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顏麵與存亡
第51章 顏麵與存亡
頭頂墨藍夜空，在這時陡然間黑了下來！
遠處，仍然霞光如火，然而這一方，卻如潑墨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墨長明身處結界之中，抬頭望著天空，絕望的開口：“不，沒有結束……”
整片天空像是被黑幕罩住，惟有亂葬崗方向，有著刺目的金光，卻也是在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當四周徹底陷入黑暗中時，啵地一聲，像深夜中一滴落進死寂湖麵的水滴，雖輕，落在墨家眾人耳中，卻如萬馬奔騰之聲，令耳膜生疼！
在這一道輕微聲響過去，一道比先前更大的白色光柱騰升而起，如同衝破夜色的那一道初升的朝陽，可是頭頂，仍然隻是黑色蒼穹，隻是那道白光依舊，靈氣宕然！
與頭頂上這方黑暗的蒼穹開成鮮明的對比！
光柱之上，群像環繞。饕餮、窮寄、鳳凰、麒麟……無數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傳說中的神獸的影子仿佛鮮活了過來，在那道白色光柱上盤旋騰躍……
一聲龍嘯，震徹九天！
墨長明等人隻覺得那白光倏然強烈，刺的人睜不開眼，麵前的世界一片蒼茫。隻聽轟地一聲自亂葬崗方向響起……
一股浩瀚的靈氣波衝開來，輕而易舉衝碎了墨家眾人的結界，數十人被擊倒在地，等到他們起身時，那刺目的白光漸漸散去，一齊消失的，還有那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盡的遮天黑霧……
天空逐漸清晰，深藍色的夜空裏，一輪圓月高掛。
“那是……”
墨長明聽到身旁眾人驚呼，眺目望去，隻見亂葬崗方向，已是一片煙塵彌漫的廢墟。滾滾塵埃之中，一道人影緩緩清晰……
黑發如墨，衣袂飛揚。
正是墨離！
他橫抱著蒼老如嫗的鳳三，像一尊誤落人間的天神，自那片殘破的空間裏走出來，每一步，都像踏碎一方空間，身後的一切不斷的崩塌！
這一刻，墨長明雙腿發軟，打心底裏湧出一股臣服之感……噗嗵幾聲，他驚駭的發現，身邊稍有修為低些的，已經滿頭大汗跪倒在地，匍匐的姿態，像螻蟻般的臣服。
墨長明死死盯著墨離，那張臉分明是他看著長大的墨昧的臉，可那神情，卻不是墨昧那笑容可掬的神情。
這種時刻，他卻有種荒謬的疑問，這個人，為什麽會和墨昧長得一模一樣？
眨眼間，墨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到了他身畔。墨長明渾身一抖，險些跪倒，墨離卻似未瞧見他般，一步踏出，已是千裏之外，朝著鳳家老宅方向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許久，有風吹過，將墨長明那被汗濕的衣服吹的貼在身上，徹骨寒涼！
所有人都虛脫的軟倒在地不能言語，墨長明回頭望著墨離離開的方向，眼角急速的抽搐著，但那眼中，卻是波譎雲詭！
……
鳳流雲帶著鳳丹青一行人匆匆趕到亂葬崗，看到的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地麵之上，無數尺餘寬的裂縫，一眼望去，驚心魂魄！
饒是鳳丹青見多識廣，也無法想象這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將鳳止派出的那近乎鳳家一半力量的人馬盡數屠滅，將偌大的山頭夷為平地！
她怔然而立，不由望向自己的哥哥，後者如同雕像般立在風中，輕風撩動衣發，像是他在無法抑製的輕顫。
甚餘的鳳家人，早就震驚的說不出話。
有人憤怒，也有人慶幸，憤怒的是墨離的狠絕，慶幸的是當初選擇鳳流雲如今免去一劫。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
有些人是可以追趕的，但有些人，這一生都隻能望其項背遙不可及。
那麽多鳳家人，可以在任何地方橫著走的一支力量，今日在此地，被一個人全滅！那個人，究竟強橫到什麽樣的地步？
沒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個人有多不好惹。
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一道輕淺的聲音，像呢喃又像是詢問。
“這就是……力量嗎？”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鳳流雲一臉蒼白，眼中卻翻滾著狂熱，他渾身都在輕顫著，像是終於找到了獵物的野獸，一向溫和的謙謙君子，此時竟變得如刀鋒般淩厲！
鳳丹青心裏莫名一顫，下意識喚道：“哥！”
鳳流雲身體一顫，俊臉上變幻數次，像終於回過神一般，神情甚至有些木然的扭過頭來望著她：“怎麽了？”
身後數十人也在鳳丹青這一聲呼喚中驚醒，但又瞬間沉默下去。
鳳流雲道：“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招惹鳳三。”
“那徐天呢？”有人急聲問，“徐天攜寶潛逃，我們就這麽放過他的話，那鳳家的顏麵何存？”
鳳流雲道：“臉麵重要還是鳳家存亡重要？”
被問話的那人漲紅了臉，心有憤怒卻不敢發，不甘的閉上嘴。
鳳流雲恢複如常，溫和的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誰若覺得我鳳流雲窩囊，大可去投奔鳳止。我不敢保證帶領鳳家更上一層樓，但我敢保證我不會讓鳳家消失。眾位都是我的長輩，如果你們相信我鳳流雲，我自然不會做出讓眾位失望的事情。如果不相信，我也不會強求。”
他轉身便走，將那一片觸目驚心的廢墟拋諸身後，“丹青，我們走。”
鳳丹青走了幾步又駐足回頭，望了這原本屹立著一座青山如今寸草未留的地方，袖子裏的拳頭不斷收緊！
她不明白，父親既早知道墨離不能惹，為什麽要同意與墨家合作？難道隻是為了給鳳三找一個靠山，就把整個鳳家搭進去嗎？
鳳丹青腦子裏渾渾噩噩，身後那些鳳家長輩也如她一般，被眼前這結果打擊，個個垂頭喪氣。
隻有鳳流雲，走在人群最前麵，留給眾人一個挺拔的背影，如同一株風中巍然不動的勁鬆。
與往日別無二致。
……
初夏的天空，如水洗過一般湛藍通透，萬裏無雲。
知了開始活躍起來，一聲聲嘶心裂肺的叫著，那尖銳擾人的聲音無處不在。
鳳三便是在那一聲聲知了知了的叫聲中醒過來的。
她甫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漆黑的眼，幾乎湊到她麵前來，她甚至能看清那粗黑粗黑的睫毛……
那眼睛一眨，鳳三哇啊一聲慘叫，一個鯉魚打挺從**翻起來！
那盯著她的土狗也被她嚇了一跳，嗷嗚叫了聲夾著尾巴倉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