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查探
第十五章 查探
“明天，就是我桂樓村祭拜大仙的日子，你們誰還有什麽問題，現在就提出來吧。”這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落下，等了半分鍾，還是一片寂靜，便又接著響起，“既然如此，那就商量一下細則吧。”
“各家女眷安排好了沒有？”
有人回答：“族長，女眷已經全部放在村子五裏之外。”
族長沉吟一聲，又問：“各家老人如何？”
另有一人回答：“已全部備好棺材，隻等明日入棺。”
族長再問：“祭拜之人安排得如何？”
“已關在地牢，有村裏十名青年看管，自當無恙。”
族長繼續說：“那好，準備三牲，明日擺設香案！”頓了頓，又說，“今日來的三名外人，你們作何看法？”
有人答道：“應該隻是遊玩到此，但其中有一女眷，如果可以，最好獻給大仙。”
“嗯，派出十人外出尋找，但不得離開村子五裏，如果沒找到，那便罷了。另外從今夜開始，各家輪流守夜，直到祭拜結束。你們，有沒有問題？”
眾人齊聲回答：“沒有！”
族長就摒退了所有人。
我在牆後聽得雲裏霧裏，比如為何要把女眷遷走？家人的老人是全都死了，不然為什麽要在明天入棺？還有大仙到底是不是人，為什麽需要女子？
不過族長說要去尋找江蘇影，還真讓我心裏跳了跳。之前隻顧著甩掉他們，把他們丟在那樹林裏也不知是對是錯。雖然告訴了兩人盡量繞開村子，但畢竟沒有親眼看到他們離開，所以對此，我也蒙上了一層擔憂。
唯一有用的消息，或許就隻剩下一處地牢。聽族長的口吻，那裏是專門關押祭拜所用之人的。果然與外界接觸得少，竟然連基本法製都敢觸犯。不過說到底是天高皇帝遠，就算他們做盡了壞事，又哪裏有人能夠知道。
等到所有人陸陸續續退出祠堂，八名大漢就在祠堂外關上了門。我沒有動作，又等了一會兒，果然聽到族長的聲音：“陰神昨日托夢，告訴我它思家甚切，讓我們把它的棺槨送回去。”
他這句話說得十分憂慮，恍若有一場災難即將來臨。
仿佛是在附和族長似的，有一人驚恐地哆嗦道：“怎麽，怎麽會這樣？如果陰神離開，我們村裏幾百人怎麽辦？”
族長語氣沉重：“這也是我正在想的問題。靠著陰神，我們村走過了幾百年，沒理由到了今天就要斷絕我們的生路。所以昨晚我找了陰神，懇請它留下。陰神最開始並不答應，後來提出隻要接受它的要求，就可以暫且留下。”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人問道：“是什麽要求？隻要陰神不走，無論什麽事都可以答應！”其他人急忙附和。
族長沉默片刻，回道：“陰神有兩個要求，第一，是此後每個月要送去一名女子，必須是已分娩的婦女，以此供陰神消遣；第二，是今後十年之內，需要找到十個以上小妖那樣的人，並且帶給陰神。如果兩個要求有一個沒有做到，就要立刻送它的棺槨回去，否則…”
有人受不了族長突然地停頓，急忙發問：“否則怎樣？陰神到底怎麽說？”
明顯聽到族長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接著便說：“陰神說，否則，我們村裏的人全都得死！”
眾人一片嘩然：“為什麽？陰神為什麽要殺了我們？”
族長嗬嗬冷笑，並不回答，反而問：“你們知道，為什麽曆代以來，隻有族長可以和陰神交流嗎？”
眾人沉默，一會兒才有人回答：“不是因為族長的血脈和我們有所不同嗎？”
族長又笑：“不同？哪裏不同？隻是因為族長可以更好的守住陰神的秘密罷了。”
有人問：“陰神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族長卻並未回答。
好一會兒，才有人另外問道：“族長，小妖到底是什麽人？他在這邊過了四十幾年，也沒見他有什麽地方特殊。”
族長這次倒是沒有沉默，說道：“一開始我也不知，後來當了族長，陰神才告訴我，原來這個小妖也是南蠻族，上去幾代人，是南蠻皇家的直係。你們知道，四十幾年前，陰神是一年蘇醒一次，自從吸食了小妖的精血之後，變為半年。”
“你們家裏也有老人吧，那就該清楚陰神的力量雖然給我們長生，但用得多了，身體就會發生異變。那是因為陰神的力量還沒有完全蘇醒，如果陰神力量恢複，這些弊端就會全部消失！”
