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情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情況

活潑開朗?張老頭兒的話聽得我心裏暗自發苦,實在已經好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二十二歲,雖然不算老成,但我經曆的事情,是尋常二十二歲人能經曆的嗎?

隻是如今沒有弄清楚這裏的狀況,我還不想落得張老頭兒嘴裏那下場,暫且勉強忍受住吧,等自己把這裏摸透了,我就要對付聖母,到時候自然也不需要假意的生活。

當然,如果我現在向想老頭兒問出來,或者他也會回答我,不過有一個問題,張老頭兒現在看起來是在幫我,但我也不能把他當成朋友看待。

他隻是一個木偶,木偶雖然和人不一樣,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基本和人也沒有差別了,人會背叛,張老頭兒在某些情況下,肯定也會暴露我,比如他那個所謂的主人,看他對聖母的態度,肯定也不會讓我和聖母為敵。

所以我非是不向他問,而是不能問,問了就要出事。我暫時還不想和這個世界的人、木偶正麵相對,這不是雙拳難敵四手,而是我害怕他們會在我對付聖母的時候造成阻礙。

聖母我必須殺,其中就算有半點偏差,終將讓大事難成,本來,我也不是聖母的對手,有了阻礙,成功的幾率就更加渺茫了。

張老頭兒帶著我來到了一間屋子,這裏麵全是衣服,全是古樸的衣服。

張老頭兒拿了一件青色的長布袍給我,我也沒什麽講究,直接換上。穿上了這身衣服,終於還是像模像樣了。可透過鏡子,我看到自己臉很僵硬,半點表情也沒有。我的臉色也很奇怪,好像被抹了一層醬油。我知道這是木偶帶來的特征,這是木頭的顏色。這張臉雖然逼真,也還是木偶罷了。

有時候,我還真的佩服聖母的手段,她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不過霎那間,我就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心底發出來。

是啊,我變成了木偶,聖母不可能不知道,她既然知道,那就是故意讓我如此,為什麽?她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她是等我去找她?難道她覺得直接殺了我無趣,想讓我經受這非人的痛苦?

必然是了,我現在這樣子,怎麽回去見父母?我已經不被那個世界認可了,這才是最痛苦的事。我回去,他們肯定會認為我是異類,他們會排斥我,我爸媽也是。

聖母就是用這種方式對我報複嗎?好像還不夠狠辣。不過我現在不願意多想這件事了,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什麽事都會有結果,這一切,等最後碰上了聖母,我相信就能有答案。

張老頭兒帶我離開了這屋子,他帶我離開了製造廠。我看到街上熙熙攘攘很多人,可這兒和我印象中不一樣,這兒儼然成了古代市場。在我的那個世界裏,不會有這種場景,就算有,隻怕早就被發現了,怎麽可能還留到現在。

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特點:古樸。

我看到了湛藍的天空,有漫漫的陽光投射下來,可我感覺不到熱,但我那麽清楚地知道,那就是陽光,真正的陽光。

我看到了很多男男女女,他們身後有一個腦袋低垂的人跟著,那些人表情很麻木,眼睛也無神,它們臉上的人性是匱乏的,就和我的臉一樣,它們是木偶,它們是木偶做成的奴仆。

真可笑,在這個地方,木偶也有人的思維,木偶和人的並不是完全劃開界限的。這裏其實並不能真的分清楚什麽是人什麽是木偶,用木偶做奴隸的人,其實和用人做奴隸沒多大區別。

外麵的場景看得我暗自搖頭。

不過我沒有多理會,我跟著張老頭兒,一路走了好遠,我們來到了一家大院子,院子門口有石獅子,有兩排守衛,院門很高,氣勢很足,那匾額,是鎏金的兩個大字:木府!

這就是張老頭兒說的那個所謂的主人家嗎?

有個守衛將我和張老頭兒攔了下來,他神情嚴肅,開口就質問道:“什麽人!”

張老頭兒躬身作揖,他還拉了拉我,我沒動,那個守衛就是一聲冷哼。

張老頭兒急忙開口:“這位大人,我是南邊木偶作坊的,前幾天我還來過,您忘了麽?”

那守衛挾著看了張老頭兒一眼,手裏的長棍往地上一柱,又大喝道:“我知道你,我問你來這兒有何事!”

這個守衛他認識張老頭兒,他當然認識張老頭兒,他不可能不知道張老頭兒過來做什麽,但他還是把張老頭兒攔下來盤問。這不是恪盡職守,他隻是在炫耀他作為人的高貴!

