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結局
第一百四十章 結局
那隻手落下來，我就隻剩下了一個想法：“命危矣！”
然而就是這時候，忽然有個影子一下撲到我身上，隻聽到有“噗”的一聲響，聖母那隻手，竟然直接插進了我身上那人的身體裏！
這隔得太近，我也看不清楚自己身上是誰，但必然是孫苗和苗煙煙其中的一個。急忙轉頭看過去，就看到苗煙煙這時候正伸出來一雙手，做出了推人的姿勢。她現在麵色已經恢複了平常，不過很明顯留存著一抹驚懼。
我卻是在這個瞬間忘卻了一切事情。苗煙煙還在那裏，孫苗卻不在，苗煙煙推了一個人到我身上，聖母的手就插進了我身上這人的體內。
這一切，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擴音器在我耳邊不停地喊著：“孫苗在你身上，孫苗幫你擋下了聖母！”
可聖母的那一下，簡直插穿了人的身體，怎麽可能還給人好過？
我心裏是猛然跳了跳，跳得自己都感覺到這顆心要從胸腔裏出來了似的。繼而低頭一看，便聽到孫苗一聲沉吟，是痛苦的、絕望的沉吟。然後就看到聖母慢慢將手提起來，那隻手上，血淋淋的，殷紅色簡直刺瞎了人的眼睛！
我哪裏還在乎得了聖母，急忙就把孫苗從身上抬起來，當時孫苗就在我身上嘔出了好大一灘血，直接將衣服也給浸透了。她緊閉著眼睛，整個兒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一樣。
我正要叫叫她，聖母卻在這時候笑起來，說：“嗬嗬，沒想到，竟然還讓你逃過了一次，可是她這次救下了你，我就不信她能活過來再救你一次！”
聖母的話是什麽意思？她是告訴我，孫苗已經死了？不！我不相信！孫苗絕對還沒有死，她怎麽能死！
聖母笑過之後，就直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又將我提了起來。我沒有反抗，我隻是一直看著地上匍匐的孫苗，隻想著她可以突然起來，哪怕是半點輕微的響動，隻需要讓我知道她還活著我也滿足。
可是她沒有，她就躺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動靜！
這一瞬間，我就感覺到自己全身所有力氣都被抽掉了，手上的匕首如何還能握得住，就有“叮”地一聲響，是匕首掉落在地。
孫苗死了？孫苗死了嗎？她就這樣死了嗎？
這一刻，我甚至連自己的呼吸也察覺不到了。
她怎麽能死！明明，都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她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有那麽一刻，我差點沒嚎啕出聲，終究是忍住了。聖母，是聖母殺了孫苗，還有苗煙煙，她也是幫凶！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聖母像是看出了我心裏的想法，笑了兩聲，就說：“你想殺我？隻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我馬上就要殺了你！”
那你就殺了我！我寧願自己死的，可為什麽，孫苗為什麽會撲上來？就算苗煙煙推了她一把，她也絕不可能撲上來的！
是了，孫苗是要救我，可你為什麽要救我？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啊！
頓時有一種不可遏製的莫名情緒湧上了腦袋，我甚至感覺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可視線轉回到聖母身上，心裏又橫生了憤怒！
我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我要為孫苗報仇，報仇！我要殺了聖母！
這口氣回過來，就感覺到了一陣頭暈腦脹，是窒息太久造成的大腦缺氧。我知道，再過不久，自己肯定就要被聖母給掐死。不行，我一定要活著，活著！
這念頭叫人忽然生了力氣，我直接抬起腳，一腳踹在聖母肚子上。
不過這一下並沒有給聖母造成半點傷害，她反而是隨手就扇了我幾個巴掌，還罵了一句：“死也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嗬嗬嗬…
我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落在了聖母手裏，就已經和死沒有什麽兩樣。我終究還是反抗不了聖母，我終究還是個孱弱的普通人！
我感覺到自己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笑得不知所以。可是我在笑。我必然是在為自己的力量而笑，嘲笑！我總是以為自己可以做自己的英雄，至少要做自己的榜樣，可惜，到了今天，我甚至一件可以讓自己覺得佩服的事情也沒有！沒有！
多可笑啊，原來我隻是個懦弱又普通的人。
我今天或者就要死了，可即便死，也是在失去了我在意的人之後！我本來是要救孫苗、要和她一起離開、要和她再並肩作戰的啊！
我隻是有這麽一個心願，也沒有異想天開，為什麽就如此不可觸碰，甚至還再也沒有了機會呢？
人生一世，大抵就是這樣的一些悲哀吧？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不能報仇，我活著還可以做什麽呢？
既然已經快要死了，那就死得痛快些吧！
我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感受到腦子裏越來越暈，隻需要再有一點時間，就可以和孫苗一起了。這總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是啊，我還能和自己在意的人死在一個地方，這是多少人也做不到的！
