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神

第十一章 怪人

第十一章 怪人

繞過樹林,往後一探,並未發現任何響動,此時是完全擺脫了江、苗二人。而向前一探,那山包大約在一裏之外,其遙遙佇立,在陽光下透著青色,生機勃勃的模樣,可我看著,還是忍不住心裏發緊。

一路走去,慢慢就能夠看到那山包更多的東西,隻是看得清了,更讓人心生疑慮。山包仍是那山包,小路仍是那小路,隻是今天的小路卻並未有異樣。

這裏的未有異樣,是包括了山壁!昨晚分明看到壁上泥屑紛飛,到了白日,竟變得完好無損。是昨夜一切都沒有發生?不,那自然不可能。忐忑著上了山,向遠處遙望,昨晚路過的那條馬路上,還躺著數不清的大樹。

這些事在我這裏無法解釋,或者孫苗能給我答案。到得山腰,並沒有發生什麽,我便放下忐忑,直衝山頂。

斷路又一次落入眼睛,邊壁上泥土鬆軟,留著昨晚的痕跡。我吸一口氣,攀上崖頂。頂上隻有一條路,已長了雜草,想來很久沒有人經過。

向遠處再望,昨夜閃爍燈火的人家,竟然就是今天去到的那個村子。繞來繞去,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沿著路有斷裂的雜草,地麵還有腳印。我追了很久,慢慢又到了荒地裏,隻是腳印在這個地方就消失不見。視線可及之處,看得到一戶人家。那是一座白壁黑瓦的老房子,看著有些陳腐破舊。

上前站定。隻見房子緊鎖大門,鐵鎖上生了斑斑鏽跡。我隻以為房裏無人,卻不想裏麵卻傳來了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

心裏疑竇,我躡著手腳到大門之前。那門是雙開門,中間有一條縫,透過這條縫,正好看得到門裏的情況。

一片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在又唱又跳,他的唱詞似乎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反正我聽不懂。唱罷,他彎下腰弄了一陣,接著裏麵就燃起了燭光。

那人穿著一身粗布衣服,上麵還有許多補丁。他的身形微胖,隻是背對著我,所以看不清臉。然後那人點了三支香,又燒了一把紙,嘴裏念叨著:“大仙啊,香燭一桌,紙錢一把,我送您老離開嘞!”

大仙?什麽大仙?

那人插香之時讓出了身前,我看去,不由得渾身一震。地上插香之物,竟然是人的頭骨!插完香,他就跪在一旁,額頭貼地,表現出十足的虔誠。而頭骨之上煙霧繚繞,突然一陣冷風,吹得燭火搖曳,香燭燃出來的煙氣竟像是被什麽牽引著似的,慢慢退回到了頭骨裏麵!

我瞪著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不禁心裏發毛。這他娘什麽情況?拍電影啊!

正值此時,肩膀突然一重,被什麽東西給拍了一下。我驚得差點跳起來,後退一步才看過去,發現邊上正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著破爛,和房裏之人有得一拚,而他的臉坑坑窪窪,左右上下沒有一點協調之處,皮膚透著很重的油光,看著像個麻瓜,頂上倒隻有淺淺的一圈頭發,其他位置光禿禿的。

他看著我,露出一個畸形的笑容,咧開嘴,就看到他滿嘴黑牙,一股惡臭不知是從嘴裏還是身上撲麵而來。加上那隻有一米五不到的身高,看著倍覺猥瑣。

笑過之後,這人還吟吟地說:“小夥子啊,你在看什麽啊?”

他的聲音倒是清晰,沒什麽特別的地方。我定了定心,對剛才的事閉口不提,隻說:“我是來旅遊的,走了很遠,看到這裏有人家,就想過來要口水喝。”

本來還想對他笑笑,可隻要看到他的臉,我就怎麽也笑不出來。這人聽了我的話,竟沒有疑心,甚至對剛才的事也沒有提起,說:“旅遊啊,很不錯啊。”然後就扯開嗓子對著門裏喊,“老妖啊,快開門啊,有客人啊。”

門裏就響起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響,聽著很是慌亂。好一會兒,門裏那人才操著像是被撕裂的嗓音回道:“來了!叫個什麽勁兒!”

