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的宗師

第121章:苦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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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清風劃過臉龐,頂著初夏豔陽前行。

唐田在山林中漫步,在石灘裏奔跑,又翻山越嶺,鑽潭入河。

第一次覺得人生竟然是如此的自由,也許修行,便是貼近著自然吧?

有一種生活叫做快意,有一種境界叫做透徹。

狂奔於山野,想起來了打一套五行拳,累了,在樹林間歇眠。

傍晚,三體式而立,一站就是一夜。

經過幾天之後,唐田漸漸的發現了三體式的神奇功效。

自己出中州之時,是身患重傷的,腹部、胸口,有兩個被金剛膽打出來的貫穿傷。雖然處理過,但是貫穿傷卻也不那麽容易補齊元氣。

但就是幾天三體式過後,唐田駭然的發現,身體裏流失的元氣竟然被補回來了。身體再也沒有了虛弱感,除了傷口還沒有結痂之外,這傷,已無大礙。

“在天地潮汐之間修煉,竟然功效無窮。這天地潮汐究竟到底是什麽存在?為什麽如此神奇,真是神秘。”

在月光下,唐田呢喃著,心中無限好奇,若是能破解天地潮汐的秘密,那自己豈不是距離那‘神仙’之路更進一步了?

但是這看似有規律的天地潮汐,卻實在是無從捉摸,根本不知道它這規律從何而來啊。

在各種各樣的疑問之中,唐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繼續向著不知名的方向行走。

他沒有目的,若說目的,那隻有一個,就是行走。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在行走之中感悟拳理,在行走之中繼續鑽研自己的輕功,在行走之中遊覽祖國大好河山,尋找那密林山野的高手。

兩周後。唐田早已走出了中州鏡,到了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

當他看見遠處城市的輪廓,滿臉胡須猶如野人般從密林裏鑽出來之後,知道了。

“這就是江州?”

漢南省會城市,江州。

唐田愕然了許久,這是冥冥天意,還是緣分?

吳佳慧的老家在江州,她妹妹吳佳欣現在也在江州。而自己從中州出發,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兩周後也來到了江州?

唐田猶豫了片刻,他不想去尋找吳佳欣,也不想去尋找吳家,或者發生什麽交集。

吳家的長女吳佳慧,因為自己的原因,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實在是無臉相見啊。

唐田又回到了山林,準備繞開江州繼續前行。

可是行走片刻之後,卻又覺得不妥。自己是不是著相了?

江州這麽大,自己隻是一個過客,為什麽要避開江州呢?為什麽要害怕呢?

悠然一笑,唐田猶如野人般從樹林裏走了出來,終於是踏上了進江州城的主幹道。

漫步在進城的道路上,唐田形同乞丐,走在街道的最邊緣。

漸漸的,周圍的車輛行人多了起來,不少人對著唐田指指點點,說什麽的都有。

“這年輕人,肯定是腦子壞了。”

“對啊,一般隻有腦子壞了的流浪漢,才會春夏不分,穿的這麽邋遢滿大街溜達。”

“都初夏了,他還穿著棉袍,真可憐。”

“咦,他為什麽沒有汗水呢?感覺他好像一點也不熱。”

“……”

穿過繁華的步行街,唐田聽著滿是對自己的議論之聲,心思平靜無比。

沒有人理解,他那一身臃腫四百斤,隻是為了日日夜夜的負重修行,也沒人理解,他始終的赤足而行,是因為負重四百斤之下,每一步千鈞之力,一雙新鞋幾天就廢了,索性不穿,如此更貼近自然。

最近,唐田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他越是這樣貼近自然,就好像對於形意十二形越發的有了感悟。

形意,形意。是外形,加意境。

唐田主修五行拳,對於十二形隻是練了個形,沒有意。因為十二形並非主修的緣故,所以唐田也一直忽略。

直到那一次中州大比,唐田忽然使出了蛇形步,以及龍形步之後,才恍然感覺這些模仿動物的招式竟然也有莫大威能啊。

在一次次的行走中,唐田將一半的重心放在了鑽研右腿輕功。而另一半的心思,卻在每一步中回想蛇形與龍形,感悟這兩種路數。

既然前輩祖師創造出了十二型,那麽必定是有原因的。自己以前不看重十二形,也許是著了相了,總認為模仿動物沒有什麽用處。畢竟……動物那麽弱小。

十二形分別為:龍、虎、猴、馬、鼉、雞、燕、鷂、蛇、鷹、熊、鳥台。

最開始,唐田對於這些是嗤之以鼻的:“龍形虎形可以理解,畢竟是大攻擊力的動物。但雞形又是什麽鬼?難道模仿雞形,也能打死人不成?用腦袋去啄麽?”

最近,唐田忽然發現,恐怕自己理解的是錯誤的吧……以前隻修五行拳,怕是境界太低,無法感悟了。

前日,唐田行走在山溝之中,看見了一隻鷹俯衝而下,用那強大無比的飛撲之勢,一爪擊碎了一隻野兔的頭顱將其帶入高空。一擊必中,必中則亡。

那一個瞬間,唐田想到了十二形的鷹形拳。

“十二形……我對它理解有誤吧。祖師模仿鷹,模仿的並非是鷹打人。而是模仿的是鷹擊長空的那一瞬間的意。”

本來也是,雞形?雞能有殺傷力麽?模仿了雞,難道能打得過別的武者麽?

