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通天

第339章 趕出家門

第339章 趕出家門

駱誌遠吃驚地瞥了父親駱破虜一眼。

駱破虜陰著臉扭過頭去,不肯正視兒子的眼神。隻是駱誌遠在他飛速轉過去的瞬間,看到了他嘴角掠過的一絲玩味的笑容,暗暗皺了皺眉:老娘今天一反常態,從溫柔大媽一躍變成河東獅吼,究竟是吃錯了什麽藥?

“過來!跪下!”穆青驟然又尖聲大喝道。

謝婉婷見穆青是動了真氣,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也有點不敢再插話,無奈地坐在一邊,向駱誌遠投過一抹自求多福的眼神。

“媽,您今天為什麽生氣啊這是?”駱誌遠定了定神,大步走了過去。

穆青眼睛一瞪:“跪下!”

穆青指了指擺放在茶幾上的一個相框,駱誌遠這才發現是外公穆景山的遺照。

如此,駱誌遠才陡然醒悟過來,八成是自己教給安娜穆氏醫術的事兒被母親發現了,今晚這是要向自己興師問罪來著。

駱誌遠尷尬地搓了搓手,他早就知道這是一個極大的難題,在他看來,現在都什麽年月了,把穆氏在中醫臨**的一些獨門秘法和心得有選擇性地傳授給安娜這種對醫學無比狂熱的人,造福世人,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總比爛在自己心裏強。可母親的性格以及穆家對傳承的堅守,他又心知肚明,所以這事一直就瞞著穆青。

不知道穆青從何而知。駱誌遠回頭望著父親,駱破虜無辜地聳聳肩,示意自己也是莫名所以。

“媽,您聽我解釋……”

“跪下!”穆青再次尖聲吼了起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的肩頭都在劇烈地抖顫,駱誌遠擔心她出問題,就歎了口氣,噗通一聲跪拜在外公穆景山的遺照跟前,垂下頭去。

見他跪下,穆青激動的情緒稍緩。她臉上流下淚來,泣不成聲,一邊哽咽道:“你好好想想,你這樣做,對得起你死去的外公嗎?”

“我們穆家醫術世代相傳,血脈相連。你外公從小開始培養你,毫不藏私,幾乎將後半生的所有心血都花在你的身上,可你怎麽對他呢?讓你學醫你不學,你外公遺憾辭世,好吧,媽媽不能勉強你,因為人各有誌,我不願意讓我的兒子受半點委屈……但是,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力把穆家的醫術傳給外人,傳給一個外國女人!”

穆青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打顫,喉嚨嘶啞無力。

駱誌遠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麽都隻會讓母親更生氣,就暗示謝婉婷幫忙。

謝婉婷試探著湊過去抱住穆青,柔聲安慰道:“媽媽,您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誌遠做了錯事,以後改正就是了,您千萬別跟他生氣啊!”

“你的良心何在啊?駱誌遠!”穆青哆嗦著手指著兒子的額頭,駱誌遠尷尬地陪著笑臉,不敢回避。

“你們姓駱的就沒一個好東西!”穆青心懷激動,又揚手指著駱破虜,“駱破虜,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直都在騙我!我真是瞎了眼了……駱破虜,我要跟你離婚!”

穆青劇烈地咳嗽起來,謝婉婷趕緊輕拍她的後背,安慰著,心裏卻是苦笑。心說您別一竿子打翻駱家所有人啊,這話要是讓駱老聽到,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駱破虜難堪地再次聳了聳肩,他感覺冤枉之極。穆青堅持認為是他和駱誌遠父子倆串通了欺騙她、瞞著她,而事實上,駱破虜也根本就不知道此事。見妻子遷怒於自己,也知道穆青也有點借題發揮趁機發泄近期憋屈的味道,駱破虜哪敢跟妻子理論,無奈地躲進了臥房,求一個眼不見為淨。

現在京城的生活雖然富足而安逸,但很顯然,穆青並不是很適應。她在京城舉目無親,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孤獨而寂寞。但這是丈夫的歸宿和兒子將來的目標所在,她又不得不勉強接受這種豪門按部就班規矩森嚴的生活。

“你走,走,我不想再看見你,走啊!滾!”穆青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別過臉去。

“媽,我……”駱誌遠見母親暴怒之下已經失去理智,不敢再跟她擰下去,趕緊起身去了父親臥房,跟父親說了幾句,然後就拉著謝婉婷的手當即離開。

他太過了解穆青的個性。她一向溫柔如水,但一旦發了火,如果不讓她徹底發泄出來,她就會憋在心裏久久不能消散,不定哪天還是要再次爆發。類似的一幕,在駱誌遠當年不肯讓步報考醫科大學的時候發生過一次,當時穆青也是將他趕出家門,他在陳彬家住了兩個晚上,到了第三天,穆青就親自去把他接了回來。

下了樓,謝婉婷皺眉輕輕道:“誌遠,你不該這麽走的,媽媽生氣成這個樣子,你不認錯,她會更生氣的!”

