那時候的心，不會像現在這
麽痛。
琴瑤笑笑，麵色溫潤，思緒也回到了過去，“寒是在東巡的時候，遇見的我，寒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盈盈一水間，清清眸間笑。那時候的寒，就像現在的你，從沒有過的癡情。”
龍淩瑞靜靜的聽著，以前，琴瑤會告訴他關於龍淩寒的事跡，關於當年七子奪嫡的血腥，可說起感情，這是頭一次。
“雪後，她不是我的侍女，而是我表妹。寒知曉我和雪的很多事情，那些年，整個天辰都盛傳關於我的惡名，不堪入目，說，雪是我的侍女，皇後善妒，阻止先皇冊封雪兒妃位，卻不知越是神秘，越是有利於我們姐妹輔佐先皇……”
琴瑤停下來，笑看著龍淩瑞，“可是，你知道的，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隻是寒，愛的方式不同，我和雪從沒有過怨言。哪怕，雪是為了寒而死，我和雪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那一年，寒懲治一批朝臣，壓住當時的動亂，你父皇被立為皇太子，注定承襲大統，眾太子，除了承兒，皆罷權，反抗的貶為庶民……”話說到這兒，琴瑤的神色暗下來，似是悲傷。
“第二年，寒南巡遇刺，臨終前，在三堂朝臣麵前，他說，紫兒，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雪兒，雪兒是因我，因龍淩而死，而這一切罵名卻要你來背，如果有來世，我龍淩寒定將這一世的種種一起補償給你們姐妹，如果你們還會接受我……”
琴瑤歎著氣，“可及時背負生生世世的罵名，我也不悔。三堂朝臣啊！那一刻，就算寒沒有說出事情真相，但是站在陵川殿上的滿滿的三堂朝臣，哪一個是愚蠢的？”
琴瑤不禁淚下，“哪怕最後一刻，也要不惜損毀自己，來為我正名！”
龍淩瑞站起身，輕拍琴瑤的後輩，取出巾布，擦拭著琴瑤臉上的淚痕。
“皇祖母……我們都懂，皇祖父對您和雪後的愛，沒有人惡化雜質，我相信。”
琴瑤收起悲傷的情緒，“瑞兒，我要告訴你，你和瓏兒的路還很長，就算瓏兒現在不在你身邊，她為你做的，沒少一件。”
“皇祖母，我，明白。”
琴瑤站起身，“有時間去你父皇那裏走動走動，不要總躲在玲瓏閣，聽說薩國和羅斯的戰事，被你滯後了？”
“是，我正準備找父皇說此事呢，我擔心太過強勢，會遭到百姓的反抗，得不償失。”龍淩瑞沒說的是，他想等她一起……
琴瑤笑著點點頭，也沒有說破。
到龍淩一千一百零三年秋三月末，天辰的戰事都是在僵持著，薩國和羅斯進，不得一分，退，損失慘重。
龍淩一千一百零三年冬一月一日，待在蝴蝶淵內的霧月玲瓏，終於笑了。
看著手上沒有一絲痕跡，強忍著興奮的心情，想著，終於可以見到他。
“主子！”沐霜飛奔過來，看著霧月玲瓏的手，“全好了！”
“是啊，沒想到這麽快，幾個月而已。”她不知道端木碧影她們用了多長時間，但對於自己這個時間，她已經很滿意了。
沐霜滿麵
笑意，行動上也迫不及待，“主子，那我這就去準備，回帝都。”
“慢著！”霧月玲瓏忙叫住，她，還不想回去。
停下腳步，沐霜疑惑，“怎麽了？”好不容易解決了所有問題，難道主子又有什麽新打算？
“我還沒想好……”霧月玲瓏貌似有幾分為難，話裏滿是猶豫。
“主子，難道你不回去？”不回去怎麽行？被知道了，他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霧月玲瓏深呼一口氣，“嗯，我……沒想到時間這麽快，我再想想。”
沐霜見次，隻好強壓住心裏的念頭，她，相信霧月玲瓏。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做點什麽，怎麽對得起那些人對她的算計？
據說有人拿她的名義，有過議和？據說有人瞄準了龍淩瑞的後宮？據說有人把她當死人了？
反複翻看沐霜帶回來的一堆信箋，沐霜猜到她的打算，有人要算計她，她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原本清麗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霜兒，聯係離，我要，重出江湖了！”
“是！”沐霜有一絲小激動，“月龍公子！”
將消息傳給慕容離，沐霜猶豫著問，“可是，主子，要不要告訴皇上？”
“瑞？這個，如果他知道，我就沒得玩兒了。”霧月玲瓏笑道，“我最後再任性一次。”
撒嬌的攬著沐霜的手臂，心裏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計劃……
先去南江，之後看誰惹上身，就奔著誰去！
“主子，我們現在去哪兒？”看著一身男裝打扮的霧月玲瓏，慕容離麵無表情，匆忙被招來，竟是辦這種欺上瞞下的事兒！
“南田。”霧月玲瓏戴上那銀白麵具，重新恢複了自信，“我要親自研究糧食收成的大問題。”
沐霜將臉轉到另一側，慕容離僵硬了身子，還是問出口，“真的不告訴皇上？”他知道，這個問題，沐霜已經問了八百遍了。
“霜兒已經夠羅嗦了，你不許再提！”霧月玲瓏狠狠瞪了一眼慕容離，再說，她就動搖了。
眼睛看向遠處，慕容離淡淡的開口，“好，可皇上早晚會知道，你知道後果麽？”
“你們不說，怎麽會知道……”聲音越來越小，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
“咳咳……”慕容離輕咳幾聲，而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主子，我是覺得紙包不住火，怕皇上知道後，你會有些麻煩？”
霧月玲瓏眯著眼打量著慕容離，然後反問，“你是擔心瑞找我麻煩，還是找你們麻煩？”
沐霜離霧月玲瓏遠遠的，慕容離也覺得自己被她惦記上了，隻聽霧月玲瓏又說，“我覺得應該給你們補充一點有用的隻是，論證一下，紙是怎麽包的住火的……”
慕容離和沐霜二人一頭冷汗，心道，又開始了？
“記得以前跟你們說過，紙裏麵放水，火是點不著紙，現在我告訴你們，如果……哎，你倆別跑！”霧月玲瓏笑著打馬追上，心中得意，讓你們羅嗦我，我有的是辦法整治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