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

第0585章 會議被攪了

第0585章 會議被攪了

午後兩點,縣常委會擴大會議繼續舉行。

會議剛進行了不到十分鍾,組織部長肖子劍拿著大名單,才慢條斯理的念了不到三分之一,會議室的彈簧門就被人推開了。

推門而進的人,是保衛科科長李長順。

李長順四十歲左右,長得象縣府辦主任羅正信,胖乎乎的,顯然是有急事,臉漲得通紅,說出來的話一大半是空氣。

好了…事了……”

開口斥責的是縣委辦主任高永卿,“李長順你幹什麽?這是常委會擴大會議。”

縣委大院的保衛科也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受縣委辦和縣府辦雙重領導,但這個李長順是高永卿的親信,現在高永卿開口了,縣府辦主任羅正信當然願意坐在旁邊看熱鬧。

李長順在縣委大院裏也待了近十年了,規矩不會不懂,沒有突發事件,借他幾個膽也不敢擅闖常委會。

常務副縣長薑建文問道:“李長順,到底有什麽事情?”

李長順喘息著道:“各位領導,大院門外來了,來了很多下崗工人,嚷嚷著要,要找張書記劉縣長對話,我們,我們快攔不住了……”

“你說什麽?下崗工人?”高永卿站了起來。

下崗工人。”

“是哪個廠的?來了多少人?”

“有縣農機廠的,有縣織布廠,有縣化肥廠的,還有,還有其他幾個廠的人數,少說也有,也有三四百號人。”

“他們說沒說是什麽事?”

“吵吵嚷嚷的,聽也聽不清楚啊。”

高永卿喝道:“李長順,你是幹什麽吃的?”

李長順的舌頭有點打滑了,“工人們好象,好象在說,這個月的生活費補助費,隻發了一半,很多,很多工人家裏有孩子,後天,後天就要開學了,還等著錢交,交學費呢。”

縣委書記張衡皺起了眉頭,扭頭看著縣長陳樂天問道:“老陳,下崗工人的生活費,應該在前就發下去了吧?”

陳樂天點著頭,衝著薑建文道:“按照縣長辦公會議的決定,每個下個工人每月生活費是一百元元特別補助每人一百元元,一共是兩百元,要求工業局在前三天,務必一分不少的發到每個下崗工人的手裏,這個工作是由老薑具體負責的,老薑,是不是這樣的?”

薑建文的臉拉了下來,因為陳樂天的話裏,有點責難的意思。

不過,薑建文也有推托之人,分管工業的副縣長徐群先,不正坐在會議室裏嗎?更何況徐群先是陳樂天的人,你陳樂天責問我,那我也可以把麻煩推到你徐群先的身上。

“老徐,這是怎麽回事啊?”

徐群先也不是簡單之人,他也有辦法,等李長順說出了原委,他心裏就編好了應對之辭。

“老薑,發送下崗工人的生活費和補助費,應該在前完成,是由上一任分管領導負責,現在可是早過,我也是剛剛上任,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呢。”

得,徐群先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薑建文噎住了,徐群先理由充分,讓他沒有了進一步追問的勇氣。

薑建文看向陳樂天,陳樂天看向張衡,“皮球”又踢回到一把手的手裏。

張衡看著李長順問道:“工人們還有什麽具體要求?”

“他們說,他們說,拿到錢就,就走,否則,否則……”

“否則什麽?”

“否則,他們,他們就就住到縣委大院裏,在大院食堂吃飯。”

張衡哦了一聲,心裏說,這事來得有點蹊蹺,工人們鬧事鬧到節骨眼上了,濱海縣幾十家縣屬企業停工,下崗工人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鬧著討要生活費的事多了去了,不過,以前都是去主管部門鬧,象這樣直接衝著縣委大院來的,還是第一次。

高永卿對李長順說道:“你馬上去關上門,絕對不能讓工人們衝進來。”

李長順應聲而去。

這時,政協主席翟讓又開口了,“我說各位領導,關上門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那你老人家說說,我們該怎麽做呢?”薑建文的口氣很不友好。

翟讓冷冷的說道:“小同誌,我是過來人,解放前鬧饑荒的時候,跟著大人們去地主老財家吃過大戶,人是要吃飯的,餓著肚子是要鬧革命的。”

“老同誌,我是問你有什麽辦法解決。”

翟讓翻了翻白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要我這個老頭子衝鋒陷陣,哪要你這個常務副縣長幹什麽,你要是沒能耐,就乖乖的滾回家去,讓能解決問題的人上來。”

薑建文臉都氣白了,正要起身,被張衡擺著手製止了。

張衡衝著高永卿吩咐起來,“永卿,你馬上打電話給工業局,讓工業局黨組全體成員,在半小時內趕到縣委大院,否則我撤他們的職。”

高永卿應了一聲,轉身匆匆而去。

會議是開不下去了,副書記陳美蘭建議休會,張衡點點頭,陳樂天也表示讚同。

不過,出了這麽大的事,大家都沒有離開。

張衡對羅正信說道:“老羅,你去看一下,勸勸工人同誌們?”

