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神

第八十七章 雨夜

第八十七章 雨夜

我靠,他娘的是要作甚?

原本我就有些心神緊張,被這聖女拔出刀來,那還了得,當時就直接揚身而上,手上一轉,便從她手裏奪過刀來,突突退開兩三步,與之拉開了距離,複又喝問道:“你想幹什麽?”

那聖女對我的舉動並未有半分驚訝,隻是笑笑,說:“我能做什麽?刀在你手上,害怕的也應該是我才對,你這話問得才是可笑!”

他娘的,可笑大發了,剛才難道不是你給我把刀抽了出來?現在刀在我這兒,究其根本,還不是因為你!

等她說完,便又見她慢慢踱步而來,我自是驚震,還怕這人要耍什麽手段,直接抬刀過去,架在她脖子上,又喝道:“別過來了,小心我刀不長眼!”

這話當然不是危言聳聽,確定了對我有什麽動作,我管她是個女人,憐香惜玉在我這兒是根本不會成立。

仿佛是察覺到了我的意思,她就停了下來,不過也僅此而已,反正從她麵上是看不出什麽東西來,而她的話更透露出了幾分淡然:“你知道我要做什麽?你不知道!”

她複而伸手,就握住了自個兒脖子上唐刀的刀刃,看著大概是用了些力氣,就有殷紅的血由她蒼白指間緩緩滲出。這事兒出得莫名,倒讓我一時半刻不敢輕舉妄動。

至此,她複又上前一步,有不知名的緊張湧來,令得我反而後退。接著,她便對我說:“你覺得,活著有什麽意思呢?尤其是到了我這模樣,活著有什麽意思呢?一成聖女,終生見不得人,連自己父母也不例外,做了聖女,什麽情愛都與我無關,你知道禁臠是怎樣的感覺嗎?就好像我這個樣子!”這時候她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似乎感慨,又似乎舒暢,“嗬!到現在,你總該能體會我的無奈,你且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開懷?”

這一番話下來,有咄咄之勢,可你就算悲哀,我又有什麽理由來插手你的事,你讓我告訴你怎樣開懷,我自己都沒解決的問題,哪兒可能隨隨便便幫你解決了?

便對著她喝了一聲:“不知道!”由此,卻將唐刀握得死緊,有汗水直冒。

那聖女便又笑了,說:“怎會不知?你明明知道!”她手上用力,唐刀帶著我就要過去。

我急忙把唐刀抽出來,是甩下了好長的一帶血花,一麵喝道:“你給我起開!”

剛剛把手放定,唐刀直在身前,那聖女卻突然衝了上來,直接撞在了刀刃上,隻有“噗”的悶響,便看到她無力笑著,尚且還慢慢朝我走來。

這會兒唐刀已經貫穿了她整個兒身子,我被她的舉動震住,回過神,就立時放下唐刀,大聲對著她問:“你瘋了嗎!”

她或許見我如此動作,停下後,一麵伸手緩緩把唐刀從身體裏抽出來,一麵說:“我不是瘋了,隻是累了,你給我結束的機會,我怎麽能放過!”

唐刀脫離她的身子,便有血液汩汩流出,這幾秒鍾時間,已浸透了她的白色衣衫,地麵上,也濕漉漉給人震懾。

將唐刀擲在地上,她就一個勁兒退到了桌子旁邊,再說話就沒有剛才的流暢了:“若不是你,我甚至連這結束也做不到,為此,怎能不與你說聲謝謝!”

我有意想給她止血,但看她灰慘的臉色,就知道如果真做了,隻算多管閑事,可我應該看著她如此?看著這樣一個人在我麵前消逝嗎?

兀自站定,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緊繃,我還是隻能看著她,看著她慢慢挪步,一點點走到床邊,聽她說:“我對得起這寨裏所有人,可我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那幾個青春的男子。我就算對得起這寨裏所有人,可我沒有對得起自己,他們隻知道個人的快樂,也對不起我。我的堅持,換給他們十幾年,又能如何呢?有些事避不了,就永遠也避不了!”

說到這兒,她就直直倒在了**,這一路血痕,看著也覺到觸目驚心。

接著,她就閉上了眼,語氣漸漸低沉,與我說:“你走吧,我隻求這一會兒可以安靜。剛才和你說得太多,也該再理會一下這陪我多少年的孤獨。你走吧,我不願別人在這時看著我。”

此情此景,總還是給了我一些東西。她不願我留在此處,我卻是早就不想待著。這會兒聽她說完,便直接把唐刀撿起來,推門而出。

從那方洞跳下去,轉身下樓,一路就去到了好遠的地方,已經遠離那寨子的房屋了。這時候天色有些模糊,臨近清晨,朦朧的光色此來,倒是能看清唐刀自然白晃晃通透。它畢竟是冷的啊,血也沾染不上去。

我對其莫名起了厭惡,就收回背上。這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覺間已到了一片樹林。本來壓抑的心思,由此更覺得苦悶。

那聖女,終究算死在我手上,我又害了一個清白無辜的人!三年當兵,有兩年我是在特殊任務中度過,手上的鮮血早就滿滿當當,這又是一件讓人腦亂的事情。

我已經有過決斷,不再傷害普通人,從根本來說,我何嚐不是個普通人。從前的經曆總有可怕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也糾纏在某個事件裏,說不定也會經曆自己手上那些人的絕望與苦痛。未知,怎能不讓人感覺到恐懼!