打得過!

因為一旦你模仿了雞,你模仿的就是雞去吃蟲子的那一瞬間的必殺。

當你使出了雞形之後,假如你的意化為了雞,那麽對手絕對不再是人,他在你的眼裏就是一條蟲子了。而你就是他絕對的天敵,絕對的一擊必殺之敵。

外人都搞混了一個概念,包括唐田以前也誤解了。一些模仿動物的拳法,模仿的根本不是動物的外在,而是內在的那一股意。

是一種動物為了生存,去滅殺其他動物那一瞬間的一股浩瀚無匹的意。

唐田意識到了十二形的重要性,他覺得,要是自己搞懂了十二形,將十二形提升到五行拳的境界。那麽自己的戰鬥力,恐怕將要翻倍增長。

第一個需要摸索的,便是蛇形。

漫步在江州城裏,唐田對於外界的嘈雜一概不管不顧,不聽不看。感受著每一次的腳步著地,回想著蛇形之中的每一段要領,領悟蛇形的意境到底是什麽。

這時,一個打扮時尚的都市女郎從唐田身邊走過,回頭好奇的看了眼,有些皺眉:“年紀輕輕的,有手有腳的。竟然去做了乞丐。”

唐田抬頭看了她一眼,並未答話,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意境之中。

那女郎和唐田清澈的眸子對視,心中又有些愕然,這不像是一個流浪漢的眼神啊。如此清澈,如此深邃,還有一種強大的自信。

第一反應,她覺得這個流浪漢與眾不同。

但接著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與眾不同,哪個年輕人又甘願浪跡街頭呢?哪個年輕人又甘願這麽邋遢的在城市裏行走呢?

踩著高跟鞋離去。

本來隻是擦肩而過的路人,但那一個對視,卻讓她久久不能忘懷了。有時候,人在那一瞬間的思維是極其多,極其繁亂的,而行為,卻是無意識的。

片刻後,她又折返了回來,手中提著一個塑料口袋扔給唐田:“別光著腳了,幫你買了一雙鞋。你記得你家是哪裏麽?需要我送你去救助站麽?”

唐田有些愕然的看著麵前的一雙雙星布鞋,心中有些莫名,鞋不貴,但這年頭有這份心的人卻不多。

“好意心領,謝謝了。”

言罷,唐田繼續沉浸在蛇形的境界裏橫穿江州。走過江州,就是另一個省了,他去那裏看看有沒有江湖的蹤跡。

女郎也愕然了,唯一一次好心的想要救助一個流浪漢,積一點陰德,卻被拒絕?

她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有病啊?”

唐田沒有說話。

女人跟了上來,數落片刻,看了眼唐田前行的方向,又想起唐田根本就沒有流浪漢、乞丐的那種神誌不清,也沒有那種骨子裏的慵懶邋遢。

忽然一愣,麵色變得尊敬了起來。

“你……是苦修之人?”

唐田一挑眉頭:“哦?何為苦修之人?”

“有一年,我去川藏線自駕遊。一路都是赤腳而行的苦修之人,他們來自於全國各地,徒步向著他們心中的聖地而去。餓了化緣,渴了接雨水喝,困了席地而眠,醒來又繼續行走。和我同行的驢友說,他們都是朝聖之人,我看不對,他們是苦修之人。我佩服那樣的人,因為我聽說有一個苦修之人,從東北出發,一襲布衣,一雙赤腳,孑然一身的走到那個地方,走了三年的時間。”

女人說著說著,眉間多了一絲凝重:“他們每一個人的外表都是肮髒、邋遢。但是我看到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比這個世界上任何的人都要清澈,都要幹淨,都要深邃。他們每個人的靈魂,都比這世人純淨。你……是那樣的苦修之人麽?”

唐田嗬笑搖頭:“我不信佛。”

“不,我說的也不是宗教信徒。其中一少部分,是為了心靈而修行。徒步橫穿中國,隻為了尋求心中的一抹寧靜。有一個瞬間,我也想過跟著他們,一雙赤足走遍祖國大江南北。”

唐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穿著鮮亮,不像是一個在‘意’的人。

沒有回話,向前而去。

出中州的那一刻,唐田的目標隻是走遍這大好河山,尋找江湖的蹤跡。

走著走著,他覺得自己需要感悟人生,回歸到武者的那一顆赤子之心。再走著走著,他又發現,自己需要這樣寧靜的行走,去感悟武道的真諦。

那是說不清的真諦,是一種思想。一個純粹的武者的思想,被稱之為赤子之心。

簡單來說,沒有這種‘思想’的高手,是一個技擊者,也可以稱之為一個功利的武者。

而擁有這種思想的高手,他卻可以稱之為‘家’。曰:武術家!

也可以是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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