剛說完，一人就感慨道：“好事，大好事啊！那豈不是說陰神力量恢複後，我們也能和常人一樣？”
族長雖然笑著，卻沒有太多欣喜的味道：“正是如此，這本就是一件對陰神和我們都有利的好事，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穩住陰神，每個月一名婦女，這樣的要求，可不太容易啊！”
眾人連聲附和，恍若忘記了剛才族長說的秘密一般。
族長等到稍微安靜，又說：“小妖那個傻子，真以為老族長對他多好。現在被騙了精血，甚至還不得不幫著我們弄來祭品，蠢才也！”
眾人大笑。一頓沒有營養的恭維稱讚之後，族長把這裏人也打發了下去。隨後聽到他好長一聲歎，接著便也出了祠堂。
又等了兩分鍾，我這才走出來，進得正屋。這祠堂裏倒是幹淨，除了正上擺了香案，其他地方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香案之上，有一座半米高的靈牌，上書“南蠻宗祖之靈位”幾個大字。
我繞到靈牌背後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機關，隻得作罷，而後未雨綢繆地找了三四個隱蔽之所，藏了幾把匕首，這才悄摸著從正門出去。
如此一來，便有兩件事需要查探，一為關押孫苗藍潔的地牢所在，二為江、苗二人的去向。孫苗藍潔是必為之，江、苗二人我卻是不願無辜人受險。
一路隱藏身形探尋，其間倒是對族長的話想得甚多。那陰神能夠與人對話，按照族長所說，甚至可以托夢，確實詭異。還有它對婦女的需求，更是讓人不懂，為什麽非得是婦女，還得是分娩之後的婦女？為什麽它需要南蠻皇族直係的精血？精血又是個什麽東西？小妖就是因為被吸了精血，所以才變得那樣醜陋矮小？
這一切，細思費神。
撇下這許多問題，一路晃了大半個村子。家家戶戶這時才開始生活做飯，但即便如此，大門也還緊閉著，這倒省了我很多功夫。
可來去多處，全都是低矮瓦房，或為一層平房，除了祠堂，完全找不到半個標誌性建築。一直到出了村子，還是沒找到地牢，不覺讓人有些灰心。
村子之外的樹林之中，隱約看得到有幾個人影，想來是族長派出搜查江蘇影的人。我突然計上心來，借著叢生的雜草，慢慢向著那十人靠去。
近了幾人，隻看到他們行動略顯懶散，語氣中透著無奈：“不知道族長怎麽想的，如果要抓那幾個人，之前為什麽不抓？非得要現在讓我們幾個受累！”
有人就駁斥他幾句：“柱子，你他娘亂說什麽？那畢竟是要交給大仙的，大仙你也敢違逆？”
柱子支吾一聲，語氣弱了下來：“我也就說說嘛，你這個樣子幹什麽？”
那人哼了一聲，繼續說：“外邊的人和我們可不一樣，如果之前動手，說不定還會給他們逃出去一個，到時候人家叫上幫手，我們村裏的秘密不是就暴露了？你什麽腦子，這點問題都不會想！”
柱子“哦”了一聲，說：“聽說外麵的人個個力大無窮，但今天那幾個人也沒看出有什麽特別啊。”
有人嗬嗬笑道：“力大無窮？那隻是我們的力氣不夠罷了，你們還不知道吧，神液喝多了，那可是會把我們的力氣都吸走的！”
眾人嘩然，簡直不可置信：“什麽？我活了幾十歲，怎麽都沒聽過這種事？”
我聽得瞪了瞪眼睛，這幾人看起來都是十八九歲，一口一個活了幾十年，大概也和老大小妖一樣，是服用了神液的結果。
那人笑笑，又說：“這種事怎麽會讓我們知道？如果不是我曾曾曾祖父做過幾年族長，這些事我還不清楚呢。”
眾人又是好一番議論，而後慢慢沉默。再走大概半小時，那幾人已經氣喘籲籲，額頭上流下如注的汗水。
柱子就說：“累了累了，那兩個人看來已經走得很遠了，這樣找根本找不到。我說了族長是讓我們受累的，你們還不信，現在還是回去吧，在家裏休息著多好。”
有一兩人卻還在堅持，說什麽族長會怪罪之類的話。柱子就罵道：“對大仙再好有什麽用？能有自個兒重要？我反正是不想找了，你們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回去！”
其他人看著實在累得不輕，加上柱子一直在喋喋不休，最後也隻得答應回村了。
柱子回村的速度明顯比剛才快了不少。入了草地，他突然停下來，然後對著另幾人說：“內急，你們先回去吧，我馬上就來。”
幾人衝他擺擺手，柱子一臉喜意的就朝著一棵樹走去。我見柱子落單，輕輕一笑，而後跟上。
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