他真的高貴嗎?他隻是個普通人罷了,可他覺得自己比木偶高一個等級,就好像這個府邸之中有權勢的人他不敢隨意對待一樣,從張老頭兒的態度就可以看出,木偶對人,也是保持著麵對上位人的畏懼。

張老頭兒聽了守衛的話,急忙就回答說:“大人,府上在我那兒定製了木偶,這幾天我已經趕工出來了,這就是給府上送木偶來的,還請您見諒,幫小的通報一聲。”

張老頭兒的低姿態在守衛那裏很適用,他看著張老頭兒,鼻孔已經朝了天,他很享受這種被恭維、被奉承的場景,哪怕張老頭兒不是人。

所以他不待見我,因為我始終一言不發,而且我始終都目不斜視,我沒有露出低姿態,我也沒有表現出什麽懼怕。或者在他眼裏,看見人還可以這麽大膽的木偶,就是桀驁的,需要被**的。

可我做了什麽錯事?我為什麽就得對別人低頭?我不會低頭,隻有站著死的大丈夫,哪兒有跪著生的英雄!

我知道自己心裏那點倔強又在泛濫了,即便我現在成了木偶,心性終究還是沒有改變。我覺得這不是好的狀態,我需要有些微的改變。

那個守衛吐出來一句:“在這兒等著!”然後就徑直進了大院兒。

張老頭兒隔老遠還和那個守衛道了一聲謝,然後他急匆匆把我拉到一邊,他對我說:“你怎麽回事兒?那是個人,你不怕進去後他給你使絆子嗎?你忘了我對你說過什麽?這裏可不是什麽小戶人家,裏麵的人高貴得很,你那點性子我不知道哪兒帶來的,但你最後收斂下去,否則我可救不了你!”

他當然救不了我,他也不過是個木偶罷了,他隻會在別人麵前一個勁兒壓低姿態,如此以苟延殘喘。我需要改變,可我絕不會和他一樣。

我隻是告訴他:“我理會得。”就不再多言語。

張老頭兒搖搖頭,表現得對我很失望。他失望什麽?我和他有什麽關係?

張老頭兒在這個世界四十年,四十年的木偶生活,他還是不能改變自己天生的限製,比如說表情,但其他方麵,他已經和人沒有差別了。我本來就是人,我現在有著的也是人的思維,可我竟然分辨不出他是個木偶,由此可見他這四十年經曆了多少。

沒過多長時間,那個守衛就從大門中出來了。他仍舊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他對著我和張老頭兒招了招手,張老頭兒急忙跑過去。我當然沒有停下,小人才是最不應該得罪的。

那守衛在那兒站定,柱著棍子不說話。張老頭兒就隻得躬身上去,對他說:“大人,這個,不知上頭怎麽說?”

守衛斜了張老頭兒一下,又對著我狠狠剜了一眼,然後他才說:“管家說,讓你們進去!真不知道你們哪兒來的福氣,一個低等作坊也可能進我木府的大門!”

張老頭兒急忙應道:“是是是,多謝大人了。”

木府?很特別嗎?木府很金貴嗎?我沒有想多發表意見,但往往,覺得自己很金貴的人,心裏都不是滿足的,正因為不滿足,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索取。

其實我想錯了一件事,人真的可以滿足嗎?知足常樂,這句話好像並不怎麽適合於人。

守衛或者是看到我還那個樣子,他就又悶哼一下,語氣甚至都沒那麽舒暢了,他低喝了一聲:“跟我來吧!”

繼而轉身往裏,我還聽到他轉過身去的時候罵了一句:“垃圾!”

他在罵我,我知道他在罵我。這是個仗人勢的家夥,我也不想和他多計較,如果還有機會,教訓他一頓當然少不了!

守衛領我們從側門進去,一路穿過低矮的走廊,到了一間屋子前。

我看到了些大院子裏那紅紅綠綠的花樹,我聽到了有鳥鳴的聲音,我甚至聞到了一種極輕的香味。

我的感官好像恢複了一點點,比如嗅覺,最開始我雖然沒有在意,但還是有意識自己什麽也聞不出來,因為我根本不需要呼吸。

嗅覺是在暗示我什麽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了一件事情,這裏的鮮豔,充分表明了,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石板坡時,在和聖母碰麵的地方,所有一切都是慘白的、陽光都是慘白的,那些草木有不健康的枯色。那裏沒有陽光的溫度,沒有新鮮的空氣,因為那裏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而這個地方不同,這裏的一切都可以清楚感知,包括陽光,包括味道。我確定了一件事,這裏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然而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好事。