接著門就打開。原來那生鏽的鐵鎖隻鎖在一扇門上,裏麵拉了插拴,所以從裏麵很容易就打開了。

這個老妖在陽光下才看到他身材有些魁梧,個頭在一米八左右,和我也差不多。這人是個光頭,臉比那矮子好了很多,是大方臉,有些黝黑,倒是不醜,隻是他左邊眼角到嘴角有很長一道刀疤,看著猙獰。

然後那矮子走到老妖跟前,又笑嗬嗬地說:“他是老妖啊,我是小妖,我們兩兄弟啊。”

什麽狗屁名字。一個媽可以生出這樣兩個人?真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

小妖這時候對著老妖悄悄嘀咕了幾句,說什麽隔太遠我聽不清,但到最後那老妖倒是笑了,笑得有些陰森:“旅遊的?那就進來吧。”

我點點頭,回道:“那麻煩了。”等到兩人都進了門,我這才深吸口氣走進去。

光從外邊照進來,屋裏的情形就很容易看見。進房間兩側開了兩道門,門緊閉著,不知道裏麵情況。左側是一張木桌,桌腳已有些腐朽,木桌旁擺了兩根油膩黝黑的長凳,桌上空無一物。右邊牆角堆著許多破爛衣服,有一陣酸臭之味。

除卻這兩處,整個房間再沒有其他東西,連同剛才看到的香案,燒紙的鐵盆,還有地麵插香的顱骨,完全不見了蹤影,隻有香燭的味道證明著剛才我沒有看錯。

環視一圈,隻見四麵牆壁光潔溜溜,地是發硬的黃泥,蒙了很厚一層瓦垢,根本看不出絲毫人氣。這兩人,到底是常住在這裏還是偶爾來一次,暫時不得而知。

老妖招呼了我一聲,說打點水來,接著就入了左邊側門。他入門時我看了一眼,發現裏邊漆黑,什麽也看不清楚,便不去細查。

小妖招呼我在那長凳上坐下,接著自己也坐下,我就對著他問:“你們倆一直住在這裏嗎?怎麽地上這麽厚的灰?”

小妖笑了笑,不太清楚的光線配著他那醜陋的麵容,別有一番可怖滋味:“住啊,住了十年啦。前麵桂樓村不讓我們住,我們隻能住這裏哇。而且兩個大男人哇,打掃幹淨也沒有用哇。”

那村子叫桂樓村嗎?我暗自記住,笑了笑,接著又問:“那個村子好像出了什麽事,剛才還把我趕了出來。”

小妖聽了一頓,濁黃的眼珠轉了轉,這才笑著說:“他們經常這樣啊,我和老妖這麽久啊,也隻能進去逛逛,不能待多久哇。”

我點點頭,正想著要如何才能不露痕跡地問他孫苗二人的事,誰知他卻主動提了起來:“怎麽這幾天旅遊的人這麽多哇,昨天還有兩個路過啊。”

我心裏一頓,看著他,沒看出異樣,就問:“哦?昨天還有兩個人也來了這裏?是什麽人?”

老妖笑著笑著,口水就流了下來:“是兩個女人哇,長得水靈,我和老妖好久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啦!”

我橫著眼盯了他一下。小妖就開始問起我來:“怎麽啊,你認識她們呐?”

我很隨意地搖搖頭:“不認識,我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同伴。”

這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之,或許他明明知道孫苗二人和我有關係,卻故意如此一問。剛才老妖做的事讓我不得不警惕,說不定他們就是兩個危險人物,另外我也有些心急,好不容易聽到孫苗的消息,我當然想聽小妖說個清楚。

小妖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很是開心地說:“不認識啊,那就好哇,那樣就可以…”

剛說到此處,背後就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小妖!他渴了,讓他先喝水!”

小妖悻悻閉上嘴。我轉頭一看,見是老妖,心裏暗道這人怎麽走路沒有聲響,接著就把他手裏的缺碗接過,說:“沒事,我也沒多渴。都是旅遊的,別人的事聽聽也可以。”

這話就是暗示小妖繼續說,可自老妖出來後,小妖就一個勁兒傻笑,什麽話都不說了。

我也不敢繼續問,害怕露出破綻。

老妖挨著小妖坐下,腳長長伸了過來,散發出陣陣惡臭,比小妖的味道更加濃烈。我強行忍住,沒有表現出惡心,手裏的水放在了桌上。不說這味道,隻給我一碗水我也不敢喝,誰知道裏麵有些什麽東西。

老妖坐下後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我,麵色古怪。我以為他從我的話裏聽出了什麽,很是勉強著笑了笑,問:“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老妖悶咳了一聲,便問道:“剛才,你好像看到了什麽。”

我望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反而問:“我看到了什麽?”

老妖瞪著我,臉上肉一顫一顫,刀疤就像是一條扭動的蜈蚣,卻並不說話。

小妖就哈哈笑了:“哪裏看到什麽啊,老妖你又在嚇人咯。”

老妖突然獰笑一聲:“看了不該看的,眼珠會掉!”

你妹的,嚇唬我還是咒我?你他媽眼珠才會掉。

接著老妖又說,“喝完水就快走,以後別讓我看到你!”語罷,老妖拉著小妖就進了一個側門。

小妖進門之前還轉過頭來,看著我,很有些舍不得的樣子。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略微思索,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