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最擅長的事情
第152章 最擅長的事情
當鳳三看清他此時的模樣時，禁不住後退一步，險些站立不穩，墨離扶住了她。
十數米外的徐天，哪還有以前朝氣？他一半臉龐完好，一半臉被妖紋覆蓋。颶風自他腳底起，帶著陌生而可怕的氣息。
鳳三半張著嘴，忘了言語。
直到，徐天抬起眸子。
一對綠幽幽的雙瞳眸子，在夜裏泛著光。
這不禁讓鳳三想起了以前鄰居家養的一隻黑貓，當四下一片黑暗時，那黑貓總是蹲在角落裏，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盯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徐天的聲音像撕裂過一般，帶著難以描述的澀耳：“我一定要把二小姐帶回去，誰都別想阻攔。”
下一刻，原地便沒了他的身影，頃刻間他便到了墨離和鳳三麵前，那一對雙瞳眸子裏，倒映不出任何影象。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徐天。’……第一次見麵，他帶著賤賤的笑，卻認真這樣說道。
那時的他，望著人時，黑亮的眼睛裏能清楚的映出她的樣子。後來無論何時，哪怕他被她揍的鼻青臉腫，那黑亮的眼中卻從未出現過憤怒或憎惡，總是那麽賤賤的笑著，卻認真的望著她。
最後一次見他，他眼裏倒映著星光，賤賤的笑容裏，有了一絲傷感：‘總要試一試’，他這樣說。
正是因為那一抹傷感，讓她放棄了強留下他的打算。可是她一直都清楚，如果那天她不許他去，那麽徐天，是不會去的。
因為……
‘我是你的陪嫁啊！’
刀光映著那綠瑩瑩的妖氣，刺的鳳三雙眼發疼。在徐天又一次揮刀過來時，她推開墨離，迎了上去！
她用劍身狠狠將他拍飛出去，提著劍迅速到了他麵前，一把拎起他的衣服，吼的五髒六腑跟著一起疼：“你這個大騙子！”
“飯桶！”
“賤人！”
本就重傷的徐天被她揍的無力還手，她將他壓在身下，手肘抵住他的脖子，“陪嫁不是一輩子的事情嗎？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麽樣了！我嫌棄死你了！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小人！你……”
眼淚一滴滴落在他妖紋覆蓋的臉上，哽咽著不能成聲，“你……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徐天！”
徐天猛地出手，直接朝她脖頸襲來，墨離一把攬住鳳三，抬掌對上去，下一瞬，徐天袖子寸寸碎裂，露出了胳膊上瑩綠色的妖紋。
觸目驚心！
他被震的滑出去，留下地麵上一行溝壑。
他無力的撞倒在牆根處，不僅右手的刀脫了手，連左手也握不住掌心裏的東西，一個被血染紅的瓷瓶滾到一旁……
他立即撲過去，焦急的摸索著，喃喃著的，始終是那一句，
二小姐。
鳳三想，都是孽障。
墨離忽然抬頭，望向遠處最高的那座高樓！
“嗬，真是敏銳呢。”高樓頂端，一團黑霧裏，傳出陰森林的笑，“讓最親的人相互殘殺，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麽，阿離。”
他留下一串森然而張狂的笑，有風襲來，黑霧散去。
惟有那笑聲，久久不息。
下一瞬，他便出現在北邙山巔那石洞之內，萬丈深淵旁。
下方戾氣萬般變化，像滅颶風一般發出獸吼一般的聲音，似乎在警告入侵者。
黑霧包裹著的人絲毫不以為然，他一步踏出，下方戾氣頓時纏上來，連那黑霧都像布帛般被撕裂了一角，露出黑霧裏頭紅到近乎於黑的衣袂。
他墜下深淵，在底端望見了沉睡不醒的白鳳。
戾氣在他落地的一瞬間盡皆散去，黑霧再度將他包裹，像一團黑雲，遊移到了白鳳麵前。
白鳳浮在半空，灰色衣袂幹淨的鉛華不染。
黑霧起伏，像是那人的情緒一般。
隨後，一隻指骨分明的手自黑霧裏探出來，緊接著那周身黑霧散去，露出了暗紅到似玄色的身形。
三千青絲垂至腰際，光是那身形便是絕代風華，隻是他的臉，仍是模糊不清。
似乎五官分明，但若仔細看去，那仍然隻是一團霧。
他的手指帶著一絲迷戀，沿著白鳳的下巴，逆滑向額頭，最後輕輕按在她額頭上，溫柔的道：“你找了他這麽久，就這樣沉睡的話，甘心麽？”
黑暗的深淵之下，陡然刮起狂風，一股濃鬱的黑霧繞著他周身盤旋，最後一股腦的衝進白鳳身體，最後四周靜止，他緩緩收了回手。
白鳳睫毛輕顫著，睜開了眼。
乍一瞧見身畔人，白鳳怔然，帶著打量與茫然，“你是誰？”
“來幫你的人。”
這人的聲音很好聽，好聽到似乎帶著蠱惑之力，令白鳳有些恍惚。
她隱約聽見這人道：“上一次，我給你身體，這一次，我給你記憶。”
白鳳喃喃：“記憶？”
“是啊，你和阿離在一起的記憶。”
……
墨離和鳳三消失後，墨軻等人便遭到了攻擊，鬼衛與朝辭白跟他們走散了，而夏雪也受了傷，後來一群人救了他們。
墨軻認出這些人是墨家人，在他們的掩護下，他帶著夏雪逃到了先前鳳三的那個小租房。
四周已經拆了許多，但因為還有很多住戶沒搬走，周圍幾幢樓零零散散的佇著，還有些小孩子在巷子裏跑來跑去。
墨離和鳳三再度現身時，嚇了這些孩子一跳。
有人認出是鳳三，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人就不見了。
有兩個小孩子以為自己見了鬼，直接嚇哭。
而墨離與鳳三卻已經到了那老舊的樓裏，將昏迷著的徐天隨便放在一間搬空了的房間裏。
因為墨離的壓製，徐天身上的妖紋就停止了生長，妖氣也被壓製，氣息變得跟普通人一樣。
將將把徐天放下，墨離便要離開，鳳三下意識攥住他袖子：“你幹什麽去？”
那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實在是怕，怕身邊這些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墨離本不欲回答，但卻被她眼神刺了下，她此時的模樣，有些像怕被人拋棄的小狗，但更像流失在大海裏的人，把他當作救命稻草一樣抓著。
墨離下意識伸出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北邙山有動靜，我去看看。”
其實在有人闖入深淵的那一刻，墨離便感應到了。
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忍下過去的衝動，一直把鳳三護送回來。
白鳳出事，他本該……第一時間趕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