可今天,就有一個人,那樣直截了當地撞在我手裏刀上。我不為此有什麽愧疚,也沒有什麽恐懼,隻是牽扯出來的回憶和考慮總給人莫名的慌亂。

這時候,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冷風,有急促的雨,忽然就打來了。緩步已經不清楚自己走到了何處,但覺天色被雨弄得暗沉,視線就變得模糊不堪。

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樹葉枝椏也簌簌作響。被這雨淋著,心情也慢慢平靜,由此,就聽到後邊某個地方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響,那是脆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正踩在後邊的草叢上。

他娘的,難道有誰跟著我?是苗煙煙?我靠,該不會她是趁著我這會兒心情不定,又想對我下什麽手段吧!

我立時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轉頭而望,卻隔得太遠,實在看不清楚,隻聽得到細微的聲音還在持續。

這便從腰上掏了一把匕首出來,抹掉自己臉上的雨水,繼而順著那聲音慢慢挪步過去。三五步之後,那聲音就漸漸清楚,隔得近了,看到有一團模糊黑影蹲在地上,筱乎一下,就轉到遠處視線有些不可及的地方去了。

靠,什麽東西?

我自當要橫身而上,好看個究竟,卻不想這才跨步,就有黑影從身側一閃而沒。這跟我眼前一晃,弄得我差點趔趄。他娘的到底是不是人?這會兒跟我戲弄是什麽意思?

兀自站定,到底不敢再妄動,如果它還要現身,慌亂之中哪兒能好生防備。

但我停下,那莫名之物也沒有了響動。雨水再次衝刷下來,就感覺到自己臂膀上穿出輕輕的酥癢。用手摸了一把,隻有粘稠之感,把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卻是腥味甚重,那是血的味道。

你妹,這兒還沒看清楚是什麽東西,竟然就中了招,當是讓人氣憤至極。那物看來是速度奇快,一把匕首與之相鬥,或有些相形見拙,便又把唐刀抽出,兩相下來,一長一短,總該多兩分碰到它的機會。

夏日的雨不顯得多冰涼,來得快,去得就更快。不過兩三分鍾,淅淅瀝瀝的聲響就慢慢沉下去,隻有樹葉上邊滴著些許的水珠,發出“嗒嗒”的輕響。

這會兒心思似乎被什麽扣住了,連自己的呼吸聲也清楚可以感覺。突然在左邊某個地方又生響動,我當是心神一震,箭步過去,便揮刀而出。

黎明漸近,雨停以後,四下的光色恍若被什麽收攏了,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刀出無聲,隻能覺到細碎的聲音,有略微的停滯感,料想是砍破了一叢雜草,那物始終比我先了一步,莫非,此時此刻,它還能有清楚的視覺?

正當把刀橫在跟前,周圍的響動突然劇烈起來,一叢叢,一片片,隻給人驚慌莫名。聽這架勢,那物根本就不止一個,如果不是苗煙煙,它跟我在這兒較什麽勁!

卻是無法多想了,隻出了一口氣的時間,就感覺到有東西與我靠近,我當然直接一刀砍去,也不管能不能奏效,左右前後,連番下來,總不至再給它傷著。

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我自認速度不慢,卻還是臉上痛了一下,背後痛了五六下。當胸可是命門,被我護得完好,還不見受傷。

隻是兀自在這兒過了四分多鍾,過度的用手已經讓我感覺到了酸軟,而那物閃動發出呼呼的聲音,全然見不到有停下來的跡象。

按這事態發展下去,過不了一會兒,我肯定再支撐不住,那時還不清楚會發生什麽,沒有辦法,跑吧,再不跑指定玩兒完!

便又格了一下之後,直接就往前麵猛然揮刀,硬是從這兒開了一條路出來。由此,背後可是被好一陣襲擊,我也沒多理會,感覺到前方阻礙已除,就跑了開來。

黑乎乎中,我隻能是瞎著眼睛亂跑,背後尚且有嗡嗡聲,看來這些東西對我依然窮追不舍。

便出去了大概五六百米,一路被絆了好幾下,差點就倒在地上,幸虧我這兒反應不俗,沒生大事。黎明已至,遠處天際就漫漫亮出了一道濁黃的光來。背後原本不小的動靜,卻在這時候一下子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