“張書記,對這方麵沒有經給,要不,我去試試吧。”

羅正信正琢磨著如何躲開呢,張衡的“指示”如同赦令,他一邊應著,一邊起身就溜。

這時,紀委書記徐宇光冷冷的說道:“以我看,政法委的同誌該發揮作用了吧。”

這話是衝著邵三河和向天亮去的,因為群體訪事件,歸屬政法委處理,邵三河是政法委書記,可謂首當其衝,向天亮還兼著政法委副書記,也是難逃幹係。

徐宇光看著邵三河就不順眼,因為邵三河當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時候,把徐宇光的小舅子從西郊派出所所長位置上一擼到底,徐宇光看著向天亮也不順眼,因為向天亮是邵三河的死黨兄弟,更因為有向天亮的一係列運作,讓邵三河有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

邵三河卻不生氣,反而衝著向天亮笑起來,“天亮啊,坐著也中槍,衝著咱們來了。”

向天亮正在抽煙,嘴裏吐了一串煙圈後,笑著說道:“今天是常委們開會,沒我說話的份,我保持沉默,保持沉默啊。”

陳樂天有心為徐宇光幫腔,微笑著說道:“天亮,張書記剛才宣布了休會,你可以發言了。”

真可以說話了?”

“是啊,你可以敞開了說。”

“謝謝陳縣長。”向天亮站了起來,“張書記,陳縣長,據我所知,下崗工人們之所以鬧事,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沒有及時領到生活費,或者中間被個別部門克扣了生活費,而不是對每個月一百元的生活費標準有意見,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解決問題嘛,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抓住主要矛盾。”

張衡點著頭問道:“你認為主要矛盾是什麽?”

“下崗工人的肚子和個別黑心幹部的矛盾,個別黑心幹部不負責任,克扣下崗工人的生活費,或拖延發放崗工人的生活費,下崗工人的肚子就要挨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下崗工人的肚子餓了,當然要找組織找

“那麽,你認為怎麽解決這個矛盾呢?”

向天亮瞟了徐宇光一眼,嚴肅的說道:“張書記,百姓大如天,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百姓的矛盾,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錯,是某些部門不作為亂作為引起的,比方說,請注意,是比方說啊,在下崗工人鬧事這類事情上,縣紀委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啪。”

徐宇光重重的拍著桌子,“向天亮,你別血口噴人,把話說明白的,憑什麽把髒水潑到我們紀委頭上?”

瞧啊。”向天亮攤著雙手,一臉的無辜,“同誌,徐宇光同誌,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剛才說是比方,你沒有聽見嗎?”

徐宇光本來就話少,論耍嘴皮子,跟向天亮不知差了幾個檔次,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被向天亮快帶到溝裏去了,陳樂天聽不下去了。

“天亮同誌,這事跟紀委也有關係嗎?”陳樂天問道。

係還很大。”

“比方說?”

向天亮微微的笑了,“陳縣長,那我說出來,你一定要有個公斷哦。”

說。”

“據有關部門透露,工業局某些領導在負責發放下崗工人生活費的時候,確實存在著克扣現象,下崗工人們寫了不少舉報信寄到縣紀委,但是,都杳無音訊,如同泥牛入海,在這種情況下,下崗工人們來縣委大院反映情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試想一下,如果縣紀委能及時查處個別黑心幹部,工業局就不敢克扣下崗工人的生活費,那下崗工人還會來縣委大院嗎?”

“真有此事?”陳樂天問皺著眉頭問道。

向天亮笑容可掬,“陳縣長,這個麽,你得問紀委的人了,我相信,紀委的人不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不等陳樂天接話,彈簧門又一次一次被推開了。

這回進來的是兩個人,高永卿和李長順,跌跌撞撞的。

書記,陳縣長,工人們衝,衝進來了……”

高永卿一邊喘氣,一邊慌忙的說著。

張衡臉sè驟變,“老陳,咱們一起去,去麵對麵的和工人對話。”

揮了揮手,張衡率先而行。

陳樂天也跟著走了。

眾人魚貫而出。

向天亮衝著邵三河使了個眼個人放慢腳步落在後麵,然後迅速的溜回了向天亮的辦公室。

“嗬嗬……三河兄,我的計策怎麽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