不過聖母好像就是不願遂了我的心意，明明思緒已經快要渙散，她卻鬆開了手，任由我倒在孫苗旁邊！我看著孫苗那帶血的臉，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可是我恨，為什麽聖母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麽！
轉而把視線落在聖母臉上，就看到她正牢牢盯著另外一個方向。
這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看清楚了，就發現，那個人是老五。
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仍舊穿著那身青色的長衣，他看著聖母，就像是看一個普通女人似的，開口就說：“我要他活！”
誰？我嗎？為什麽要救我！
聖母就笑了笑，說：“想救他可以，不過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做虧本買賣，你要他的命，就拿出足夠的東西來交換！”
老五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的模樣，就問：“你想要什麽？”
聖母一腳踩在我臉上，就說：“五將軍，這麽多年你竟然一點也沒有變，可是你不會知道我在這裏待得多麽痛苦，你想要救他，就打開禁製，讓我離開！”
老五語氣就有些嚴肅了：“你說你要離開？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作用？如果你離開了，恐怕…”
聖母直接就喝止老五說：“別和我扯那些沒用的，我離不離開現在已經沒有大的牽扯，你真以為我這麽多年腦子也暈了嗎？你們既然已經有了謀略，我在這裏待著也不會有什麽用處。我隻說最後一次，你快點打開禁製，否則我就和他同歸於盡！”
老五更是不耐煩，不過卻沒有什麽慌張，隻說：“罷了罷了，你要走就讓你走吧。你走吧走吧，以後別讓我在看到你！”
聖母就回打了一局：“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就感覺到自己臉上一輕，抬頭看，原來聖母已經不見了。不過這一次，我相信她是真的走了，因為聖母消失之後，眼前的這一片地方也發生了變化。
原本迷蒙的光色在此時突然暗沉下去，什麽房屋，什麽牆壁，全都化作了一片空白。這裏，竟然是一間墓室，那些火，也全都成了磷火。這就是為什麽此處的陽光沒有溫度甚至慘白一片的原因。
因為這一切都是聖母製造出來的幻覺。那個宅院是，那些隱蔽地點出來的刑罰是，甚至說不定那些人也是假的。
之前和江蘇影的談話後，我就想到了這一點，現在，終於是確認了。可是，確認了又能如何呢？我就算知道自己的容貌變化也是幻覺又能如何呢？孫苗身上的傷不是幻覺，她真的已經被聖母給洞穿了身體！
強自撐起身來，把孫苗抱在懷裏，這時候，她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生命症狀，體溫甚至是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低下去。
我抱著孫苗，隻感覺到渾身一陣冰涼，腦子裏就混混沌沌，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這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原來是苗煙煙，稍微有了一點知覺，就聽到她說的是：“小哥哥，你千萬不要怪我，我是為了救你！”
救我？救我！
多麽諷刺的話啊，我就算自己要救自己的命，也不會用孫苗擋在前麵！
可是，孫苗已經死了，她死了！他死在我身上，死在我眼睛下麵！
我不想和苗煙煙再多說什麽，愣了半晌，隻從嘴裏吐出來一個字：“滾！”
苗煙煙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看她，我現在隻想牢牢記住孫苗的模樣。
老五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身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站了多久、我看了多久，反正就聽到老五說了一句：“她已經死了。”
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回想起來剛才老五的話，我知道那是事實，我不願意承認，可我不得不承認。我看過許多家庭的支離破碎，他們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我理解，可我體會不了他們的心情。直到現在，在我一句話也不想說的時候，腦子裏又回想起了那些場景，才真的明白那是種什麽感覺。
我不想再說話，我也不想再思考，我就想著看看孫苗，隻是看看，哪怕可以多看一秒鍾，我也不願意舍棄。
可是，老五的話讓我明白，那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孫苗已經死了，這是不可挽回的事實，這是擺在我麵前的不可扭轉的事實！
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我絕不能夠沉淪在這個地方。孫苗死了，可是我沒死，我現在沒死，在今後的日子裏，我也不能死！
聖母，你等著我！
想罷，我就把孫苗抱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