“我如果認錯,她會更生氣。我明白她為什麽發這麽大火了,一方麵是思念外公——”駱誌遠歎了口氣,“外公的忌日就要到了。另一方麵,恐怕也是衝我爸來的,我們留在家裏,我爸反而不好說話。”

“我就知道,這事早晚會捅出來。”駱誌遠苦惱地揮了揮手:“也不能怪安娜,就算是沒有安娜,也會有別人,婉婷,你不知道,我外公和我媽對穆家的傳承看得太重要了,這簡直就跟宗教的信仰一般無二,哎!”

“那你準備怎麽辦?”謝婉婷拉住駱誌遠的手。

“還能怎麽辦啊,明天就是除夕了,看看我媽能不能自己調節一下,要不然,我就隻能在你家跟你們一起過大年夜了。”駱誌遠苦笑著:“小生無家可歸,淪落街頭,還求小姐大慈大悲,收留在下啊!”

謝婉婷嗔道:“貧嘴——走吧,回家!”

駱誌遠和謝婉婷又趕回謝家,這讓謝老和謝國慶夫妻很吃驚。謝老聽說駱誌遠被母親趕出家門,就仔細詢問緣由。得知前因後果之後,謝老也表示無奈,傳統文化中這種家族的傳承早已融入民族的血脈,不是誰都能這麽無私大度,肯把傳承了二十多代人的家傳瑰寶教給外人的。

於春穎則為穆青的激烈反應而意外:“婉婷,誌遠媽看上去這麽謙虛溫和的一個人,怎麽火氣也這麽大?”

謝婉婷掃了正在客廳跟父親和爺爺說話的駱誌遠,壓低聲音道:“媽,看您說的,泥土人還有三分火性,誌遠媽媽生氣發火有啥好奇怪的?不過,我也是頭一次見她發這麽大的火,我都擔心她會氣出病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如果她還是擰不過彎來,這個年可該怎麽過喲。”

謝婉婷幽幽一歎。

她當然願意讓駱誌遠留在自己身邊過年,但她同樣不願意看到公婆家因此親人失和,破壞了過年的氣氛。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駱誌遠留在她的身邊,心情也是會很糟糕的。

謝婉婷突然想起了當事人安娜。

她遲疑了一下,匆匆走上樓去進了自己的臥房,撥通了安娜住所的電話。

安娜剛從俄國探親回來,她在華夏的學業還有一年就要結束了。但她來華夏的主要目的是師從駱誌遠學習駱誌遠的中醫針灸,如今才剛開了頭,她暫時還沒有走的打算。

安娜家也是莫斯科的貴族,家資豐厚。在謝婉婷的幫助下,安娜為了長居,索性從京城買了一套房子,就在城郊,與謝家別墅間隔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

聽到是謝婉婷的聲音,安娜明顯有些興奮:“婉婷,駱老師回來沒有?”

謝婉婷苦笑:“安娜,他是回來了,但也有大麻煩了,他被他母親給趕出家門了。”

安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婉婷,你說得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的。”

“安娜,是這樣,因為誌遠交給你針灸醫術,被誌遠的媽媽知道了,她不高興,很生氣,就把誌遠給攆出來了。”謝婉婷小聲解釋。

安娜愕然:“為什麽?他媽媽不喜歡我嗎?哦,我還沒有見過她,為什麽?”

謝婉婷一陣無語。她知道跟安娜解釋下去很有難度,但還是得解釋,她耐著性子一點點跟安娜在電話裏“溝通”,費了好半天的勁,才讓安娜明白了其中的門道。

安娜雖然號稱是明白了,其實還是有點半迷糊。她是外國人,很難用華夏式的價值觀來考慮問題——她無法接受,醫術為什麽不能傳授給外界,多收學生,隻有這樣才能發揮醫術的最大價值啊?

同時,她還接受不了,為什麽自己跟駱誌遠學中醫,隻是學了一點皮毛,駱誌遠沒有真正教也沒有時間教,她至今還處在中醫理論的係統學習之中,而駱誌遠的媽媽又為什麽生氣?

因此,臨了,安娜還是在電話裏冒出了一句奇葩的話:“婉婷,是不是因為我沒有交學費,駱老師的媽媽不高興了,這樣好了,我明天就去交學費,他要多少錢我都可以交的,沒有問題!”

謝婉婷當場崩潰:“安娜,這不是錢的問題,你……哎,算了,你什麽都不要管了,這事跟你無關,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謝婉婷無奈地扣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